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桑家眼里,举家迁往西域,天高皇帝远,是更好的重生,这一次,命运掌握在桑家人自己手里。......沈府内丫鬟小厮忙活不停,沈棣带着强烈的求生意志彻底苏醒过来。王婉的尸体也被送往大理寺处理,梁征连夜递呈证据。李太医也觉得自己脖颈上的脑袋保住了,要是沈棣醒不过来,沈康定要了他的脑袋,他颤颤巍巍抬起衣袖擦拭着脑门上的汗珠。沈棣坐在大床上,眸深如海,他日再见,定要她低头后悔!
桑瑜低头盯着沈棣微睁的双眼,轻笑道:“你醒啦,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祖母已经代写了放妻书。”
她一字一句,不紧不慢,轻声道:“我终于可以离开沈府了。”
“你孤傲一世,杀神一枚,此刻还不是狼狈的躺在我的怀里。”
“侯门一入深如海,从此沈郎是路人!”
沈棣没有力气,听到桑瑜的话,瞳孔骤然急缩,他抓住她的手,死死盯tຊ着她。
桑瑜瞧着他,神色慢慢冷漠。
“恨吗?你所有的狼狈、软弱和你所谓的深情终将错付!”
为什么要恨呢?
握着她的手又用力了几分,许久后,他喘息着,轻声开口:“终究...还是捂不热你的心。”
他深知此刻的自己是多么的狼狈。
“你走吧...”
旋即他又多了几分恨意。
他的眸光暗了下来,面露几分不善,冷漠道:“如今朝局锋芒,不要让我抓到桑家一丝把柄。”
桑瑜察觉他已有了求生意志,遂起身,扶他躺下,冷眼看他,继续说话刺他的心:“怕你没那个机会!”
桑瑜转身扭头,衣袂带风快步往门外走去。
沈棣,对不起。
如同他说的,朝局锋芒,她不能留在他身边,如今的桑家就是新皇的眼中钉,肉中刺,迟早要被拔除。
新皇定会拿勋贵之家桑家大做文章,杀一儆百。
她若留在沈棣身边,不仅会连累沈家,也会成为新皇拿捏桑家的质子!
她必须走,只是令她痛苦的是,直至今日她才正视自己的内心。
桑瑜已经带着翠儿深夜离开沈府。
在此之前,桑家早已做好了搬离京都的万全准备。
桑羽主动上交手里所有兵马,皇上念在他两朝元老,未忍心收回兵马大元帅的帅印,作为一个手里没有兵,只有帅印的大元帅,对新皇造不成威胁。
殊不知这些年,四哥桑书往返西域与京都经商,虽然桑家上交一半家产,也只是京都的一半而已,桑文早花重金在西域招兵买马,西域三十六族早已归桑家名下,西域已经成为桑家的第二个容身之所,只要举家迁往西域,他们就有了和朝廷对抗的能力。
桑文在西域边境发动二十万大军演习,并派西域刺史刘荣上传奏折,声称匈奴来犯,快马加鞭请求新皇派兵扫灭匈奴。
刘荣掌管西域及其附属地区的军事及重要行政、司法事务,早被桑家买通,成为桑家心腹。
桑羽借机请战,誓死守卫西域,并发誓此生不出西域,愿以西域共存亡,承诺一兵一卒不需要朝堂出,只求皇上同意桑家悄无声息举家迁往西域。
皇上应下了,除了皇上,京都无人知晓桑家去了哪里,皇上叮嘱了掌管官名册的人,若透露半分,即刻灭了全族,这样他不费一兵一卒,便拔了这根刺,又震骇京都其他勋贵,桑家都倒下了,其他勋贵更加老实了。
三哥桑文也乘机辞官,讨了个西域都护接待使的闲差。
......
桑瑜已经快马加鞭赶到桑府门口,与父亲母亲兄长们汇合。
几位哥哥团团围住桑瑜不停地安慰着,桑羽和楚氏看到自己捧在手心的女儿回来了,瞬间松了一口气,继续安排府里的下人加快搬运的速度。
桑文看着桑瑜红了的眼眶,就知道她一定是哭过了,安慰道:“事已至此,莫要伤心,快去看看还有什么没带的。”
“哥,没什么了。”
有什么比沈棣重要,只是她带不走而已。
因为此前桑家已经运输过几批物资了,此次带的东西不多,轻装简行,就是府上的丫鬟小厮众多,本想在京都安置他们,但他们却誓死追从桑家,箱子没多少,人数众多,随从护卫们进进出出收拾行装、套马装车。
他们分了三批分开走,朝着同一个方向。
桑瑜及三哥被安排在最后一批。
桑瑜一只脚踩上墩子,矮头掀帘进入马车,旋即往后一靠,闭上眼睛。
三哥也上了马车,他看着桑瑜疲倦的面容,还有眼角的泪痕,忍不住的追问道:“妹妹,真的没事吗?”
桑瑜故作轻松道:“没事,一个男人而已。”
桑文不再多说什么,挥手下令启程。
心想,小妹说没事,应当就是没事了,他也不便再多问。
瞧那憔悴的模样,再回忆一遍,怕是真的要伤到她了。
高马拉就的车驾一路离开京都,最后一批也按计划启程。
她想到了那日,她坐着宽大轿子嫁给了沈棣,又想到了新婚之夜便去了地牢,想到了地牢的黑衣人,想到事后沈棣的道歉,想到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沈棣都站在自己身边...她忍不住了,眼泪又流了出来。
三哥桑文觉得此刻他应该留点空间给桑瑜,示意丫鬟翠儿好好照顾桑瑜,他下了马车,牵起旁边的马,翻身上马,一车一马,一路随从,浩浩荡荡走在京都官道上。
丫鬟翠儿因为晚上发生的事还没缓过神来。
第一次有人当着她的面杀人。
她一回想,身子就忍不住的颤抖,杀神永远是杀神,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提剑杀人,小姐离开是对的。
但为何小姐要哭呢?
翠儿拿起帕子,小心翼翼的擦着桑瑜的眼角,轻声道:“小姐,别怕,小姐一定是跟翠儿一样,被沈棣那个大魔头吓到了。”
“小姐,你看翠儿都没哭。”
桑瑜抬起眼帘看到眼前的翠儿,她脸色苍白,一看就是在勉强撑着安慰自己。
她从怀里掏出一罐蜜饯,递到翠儿手里,轻声道:“吃。”
“小姐,你都这样了,还安慰我。”翠儿接过罐子,捏起一片蜜饯塞进桑瑜嘴中,继续道:“蜜饯是甜的,小姐吃了,心里就不苦了,自从嫁给沈棣那个大魔头,小姐一天舒心的日子都没过过。”
“蜜饯很甜,你也吃。”
桑文透过车帘,看到恢复如初的桑瑜,放心不少。
京都,自此再无桑家。
京都勋贵眼里,两朝元老桑家倒台了。
而在桑家眼里,举家迁往西域,天高皇帝远,是更好的重生,这一次,命运掌握在桑家人自己手里。
......
沈府内丫鬟小厮忙活不停,沈棣带着强烈的求生意志彻底苏醒过来。
王婉的尸体也被送往大理寺处理,梁征连夜递呈证据。
李太医也觉得自己脖颈上的脑袋保住了,要是沈棣醒不过来,沈康定要了他的脑袋,他颤颤巍巍抬起衣袖擦拭着脑门上的汗珠。
沈棣坐在大床上,眸深如海,他日再见,定要她低头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