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清淮原本告诉她这件事,只是想让她觉得人生有些目标和奔头,并不想带她一起去,奈何她非要跟着,秦清淮实在劝不住。秦舒言死乞白赖的非要跟着上马车,秦清淮只好居高临下边推着她的脑袋,边喊丘辰把她拖下去。这种家务事作为从小就跟在谷主身边的丘辰最有经验,外人插手最后指定落不得什么好,转身假装没听见他们鸡飞狗跳的吵嚷声,垂眸专注的调整马鞍、查看佩剑。“哥!这次段青林给你下帖,定不会安什么好心!就他那副假道学的模样,我闭着眼睛都能想象的出来!到时候那些不长脑子的武林各派,定然会对你群起而攻之。你就让我去吧!我替你去骂他
回去的路上,秦舒言无比心安,躺在马车里只管睡觉,好似自打入了昊都城就不曾好好睡过一样。
沿途的风景皆是秋色,草植黄绿交替,远处延绵的青山,还有漫随天外云卷云舒的片片秋云。
这些皆与她无关!
秦舒言睡了一路,秦清淮捧了本医书看了一路。
快要进山谷时,路面越来越崎岖,马车的车轮压过碎石路颠簸了一下。
秦舒言只觉得整个人腾然而起,随即重重的砸向了地面。
她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人也彻底醒了。
秦清淮低头看她,幸灾乐祸道,“我以为你要直接冬眠了呢!”
“到了吗?”秦舒言从地上爬了起来。
“快了!再有半日的山路咱们就到了!”
秦舒言打着哈欠点了点头,伸手去拿对面圆几上的茶杯。
整个队伍的速度突然渐渐放缓。
丘辰骑马靠了过来,冷声道,“谷主,后面有一队车马好像在追我们。”
秦清淮将手上的书撂在一边,“停下,等他一会,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后面的人追了上来,领头人下马恭恭敬敬的朝他们见礼,“阁下可是药王谷秦谷主的车驾?”
丘辰并未下马,回道,“正是!”
秦清淮好像猜到了什么,起身走出马车,秦舒言好奇的紧随其后,远远看见那来人有几分眼熟。
领头的人看见秦清淮拱手道,“秦谷主,这些是我家公子此前跟您说好买药草的钱,这是单据,请您过目。”
丘辰此时早已翻身下马,上前几步接过那人手上的单据,转递给秦清淮。
秦舒言纳闷的站在他们身后,睡了几日脑子有些昏胀,反应了良久才想明白那人口中所说的公子,指的是穆时桉。
秦清淮打开看了一眼,悠悠道,“你们家公子倒是诚信,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那人赔笑道,“我家公子说,谷主此次肯施以援手,已是不胜感激,不敢再有其他奢望!”他回头招呼后面的马车上前来,“谷主是否要开箱清点。”
“不了!”秦清淮合上单据,“你们不远千里的送来,自然不会差,我信你们家公子的为人。”
丘辰抬手让随行的护卫收下。
秦舒言正要转身登车,只听那人道,“秦小姐,我家公子让我将这个转交给你!”
那人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檀香木盒,丘辰看了他一眼,将盒子收下,两方告辞,就地分道扬镳。
秦舒言回到车上看着那个木盒发呆,秦清淮看着手上的单据好奇地问,“这个穆时桉,他家很有钱吗?”
秦舒言回神,茫然的摇了摇头,“不知道,反正我没见他囊中羞涩过。”
“后面的几车是万两黄金。当初他拿着你的玉佩上门时,就说了是要买。我以为这笔钱是云秦朝堂出,可他却告诉我,是他个人出资。他说的时候我并未太在意,没想到真的送来了!”
秦清淮的语气像是在说一件很寻常的事,秦舒言一愣这才恍然大悟。
难怪她看方才那人眼熟,原来那人是风月楼里的管事。
那穆时桉不就是风月楼幕后的东家么!
花魁曾说是他们东家给她遍请的医士。
如果是这样,从他们相遇开始,就很难说是谁故意接近的谁。
“不打开看看吗?”秦清淮问,从方才他就开始好奇,这个穆二公子到底会送他妹妹什么礼物,竟要用这么贵重的盒子装。
那木盒不小,拿在手里沉甸甸的,秦舒言打开精巧的锁扣,里面竟是一套白玉嵌红珊瑚云鬓花颜头面,一共十二件。
秦清淮眼前一亮,暗暗的‘哇’了一声,啧舌道,“早知道我就多卖他一些药草了!方才干嘛要把话说的那么绝呀!真是失策!”
那头面下压着一封信,秦舒言只是扫了一眼,合上盖子,并没有现在就要看的打算,更没有理会他表哥的鬼扯。
“穆家二公子还挺会送姑娘东西。”秦清淮边说着,边讪讪的坐了回去。
一个男子送女子头面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秦清淮好奇的婆娑着下巴,就是不知这女子收到这么贵重的头面,心里作何感想?
药王谷里依旧是雾气缭绕,溪水潺潺、鸟语花香,不似外面的喧嚣。
可现在还不是放下心来的时候!
他们昊都三人组就地解散,霍楠回到自己院子,回归了往日药王谷的生活,秦舒言和冷溪原本就住在一处。
回到久违的家,冷溪格外的兴奋。
秦舒言安顿好石岚回到房中,因为她很快就要再次出发,打开包袱将不想带的东西拿出来,又添了几件衣裳进去。
她坐在妆凳上,将那套头面收起来之前,又打开好好的看了一遍,不禁摇头笑穆时桉,送她这么一副贵重的头面有什么用?总不会是希望她在药田里除草的时候顶着这么一头东西吧!
还有那几盒胭脂也是……
秦舒言将它们统统塞进妆奁里,这才打开那封信,穆时桉苍劲的字体跃然于花笺之上,与左下角他手绘的石岚花交相呼应,有一种刚柔并济的美感。
‘展信舒颜,与卿于俗世之中短暂相遇,方知何为惊鸿一瞥误终身。奈何世间繁杂、人心鬼蜮,终是有苦难言,长情难寄。抱恨此生已然,自命难料,只盼来生安稳,得卿一顾。’
“他什么意思?”
冷溪不知何时出现在秦舒言身后,突然出声把她吓了一跳。
“你怎么能一声不吭的在后面偷看我的信呢!”
冷溪睁大了眼睛看着她,好像受到极大的委屈,“你举在手里看,又没挡着,怎么能是我偷看呢!”
她本来要说的话,被秦舒言一下子岔开,忙制止,指着信问,“等一下!不是,他什么意思?他来生要干什么?”
秦舒言无语,反正她都已经看到了,不介意她拿去好好琢磨,大方的将信递给她。
冷溪越看越蹙眉,身上寒毛直立,“可看肚子里有点墨水,写个信都这么酸!小姐,这风流纨绔也不是谁都有这个资质,伏低做小、装可怜还挺催人心肝。”
她仍因药草的事记恨着穆时桉,硬是把人家的一封表白信,看得直反酸水!
可人家已经付过钱了,对于他们药王谷来说,只是做了一笔大买卖而已,不仅不赔反倒是赚了些。
秦舒言收回信,喃喃道,“也许是真情实感也说不定!他原打算潜伏在敌方阵营,如今是彻底暴露了!三皇子上不了位,他们穆家危矣,未来的路,道阻且长。”
“看来他不用装可怜,是真的很可怜!”冷溪不明白的问,“穆家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境遇?”
“也许是当年跟南越的那场仗打得太漂亮了;也许是穆家手下有十万骁勇的将士,都让皇上忌惮吧!”
“那三皇子的希望岂不是很渺茫?”冷溪问。
秦舒言将信塞进妆奁最底下的抽屉里,冷笑了一声道,“三皇子和穆怀屹若是能狠下心,这皇位倒是不难!”
“难就难在他们狠不下心!”
“各安天命吧!”秦舒言嘴上虽然这样说,但在红尘里滚一遭,好似再也回不到从前世外之人的高台了。
第二日一早,秦舒言一身丫鬟打扮要随秦清淮赴武林盟会。
秦清淮原本告诉她这件事,只是想让她觉得人生有些目标和奔头,并不想带她一起去,奈何她非要跟着,秦清淮实在劝不住。
秦舒言死乞白赖的非要跟着上马车,秦清淮只好居高临下边推着她的脑袋,边喊丘辰把她拖下去。
这种家务事作为从小就跟在谷主身边的丘辰最有经验,外人插手最后指定落不得什么好,转身假装没听见他们鸡飞狗跳的吵嚷声,垂眸专注的调整马鞍、查看佩剑。
“哥!这次段青林给你下帖,定不会安什么好心!就他那副假道学的模样,我闭着眼睛都能想象的出来!到时候那些不长脑子的武林各派,定然会对你群起而攻之。你就让我去吧!我替你去骂他们!”
“我自己有嘴,我自己会骂!再说,咱们药王谷迟早要面对这些!”
秦清淮依旧推着她的头,秦舒言依旧奋力的往车上爬,两人僵持不下。
“你骂人向来是文绉绉的,听着不过瘾。而且最近我新研制了几款毒药还没实验过,正好这回人多。”
“您老可歇着吧!你要是去了,我怕他们回头把咱们药王谷当域外魔教防着!”
秦舒言没了力气不再挣扎,扒着马车的车门,气喘吁吁商量道,“要不咱们约法三章吧!我答应你不惹是生非,你带我去。”
秦清淮挡在门边,摇头道,“你知不知道你长得有多像姑姑?武林各派不少人见过姑姑!到时候他们知道你没死,会是什么后果,你想过吗?”
“我可以带面纱,人前绝对不摘!再易个容,双保险!”秦舒言见他微微动容,立即乘胜追击,“如果见势不妙,我就先跑!而且这么多年过去,在他们心里我早就是个死人了,不会有人往一个死人身上想的。”
秦清淮无奈,深深的叹了口气,只好嘱咐道,“现在还不是除掉段青林的时候,见到他你定要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