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棣思忖着,不知道的事还多着,皇上多疑,也不是什么事都告诉他。比如这次出使西域,皇上只说慰问,沿路风景,可传信于他告知一二,至于另外一件事,就需要他自己领悟了。他伤好后,骑马途径桑府,却发现大门紧闭,牌匾耷拉着,仿佛风雪再大一点,这牌匾顷刻间便会坠地。谁能想到,桑家,两朝元老,一夜之间,人去楼空,纷飞的大雪下了一夜,连车轮痕迹和马蹄脚印都没留下,无从查起。如果不是提前谋划,又如何一夜之间人去楼空?
两年后......
京都皇上李宽寝宫。
皇上梦见有人要杀他。
他在自己的寝宫,到处着了火,悬梁断裂,滚滚浓烟里,他看不清人。
“唰”的一声,一束剑光闪过,那人的手臂伸过来,一剑贯穿他的胸口。
他吐血跪地。
他努力睁开眼,想要看清眼前刺杀自己的人是谁?
寝宫周围是厮杀声,惨叫声,刀剑声......
是谁?
他伸手抓住了对方的衣服,奋力扯下一角,是棉布!是西域男子的着装!
浓烟之中,他始终看不清他的脸,只看见男子宽阔的肩。
男子迅速抽出剑,对着他的左胸口又是一剑。
就在他快要看清男子的面容时,梦境戛然而止,惊坐而起。
青白天光浸透窗棱,斜长的一道,落在他脸上。
皇上在梦中回不过来神,洪公公跑上前,关切道:“皇上可是魇着了?”
他急促喘息,大口大口的呼吸,梦中崩溃的神智恢复了几分,缓了缓,沙哑道:“快!传信给平王,让他即刻出使西域,慰问西域驻扎使团。”
洪公公看到皇上后背都汗湿了,吃了一惊,“奴才立马去办。”
皇上忧虑不已,这已经是第二次梦见有人刺杀他。
他后悔不已,当初不应该同意桑羽悄无声息举家迁往西域,让他有了喘息之机,为了安心,也得派平王去看看。
......
平王,沈棣。
两年前,沈棣在桑瑜的阴差阳错下,得知下毒杀害母亲的凶手,当晚执剑杀妹,轰动京都,桑瑜携带放妻书一走了之,自此之后查无此人,他带着恨意行事更加狠辣,京都各官宦都退避三舍,他沦为皇上刽子手,一个无情且绝情的杀手。
阻碍圣上决策者,斩!
办事不利者,斩!
结党营私者,斩!
他成了皇上的心腹,桑家举家搬迁后,皇上便册封他为平王,封地洛阳。
受封后,他便举家迁往洛阳,自此之后不再过问朝堂之事。
他的人生走向另一条路,位高权重,侍卫如林,他却始终一人。
......
梁征双手呈上书信:“爷,宫里来信。”
沈棣一身着黑色山峦纹样华服,眼神深邃幽静,气度不凡,正端坐案牍前,身边美酒佳肴,美人无数,王后之位却始终空缺。
沈棣经常外出,即使封为平王,梁征也习惯只称呼他为“爷”。
沈棣挥挥手,平静道:“都下去吧。”
众人纷纷退避。
他早已不过问朝堂之事,疑惑道“皇上怎么想起来给我写信了?”
梁征轻笑,有些无奈:“爷,听来的信使说皇上梦魇了。”
沈棣反应过来,道:“哦,那我得好好看看信了。”
梁征探头,好奇问道:“怎么样?爷,信上说什么?”
沈棣合上信,淡淡道:“看来要去西域一趟了,皇tຊ上还另外交代了别的事。”
信上说的没错,自来了这洛阳,两年了,许久未出,也是时候出去走走。
梁征双手环抱胸前,一脸喜悦:“爷,皇上这趟差派的不错,终于不是砍砍杀杀了,别人都说爷是刽子手,只有梁征知道爷是外冷心热,要是夫人还在......”
自从桑瑜走后,沈家上到祖母、沈康,下到丫鬟仆人无人敢提起“桑”或“瑜”,只有和沈棣从小一起长大的梁征,仍然胆大不怕死。
沈棣没有说话,面色变沉了。
梁征凑上前,为难的说道:“前段时间老夫人托人捎信来,说都两年了,让爷该放下就放下,让爷考虑考虑成亲的事。”
“爷,老夫人当年在你昏迷的时候代写放妻书,也是出于无奈,都两年了,就别跟老夫人置气了,每次来信,都是小的在看,您抽空也回一封,免得她老人家担心您,老爷一直在承安寺陪着老夫人,就怕她老人家有个万一,若他老人家真有个万一,爷不得后悔死。”
“爷,虽然我也很喜欢夫人,可毕竟夫人都消失两年了。”
沈棣听了皱眉:“知道了,等这次西域回来,成亲的事,你就看着张罗吧。”
梁征闻言大喜:“好嘞,爷。”
沈棣负手身后,看向梁征:“西域接待使是谁?”
梁征双手一摊,摇头道:“爷,你问起这件事,我倒觉得奇怪了,管官名册的官员始终不说,怎么问都问不出来,你说京都难道还有我们不能知道的事?”
沈棣思忖着,不知道的事还多着,皇上多疑,也不是什么事都告诉他。
比如这次出使西域,皇上只说慰问,沿路风景,可传信于他告知一二,至于另外一件事,就需要他自己领悟了。
他伤好后,骑马途径桑府,却发现大门紧闭,牌匾耷拉着,仿佛风雪再大一点,这牌匾顷刻间便会坠地。
谁能想到,桑家,两朝元老,一夜之间,人去楼空,纷飞的大雪下了一夜,连车轮痕迹和马蹄脚印都没留下,无从查起。
如果不是提前谋划,又如何一夜之间人去楼空?
沈棣思绪突然被迎面跑来的小厮打断。
小厮匆匆来报:皇上出使西域的慰问礼品已经到了府门口。
家丁正一箱一箱往院子里搬运。
梁征走到院里,打开一箱,又打开另外一箱,都是些京都玩意,书,笔,春联......他嘀咕着:“就这些,这就是慰问?!”
沈棣白了梁征一眼:“是慰问,不是犒赏。”
“爷,犒赏也不为过啊,二十万匈奴来犯,硬是被西域驻军平乱了。”
沈棣疑惑道:“驻守西域的是哪位将军?”
梁征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道:“爷,真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还不快去准备明日出发的用品。”
“是,爷,小的立马去。”
梁征又折返回来,小声道:“爷,夫人走了,嫁妆还在库房,刚小的进库房,发现箱子都落灰了,爷不是说西域回来,就娶亲吗?那这嫁妆到时候挪到哪里,新夫人肯定会带嫁妆来,是不是提前将嫁妆清了?”
梁征心里一动:爷,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真是一头倔驴,嘴硬死撑,等从西域回来,我看爷撑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