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清放下药碗,“那日我本来要动手,可他们去了城里的一个学堂。你也知道那里面人多眼杂,不方便。”“之后呢?之后有那么多机会!”“之后是县令的人送他们回去了,我总不能跟弥安城的官府正面冲突吧。”咣当一声,黑痣男手里的剑出鞘,一把架在三清的脖子上。“没有除掉人,为何回来不报!三清,你安的什么心!”“好了!”床上一直在看书的男子喝道,他的声音要比往日多了几分中气。“秦叔,明日那个人就要经过弥安城,消息打探
竹林里,一道清瘦的身影飞快穿梭。
起初,她的动作很快,绕着竹林跑一圈不过小半盏茶的时间。可七八圈下来后,离若舟的速度明显慢了许多。
不到十圈,她便开始大喘气了。
离若舟觉得自己还有劲,但她在这具身体里使不出来,竟生出了种无力感。
莽爷注意到她的动作,摆手让她停下来。
“你今日第一次练,能跑十圈已经超出我预料了。”
“你这不是在安慰我吗?”离若舟伸手用袖子擦了擦汗,不小心触到了额间的印记。
还没消,也不知这次要持续几天。
“你还需要我安慰么?我若说你不是练轻功的料,你就不会继续练?”莽爷笑了笑。
“那倒不会,还是你了解我。”离若舟弯腰想将腿上的沙袋绑紧些,还没弯下去,初九已经先一步蹲下了。
他绑了一个合适的力度,抬头目光里带着询问。
“很合适。”离若舟忽然感觉腿上轻松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她刚才的绑法不对。
初九提着水壶过来,给离若舟倒了杯水。
离若舟坐下小憩,她看向莽爷,“要不,给我们演示演示你的轻功呗?”
莽爷摸着下巴,缓缓起身,看起来就像个行动不便的老头。
可下一瞬,他足尖一点,窜到了一根竹子的顶部,整个身体稳稳踩到几层竹叶上。
“看好了。”莽爷大喝一声,双脚又是一点,整个人影开始重叠起来。
离若舟看着竹林间的莽爷,竟一时分不清,哪个影子才是莽爷本人。
片刻间,林中风声环绕,枯叶簌簌下落。
在离若舟没注意到时,莽爷已稳稳落在了她和初九面前。
“起于无形,归于无形。”莽爷傲娇地摸了摸下巴。
啪啪啪。离若舟不由鼓起了掌,“不愧是莽爷,简直出神入化。”
莽爷一挥手,随二人坐到了地上。“我这还不算什么,前些年江湖上有个圣手,名唤傍影飞,他的轻功那才是出神入化。”
“圣手?也是个大夫?”离若舟下意识问道。
“不是。”莽爷摆了摆手,“此人一身黑衣,一头斗笠,手持护手双钩。不管是高门大户的府邸,还是千军万马的军营,来去自如,仿入无人之境呐。可谓来时两手空空,去后腰缠万贯呐……”
莽爷说得一脸向往,满眼敬畏。
离若舟听得皱着眉头,与初九深深对视了一眼。
“那不是……小偷吗?”
“什么小偷!”莽爷翻了个白眼,“人家是圣手傍影飞,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侠。”
“不还是小偷嘛……”离若舟嘟囔了一句。
莽爷看向正埋头轻笑的初九,“小子,你告诉她,傍影飞是小偷还是大侠!”
初九不答,只笑着为离若舟的壶里重新倒了些水。
“没出息,在她面前连句真话都不敢说。”莽爷对初九的反应十分不屑,白眼再次翻上了天,干脆足尖一点,又展示起来自己的功夫。
初九指了指自己,又指向远处,伸出了几根手指。
——过几日我要出门一趟,时间比较久。
正在喝水的离若舟一愣,“要多久?”
——大约一个月。
“这么久?”离若舟看着初九平静的眸子,竟不知为何,心中泛起一阵异样的失落。
他来扶桑镇的这几个月,除了弥安城,还没走出去过。
听他话里的意思,似乎要去很远的地方。
“那你……还会回来吗?”离若舟放下手里的水壶,抬头看他。
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离若舟异样的情绪,初九点头,柔和的目光里透出几分欢喜之色。
他微微抬手至离若舟的面庞,离若舟竟情不自禁地侧脸过去。可她的脸并没有触到他的掌心,初九从她的发丝上取下一片枯叶。
离若舟一愣。
他这是在……调戏自己?看着初九略微上扬的唇角,离若舟暗暗将他今日的举动记下。
数日后的弥安城。
三清正在屋内熬夜,黑痣男满脸黑线地进了屋。
“秦叔,你去哪了?主子让咱们把计划理一理。”
黑痣男堵ʝʂɠ在三清面前,大有问罪之势。“你之前不是去杀那个大夫和药童了吗?为何他们现在还好好地在扶桑镇坐诊?”
三清一愣,“你去扶桑镇了?”
“说!”黑痣男的语气十分凌厉。“为何没动手!”
三清放下药碗,“那日我本来要动手,可他们去了城里的一个学堂。你也知道那里面人多眼杂,不方便。”
“之后呢?之后有那么多机会!”
“之后是县令的人送他们回去了,我总不能跟弥安城的官府正面冲突吧。”
咣当一声,黑痣男手里的剑出鞘,一把架在三清的脖子上。“没有除掉人,为何回来不报!三清,你安的什么心!”
“好了!”床上一直在看书的男子喝道,他的声音要比往日多了几分中气。“秦叔,明日那个人就要经过弥安城,消息打探得如何了?”
黑痣男瞪了三清一眼,眸色中不乏警告之意。片刻后,才收敛神色,转向床上的男子。
“那高牧十分狡猾,他们一行十余人乔装改扮,据说明晚要夜宿城内。但具体是哪家客栈,只有明日才能打听到。”
“秦叔,事有轻重缓急,你今日就全心盯着他们,争取明日一击即中,不可出差错。”
“公子,秦明自当做好分内事。可你如此纵着三清,回金都之后,秦明会将这件事如实禀报老爷。”
“秦叔,三清的过错,与主子何干!”三清忙道。
秦明没有说话,脸上对主子的敬意也并不多。他看了三清一眼,直直走了出去。
“主子。”三清走到窗前,想要说什么。
床上的男子抬了抬手,“你也出去打听消息。”
三清默了默,“是。”
翌日夜幕,小丸子被小虎牵着进了屋。
当小丸子看到屋内的离若舟时,一把丢掉书袋,几步跑过去紧紧挂在离若舟的腿上。
“姐姐,你总算来了。三天不见,我好想你哦。”
离若舟将他从腿上掰下来,也不知他在哪里学的动作。“给你带了好吃的,快过来。”
离若舟答应过小丸子,三天来看他一次,入学以来,她说到做到。
“哇!云屏姐姐做的点心!”小丸子跑到桌前,眼睛都亮起来。
他看向离若舟,嘴里塞得鼓鼓的,边吃边恳求。“姐姐,你今晚不要走嘛,陪丸子住一晚。”
这座宅子有五间屋子,除了厨房和小丸子的一间小小书房,另留了三间卧房。
离若舟微微想了想,“好。”
许是小丸子太过高兴,手里举着点心就欢天喜地跑到了外面。
初九背着个包袱从里屋出来,离若舟起身打量了一眼初九,“天都快黑了,当真不等一夜再走吗?”
初九微微摇头,看着离若舟时,眼中闪过一丝留恋。
离若舟抬手,伸到初九的衣襟处。
少女的指腹似有似无触到初九的脖颈,他的脸唰得一下就红了,立在那里手足无措,似乎被定住一般。
初九整个人呆呆的,怔怔看着眼前的人。
离若舟伸手拍了拍初九肩上的包袱,“都有灰尘了。”
少女的眼睛眨了两下,毫不留恋地收回了手。
初九的眸子随着她的手游离,脸上的火热渐渐褪去,微微转身掩饰尴尬。
离若舟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暗笑。调戏?谁不会呢?
“啊!”忽然,院外传来的小丸子一声惊叫。声音里带着三分害怕,三分惊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