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联是:白湖春满,看樽前帆过,一帘幽梦归风月;下联是:羽阁茶新,闻襟上酒香,半榻涛声醉望川。原来,望月楼由此而得名。云怀远一行上去二楼的时候,云海棠路过昨日萧承祉带她去的那间包厢门口,门虽紧阖,亦是能隐约听闻里面传来的说话之声,想来是有不少人。江老夫人选了间临窗可望的厢房,屋里很大,中间落着一张仙鹤八宝纹黄花梨八仙桌,碟碗筷箸一应摆放整齐。左侧靠墙是另一张长方红木桌,桌面上铺着细密的麻布,摆着几样精致瓷器和一只青铜酒壶。四周的壁上挂着几幅浓妆淡抹的山水图画,笔触流畅,意境深远,仿佛能让人忘却尘世的烦忧。
傍晚上客时分,庆华街上华灯初上,一座三层高的楼外,高耸入云的帆旗在微风中猎猎作响,其下金光闪闪的“望月楼”三个字被门前璀璨的灯火映照,远远地便能让人望见。
一走进一楼大厅,便能看见门内两侧的立柱之上,用浮雕鎏金书写着一副对联。
上联是:白湖春满,看樽前帆过,一帘幽梦归风月;
下联是:羽阁茶新,闻襟上酒香,半榻涛声醉望川。
原来,望月楼由此而得名。
云怀远一行上去二楼的时候,云海棠路过昨日萧承祉带她去的那间包厢门口,门虽紧阖,亦是能隐约听闻里面传来的说话之声,想来是有不少人。
江老夫人选了间临窗可望的厢房,屋里很大,中间落着一张仙鹤八宝纹黄花梨八仙桌,碟碗筷箸一应摆放整齐。左侧靠墙是另一张长方红木桌,桌面上铺着细密的麻布,摆着几样精致瓷器和一只青铜酒壶。四周的壁上挂着几幅浓妆淡抹的山水图画,笔触流畅,意境深远,仿佛能让人忘却尘世的烦忧。
今晚的菜肴上得很慢,半晌才送来两道。
小二进来的时候,云怀远便催了几声。
“客官请稍等,灶房已经在加快了,一会儿就给您上齐。”小二擦着一脑门子汗,说完便又匆匆出去忙了。
江老夫人道:“这望月楼的生意真是越来越好了,去年来的时候,也是人多,可没见得上菜这么慢的。”
“说不定是哪桌什么要紧客人,灶房先紧着将那桌全部烧好,再忙其他人,也是有的。”云海棠听闻,随口一答。
因为她记得,萧承祉带自己来吃的时候,不一会儿就铺满了整桌,想来是因他的面子更尊贵些,酒家不敢怠慢吧。
“这便不合礼数。”云怀远抬手想先喝口茶,却见盏中连个茶水都没有,气得没好声音。
坐在上首的江老夫人,缓着性子对他道:“你素来是在营中待惯了的,却不知别处并比不得你们军中纪律严明,都是江湖上糊口饭吃的营生,即便做得再大,也依旧与权势不可比,有些也是照顾不周。商贾毕竟只是商贾。”
云怀远听着她先前的语气还好,不过是些劝慰他的话,只是最后这一句却口气淡得了许多,倒像是自己的暗自伤神。
“翠喜,先给阿爹倒茶吧。”云海棠见气氛不对,倏然亮了一嗓子。
平日里,她其实很少吩咐翠喜做事,尤其是这种举手之劳的小事,一般云海棠都亲力亲为。
但方才,她瞧见,外祖母说让阿爹给景云找个名门闺秀家的大小姐之后,翠喜就整个人就变得闷闷的了,所以想唤唤她,让她精神点。
她与老景这件事,得空自己一定会想办法帮她与阿爹说清楚。
翠喜起身给所有人斟了茶,复又失魂落魄般坐下。
景云也是不喝。
一盏茶入喉,云怀远方舒坦了一些。
江老夫人缓声问道:“小白儿,你知道今儿咱们为何要来这儿吗?”
“我答应阿爹的。”云海棠眨着一双明闪闪的眼睛,“我说话最算数了。”
“皮的你!”江老夫人小声轻嗔,继续笑道,“不过,今儿这一顿确实要算你的。”
“哦?”云海棠自己虽也有银子,但外祖母一直宝贝似地护着她那些体己,从舍不得让她花使,想到这,她便眼珠子轱辘一转,问道,“是有什么缘由?”
“你阿爹今儿调任了总督浙苏等处军务理粮饷兼巡抚事,是不是一桩喜事。”江老夫人乐呵呵道。
“什么?!”云海棠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阿爹,你任了总督?”
“怎么?觉得你爹不行?”云怀远在军中严肃威武,但在自家女儿面前说话却常是有几分嘲谑。
浙苏总督虽说与阿爹现在的官阶平级,但属御赐特派,用的是燕脂水紫花关防大印,可节制余杭、惠济、姑苏三抚,与每每战归便要向兵部缴印的中军都督府都督佥事还是有所差异的。是以,既是明中平调,也算得一种暗里擢升。若有所政勣,下一步便是兵部尚书,归入内阁。
恍惚之间,云海棠似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绪,她的眼前蓦地翻涌起这一年冬雁谷关的一片尸身血海,还有阿爹身上屹立的战旗。
她忙举起衣袖掩着杯盏给自己灌入了一口热茶。
茶香四溢,这大概是她喝过的最温暖的一杯。
太好了!
如此一来,阿爹必能躲过那场无人生还的战役。
浙苏总督除了管理军务,还需兼顾所辖之内的粮草、河道、漕运等事务,身份有别,再出兵打仗是不能的了。
难怪外祖母笑得那样欢,因为她也一直盼着自己这个孝顺的女婿,能不再奔波于那些硝烟不绝的沙场,安安稳稳地带着云海棠待在京城。
眼下,虽然同样不能留在京城,但终归是官居腹地,不必再去受边境战火之苦了。
云海棠原以为,重生后,所有的一切都会如同上一世的命运一般重新来过,历史的车轮不会因她个人的涅槃而更改。
所以,在咸平十四年正月初十巳时六刻醒来的耀眼阳光中,她那样的毫无头绪、恍然失神又束手无策,她暂且能想到的,仅仅是通过自己考入太医院来接近郭院判的这一条窄路,迂回行事,让阿爹躲过一劫。
命运不可抗,她不相信自己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能做的,只有靠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下去。
哪怕前途充满坎坷,哪怕身边无人可助,她也要咬紧牙关,为阿爹寻出一条生路,让他可以陪伴自己更久、更久。
她知道,在这个世上,除了她,不会再有另一个人也能如她般重生,而知道今后发生的事。
没有未卜先知者,只有自己孤孑一人,行走于这一世间。所以,也不会有人告诉她,那个曾经救下自己的人,究竟是谁?
“将军,你不是说圣上昨日宫宴后又重回丹房闭关了吗?”景云心中有些懊恼,他不想这么快便随云怀远离京,于是带了几分怨气问道,“今日怎么会有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