季遥最受不了她哭了。别人老说苏淘淘长大了不少,不再是小时候傻登登的模样了,但季遥觉得她从来都没变过。有时候他既希望她成长一些,别动不动掉眼泪,又希望她保持现状,永远不要长大。他伸手拽了下苏淘淘,苏淘淘就被他晃悠悠地拉过去了,不情不愿的。季遥拉她坐在自己腿上,她还一抽一抽的,季遥给她擦了两次眼泪,发现越擦越多。“别哭了。”他没办法,只能哄。他太久没哄过人了,这项技能近乎生疏,所以效果也不怎么好。苏淘淘哭了一会,许是累了,慢慢就止了哭声,她摸了摸肚子,兀地冒出一句:“我饿了。”
这个吻标志着新的开始,苏淘淘如此认定,她的手指穿过刺挠的青草,去触碰他的手掌。
季遥瑟缩了下,又主动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很热,跟记忆里的一样。苏淘淘低头看着两个人交缠的手指,彼此挤压进缝隙,感到无比的安心。
她将季遥的手拉过来,摸了摸上头细小的伤口,侧过脸问他:“怎么来的?”
季遥一愣,想把手抽回来,但没成功。
“不小心弄的。”他别过头。
苏淘淘觉得他没说实话,遂耐心追问:“怎么个不小心?”
季遥知道瞒不过去,干脆撂了实话。
陈淑洁后续治疗花费极大,加上日常需要服用的药物,存款慢慢就撑不住了。季遥打算卖一套家里的房子,但陈淑洁不同意。
她将个人生死看得极淡,这病能治就治,实在好不了,这辈子就这样了,她也没什么遗憾;但季遥不一样。季遥是她唯一的儿子,他还年轻,未来的一切都是未知数,她得给他留下点什么。
季遥说不过陈tຊ淑洁,最后只能放弃卖房。他为了多赚点钱,开始利用周末的时候打工,从端盘子洗碗到游乐场的玩偶人都干过,钱少还累,最后收留他的是一家玻璃店。
老板没有儿子,门店里只有一个员工,季遥一来,他就看上了。这小伙子年轻力壮,寡言沉稳,还极有眼力劲,是个可以栽培的人才。他把季遥留在店里,又推荐给玻璃厂,一天的薪水顶外头几倍。就是这活得小心,还颇有风险,季遥能做下来,也是逼了自己一把。
苏淘淘捧着他的手掌,心疼坏了。
她抬眼望着季遥:“要不,我给你介绍点轻松的兼职。”
季遥嗖地看向她,唇边浮起一丝冷笑:“你怎么介绍,找你那个老板?”
苏淘淘一听,就知道他是误会了,解释道:“我们俩就是朋友。”
季遥不说话,他心里自有答案。
男女之间没有纯友谊,这话他是信了。苏淘淘跟谁都能做朋友,不管发生多少例外,都觉得对方是安全的,也不知道这自信从何而来。
他是过来人,站在男人的视角,到底是不是真朋友,他还能不知道吗?
不过季遥不想劝她。
苏淘淘是独立的个体,她有做任何选项的自由,季遥不想也认为没这个资格过多干涉,他绕开话题,问苏淘淘他今晚住哪。
苏淘淘给他在学校附近的小旅馆定了个房间。
她定的是双人房,登记的时候前台反复确认:“不需要大床房?”
大学周围的小旅馆来的都是学生情侣,前台也十分上道,他看苏淘淘和季遥两个人一前一后进来,就知道他俩是什么关系了。
虽然没有拖着手,但男生背着书包,手里还帮苏淘淘提着袋子。
苏淘淘红了脸,她朝季遥看过去,发现季遥也挺不自在的,假装看天花板。
“还是两张床吧。”苏淘淘声音低得如同蚊子哼。
小旅馆房间不大,放了两张床后,就更显得挤了,苏淘淘站在房间里,发现季遥一个大书包就占了过道的一半,还挺不好意思的。
“要不要去换个大点的房间。”她问。
季遥说:“不用,我明天下午就走了。”
“哦。”苏淘淘这才意识到,留给两个人的时间并不多了。
季遥只是抽空来回,对他们来说,每一秒钟的相处都弥足珍贵,这一趟见完,下次估计就得放假了。
苏淘淘不禁后悔,应该找借口让他早点来,自己再请两天假,还能多呆一会。
她这么想着,失落就爬到了脸上。季遥从书包里拿出换洗衣物,起身一转头,就见她耷拉着脸,苦兮兮的样子。
他叹了口气,坐在床边问:“怎么不高兴了?”
苏淘淘说:“我特别想你。”
这话她从见了他第一面的时候就想说,但车站全是人,大庭广众之下,她没有开口的勇气,一直憋到这。小门一关,静谧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
不会再有人来打搅她。
苏淘淘就干脆把想说的全说了,她拖着哭腔:“你怎么这样啊,季遥,每次都是我巴巴地给你打电话,你都不怎么理我,你要忙好歹给个话不是,你知道我多痛苦吗?每天都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又怕你嫌我烦,还怕你在外头根本就忘了我了……你怎么这样呢!”
她横竖就那么两句翻来覆去的,与其是生气,不如说是撒娇,到后来说得急了,眼泪扑簌簌往下掉,打湿了衣服的领口。
季遥最受不了她哭了。
别人老说苏淘淘长大了不少,不再是小时候傻登登的模样了,但季遥觉得她从来都没变过。有时候他既希望她成长一些,别动不动掉眼泪,又希望她保持现状,永远不要长大。
他伸手拽了下苏淘淘,苏淘淘就被他晃悠悠地拉过去了,不情不愿的。
季遥拉她坐在自己腿上,她还一抽一抽的,季遥给她擦了两次眼泪,发现越擦越多。
“别哭了。”他没办法,只能哄。
他太久没哄过人了,这项技能近乎生疏,所以效果也不怎么好。苏淘淘哭了一会,许是累了,慢慢就止了哭声,她摸了摸肚子,兀地冒出一句:“我饿了。”
季遥看了看表:“可是你才吃过。”
苏淘淘一瞪眼,他识相地噤了声,掏出手机说:“我给你点外卖,你想吃什么。”
“我要吃炸鸡。”苏淘淘开始点菜:“我还要喝啤酒。”
季遥点单的手停了下来,抬头看了她一眼:“你能喝吗?”
苏淘淘不服气:“我不能吗,你都喝过。”
“我酒量好。”季遥说,他靠过去摸摸她的头:“你喝醉了怎么办?”
“喝醉了我就在这睡下,反正今晚也不回宿舍。”苏淘淘支棱着小脑袋,浑身充满斗志。
她在前一天,就和赵雯取过经。
赵雯是她认识的女生里经验最丰富的,苏淘淘问她第一次和男生过夜应该注意什么,赵雯想了想,回答:“也没什么,你就按自己心里想的来。”
苏淘淘一头雾水,她不知道该想什么,赵雯见她摸不着头脑,也不便说太多,只是往她手里塞了几包避孕套,要她注意卫生。
这几包避孕套此时此刻就在她的口袋里,苏淘淘觉得自己做好了准备,简直是无所畏惧。
季遥拿她没辙,买了几瓶果酒,等外卖的间隙,他说要去洗个澡。
苏淘淘盘着腿坐在床上,手里摁着电视遥控器,装作无所谓的样子,看也不看他:“你去呗。”
季遥瞟了她一眼,觉得苏淘淘现在硬着头皮死装的样子还挺好笑的。
他就站在床边,开始慢条斯理地脱衣服。
一开始是上衣,冲头顶上一扒就下来了。季遥的身材原来就不错,现在打着工,天天搬重物,肌肉也鼓起来,可腰还是窄的,几块均匀的腹肌,旺盛的毛发掩藏在底下。
苏淘淘眼睛盯着电视屏幕,上面在播放一部抗日神剧,正放到慷慨激昂的部分,可她是一点没看进去。
她听见旁边传来拉裤链的声音,刺啦一下,接着就是牛仔裤堆叠着,落在地面的闷响,然后裤子被扔在她隔壁的床铺上。
苏淘淘下意识咽了口口水,心中默念大悲咒,一眼都不敢往旁边斜。
季遥的牛仔裤里其实还穿了条到膝盖的短裤,他站在那,本来想拿了衣服直接进浴室,可苏淘淘这个样子,又让人忍不住。
季遥就不走了,他扶着浴室的门,问她:“电视这么好看?”
苏淘淘纹丝不动:“好看。”
季遥笑了:“比我还好看?”
苏淘淘不敢说话了,她脑子转的飞快,也没找到适用于此刻的话术。
“你快去洗澡吧!”她咬牙切齿,抄起旁边的抱枕就往他那边扔,季遥躲闪不及被砸中,却还是大笑起来。
“苏淘淘,你就这点功力,还敢跟我喝酒过夜?”他激将道。
苏淘淘继续对着空气放狠话:“等你出来你就完了季遥,到时候别求我。”
季遥看她耳朵都红了,笑得停不下来,摇了摇头,转身进了浴室。
苏淘淘等他走了,才敢往那边看,一眼就看到他扔在床上的裤子,脑子里瞬间勾勒出让她血脉贲张的画面,立刻又收回了视线,心里骂自己:苏淘淘,争点气,你长大了,总得反客为主一次。
她给自己加油打气,决定今晚扳回一局。
等季遥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时,发现外卖已经到了,苏淘淘还换了身粉红色的小睡衣,布料轻飘飘的,里头是吊带,外面罩着粉色的长袍,用细绳在胸前打了个结,堪堪把里面的春光遮起来。
季遥站在那不动,看她的眼神深了几许。
苏淘淘不知从哪折腾出两个酒杯,各自斟上,轻轻将一杯朝他的方向推了推,抬眼挑衅地望着他。
“来,今天谁先倒下,谁就是狗。”
她嘴里放着狠话,脸上却飞起霞光,眼角尽是媚态,季遥看着她,觉得自己已经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