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喜赶上来的时候,云海棠已自己转回了神。“小姐近来可恶得很,还是赶紧嫁了吧。”翠喜嘟囔着,拽过她的胳膊,要与她同步行,“看以后谁来收拾你。”正堂上景云等得有些着急,不时地朝着门外去望。“你不是都喝饱了吗?这是饿着去吃?"云怀远拿他打趣。景云不好意思地搓搓手,将大马金刀坐的腿略收了一收。江老夫人面上带着笑:“景云啊,你家将军去新任,你倒是看上去比他还激动些呀!”云怀远是个沉稳性子,即便眼下受了新封,也乐得淡定,并未宣章得意。
甫一说出口,云海棠自己整个人都愣住了,这分明是刚刚那个混世魔王在街巷里对自己说的话。
转瞬间,他戏谑又带着几分挑绊的眸光仿佛清晰地晃荡于眼前。
彼时,他用高大的身躯将她抵于墙壁之边,举起的手生生在她身侧形成一个半闭的环。她犹如笼中之鸟失去了挣扎,任凭戏鸟之人肆意拨逗。
蓑帽被他抖落一旁,她的整个后脊直挺挺地压在冰冷的墙面上,那上面有新融的雪水,隔着层层叠叠的灰装,一点点侵润进她的身体。
雪水冰冰凉凉,就像晨醒时分,落在手心里的感觉。
云海棠的身体不似寻常女子的娇弱,但却也有一处死穴,那便是她后背正中的骨脊。那里不知是何缘由,只要被倏尔地轻轻触碰,便会生出酥麻的感觉,整个人如被琴弦撩拨。
当最内层的亵衣终于也沁入一丝湿润,冰凉的雪水似一只轻扣的手,在背梁细嫩平滑的肌肤上轻缓划起,琴弦染指间,她冷不丁地打了个哆嗦,口中蓦地发出一声微弱的轻吟。
那轻软又诱魅的声音伴着起伏的胸襟,让人忍不住深陷其中,一时间竟加重了对面之人的鼻息。
“若我是登徒子,便不会将那药铺小二送去顺天府堂,而是直接告诉与你,迫得你的交换。”
“你想换什么?!”云海棠望着他泛起旖旎的目光,再也不会猜错登徒子的淫意,“难道换我以身相许?!”
她说得铮铮,反而没了刚才的畏意,与这样浪荡之人较量,便是撕破脸,他还有的是皮。
果然,顾允恒一点不恼,勾起唇角,深邃的眸底露出一丝狡黠和自信:“我是个讲理之人,所以问问,你可愿意?”
云海棠冷目相视,于他轻疏时暗暗蓄势,迅雷之间,猛地于软靴中抽出一柄精锐短刃,直抵他的喉间。
他只是一愣,但喉结处却犹如一只尖端向下的盾甲,无所畏惧,毫不闪躲,堪堪迎在锐锋之前。那光滑坚硬的软骨,似一座轻动起伏的山峦,坚毅地矗立于流畅的颈颌之间。
她只需再刺出一毫,鲜血便会从完美的棱线中喷薄而出,于他的胸前画出一道奔涌的川堑。
可是,他竟没有闪躲,反而往前紧上半足,挺拔的身影复而更深地映在了少女的眸中。
此刻,顾允恒剑眉紧锁,目似寒霜,唇角压得很薄。他好像并不想再继续争辩,也不想再继续出招,而是静籁般地等候一个答案。
少女手中的匕首不自觉地往后顿了一顿,锋上的寒芒须臾之间于他冷峻的面上闪过一道决绝的弧光。
“你自己说的,还恼我!”顾允恒蓦地弯了眼角,用手轻轻推开她略带微颤的手臂,“今日我只要此毫,便算你赠的谢礼。”
翠喜赶上来的时候,云海棠已自己转回了神。
“小姐近来可恶得很,还是赶紧嫁了吧。”翠喜嘟囔着,拽过她的胳膊,要与她同步行,“看以后谁来收拾你。”
正堂上景云等得有些着急,不时地朝着门外去望。
“你不是都喝饱了吗?这是饿着去吃?"云怀远拿他打趣。
景云不好意思地搓搓手,将大马金刀坐的腿略收了一收。
江老夫人面上带着笑:“景云啊,你家将军去新任,你倒是看上去比他还激动些呀!”
云怀远是个沉稳性子,即便眼下受了新封,也乐得淡定,并未宣章得意。
云海棠一进堂,便看见满屋子的几个人都在笑,遂眨着好奇的眼睛,向江老夫人问道:“外祖母,我只一会儿不在,你们便乐呵什么喜事呢?”
江老夫人牵过她的手,在掌心里摸了摸:“正是喜事,所以咱们今儿晚膳才去望月楼。”
“哎呀!”云海棠冷不防地叫了一声,众人不明所以。
云怀远心中一怔,惊讶地望向她:“怎么了?”
“阿爹,我大前日晚上说什么来着?”云海棠拧着眉,面色焦急地问道。
云怀远一时想不起来,只觉得最近几日事情压得紧,一件接一件的,不是女儿收监这种大悲,便是自己擢升这种大喜,心脏跟着跌宕起伏,方觉得自己的心绪需要缓一缓才行。
却不知云海棠此时如此严肃,是又发生了什么事。
见云怀远愣着一张脸,云海棠突然“噗嗤”一笑,依到他身边道:“那挽金吾卫带我走的时候,我就说,女儿只是为那庵中女子开了个食饮的方子,断不会要人性命的,你安心在府,等我回来,咱们再去吃望月楼!阿爹真是将女儿的话字字装在心坎里呀!”
说着,开心地双臂搂住他的脖子腻歪,整个人摇摇摆摆。
“你个淘气丫头!我还当什么事呢!”云怀远倏而被她逗乐,用手指点着她的脑门道。
“外祖母,您说,这可不是一等一最重要的事了吗?”云海棠歪头向江老夫人撒娇求证。
“是!是!小白儿的话就是你阿爹心坎上的肉!”江老夫人瞧着顽皮的小丫头,很是像她娘当年的模样,也像儿时的自己,眼里都快笑出了泪,心中只叹她们祖孙三代可真是一脉相承啊。
三人笑成一团,景云却在一旁与翠喜暗暗眉目交互。
翠喜从风蘅小筑回来,心情便好了,于景云的话也多了起来,不似西郊回来一路的沉默。
景云虽不知这女儿家的心思怎的好似六月的天,说变就变,但见到她笑,自己便也乐得嘴也合不上。
“老景啊,你也赶紧成个亲吧,到时候也生个这样伶牙俐齿的闺女,就认小白儿当干娘,保准能乐你一辈子!”江老夫人最擅引线做媒,自作月老,突然冒出的一句话,让景云笑咧开的嘴一时竟不知道该收向哪边。
“老夫人拿我取笑了。”景云惯是个战上杀人不眨眼的勇将,此时却像个闺中待嫁的姑娘般,娇羞地把头埋了起来。
“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这些年跟着我到处跑,倒拖了你的婚事。”云怀远接过话头,“下月起,眼看能安生些了,这些天我也帮你看着些,要哪家有好姑娘,也尽快给你寻一门佳缘。”
景云急得身子往前一倾,大马金刀坐的腿又分得更大了,手撑在膝上,好似迫不及待。
“你放心,你家将军必给你找个名门闺秀家的大小姐,绝对配得起你这个上骑都尉广威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