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霆云寻到了公主府上去——”思及李霆云,和过去的那些旧事,裴琨玉心底里又烧起来,他道:“公主做了什么?”孟韶欢是那样柔弱,那样娇气的人,被李霆云欺压到门前来,想必是手足无措。孟韶欢既是手足无措,便该向他求助——毕竟,他才是最明白事情真相、最方便来帮孟韶欢的那一个。“公主——”其下的私兵隐隐猜到了裴琨玉在问什么,但是却又不能撒谎,只能硬着头皮回道:“公主命人通禀了百胜侯府,也派人去唤了五城兵马司,说是那管家嬷嬷还暗暗跟宫里面通了气儿,将此事送到了皇后娘娘那里去
那私兵说完, 谨慎小心地抬眸去看裴琨玉的脸色。
旁的外人不知道太平公主的底细,但是他们这些跟在裴琨玉身边的老人却知道——他们可是见过太平公主的脸的。
那从东津清河水乡里失踪的孟姨娘,不知为何成了公主, 现下勾着他们大人的魂魄, 让他们大人为她神伤。
“李霆云寻到了公主府上去——”思及李霆云,和过去的那些旧事,裴琨玉心底里又烧起来,他道:“公主做了什么?”
孟韶欢是那样柔弱, 那样娇气的人,被李霆云欺压到门前来, 想必是手足无措。
孟韶欢既是手足无措,便该向他求助——毕竟,他才是最明白事情真相、最方便来帮孟韶欢的那一个。
“公主——”其下的私兵隐隐猜到了裴琨玉在问什么, 但是却又不能撒谎,只能硬着头皮回道:“公主命人通禀了百胜侯府,也派人去唤了五城兵马司, 说是那管家嬷嬷还暗暗跟宫里面通了气儿,将此事送到了皇后娘娘那里去。”
能送的人都送了,能找的人都找了,却唯独未曾派人来裴府。
她就未曾想向裴府求救!
裴琨玉这颗心又堵上了。
他便知道, 孟韶欢在处处与他拿乔置气, 只因着他之前做过一点错事, 她现在就要没完没了,连遇到事儿来都不肯向他问!
“下去。”裴琨玉从牙缝里咬出来一句:“不必管她。”
一旁的私兵便立刻躬身而退,但是在即将退出府门的那一刻, 却听见案后坐着的裴琨玉又道:“去叫几个人在公主府前看着。”
说是不管...却还是要管一管。
私兵赶忙应下。
待到私兵都离开了,那霁月风光的公子坐在案后, 疲惫的捏了捏眉心。
他看向窗外,看那月,看那云,看漆黑如墨的天,看被风拂动的柳,看满天星斗,就是不去看公主府,可每时每刻,又好像都是在看公主府。
公主府——现在什么样了呢?
——
此时,公主府。
公主府内一群人还在对峙。
廊檐之下,李霆云立于庭中,手中死死扣着水兰的脖颈,公主府的私兵围着他,正是对峙时,孟韶欢出来了。
远远瞧见孟韶欢时,李霆云激动的一双眼都泛出了血丝。
他是这样思念孟韶欢!
但是,站在廊檐下的公主却像是没看到他的兴奋似得,目光直接划过了他,只站在屋檐之下,冷眼看过在场的私兵。
“你们百余人,拦不下一个闯入者吗?”太平公主声线冰冷,道:“公主府养了一帮废物?”
那些私兵们之前是六神无主,现在见了公主出来,立刻便稳了心神,其中有一人是私兵护卫领队,转头向孟韶欢回禀道:“启禀公主,水兰姑娘还在他的手里。”
他这是在为自己开脱,言下之意是,并不是他无能,而是投鼠忌器,怕伤了水兰姑娘,毕竟这水兰姑娘可是公主的心腹,公主瞧见了水兰受伤,也应当心疼呀!
但这护卫领队推辞过后、一抬眸间,却只见到了一张冷沉的面。
公主那双水润润的眼正盯着他,那双眼中射出冰冷的寒光,像是要将他身上刺出两个洞来,让这领队后背一寒。
孟韶欢何其聪明,她一眼就瞧出来了,这护卫领队是个老油条,他是看李霆云来势汹汹,又畏惧于李霆云的权势,不想招惹,又觉得她这个公主性子软,胆子小,没什么大本事来收拾他,所以干脆一直在浑水摸鱼,现在被她质问,竟然还敢来开脱!
孟韶欢冷笑一声,笑的那领队心口一寒。
随后,他便听公主说道:“既这般废物,本宫留你何用?来人,卸了他的职位——今日谁将水兰救下来,谁便是新的护卫领队!赏黄金五十两!”
随着公主一声令下,这一百个私兵都跟着躁动起来了。
谁不想做领队?不说在公主面前得脸、得来五十两黄金回去给婆娘,光算是月钱,都能翻个十几倍啊!
之前这领队混水,旁的人便也跟着混水,现在公主发了话,下一刻,便有人举着刀便上了!
那领队被吓出了一身汗来,反应过来后,竟是抢在所有人之前,第一个扑向了李霆云!
只有救回来水兰,才能保住他的饭碗呀!
铺天盖地的私兵突然都扑向了李霆云,叫李霆云一时间疲于应对、左支右拙。
武夫对上武夫,难免会受伤,李霆云一个不慎,手臂便被人划出了一道血痕来,赤红色的血液从手臂下喷涌而出,他再难抓住水兰,下一刻,水兰便被一个年轻侍卫抢回去了!
水兰一脱手,剩下的私兵们便再无顾忌,一把把锋锐的、泛着寒光的刀尖直直的逼向李霆云,将李霆云逼得一步步往后退。
手臂上传来钻心的疼痛,但这都没有心疼,李霆云被人群围堵、逼退时一抬眸,就看见孟韶欢去扶那个小丫鬟去了!
她竟然去管一个小丫鬟,都不肯来看一眼他!
难不成一个贱婢比他还要重要吗?
李霆云心底里除了悲愤不满以外,又浮现出几分恼怒来。
这么长时间里,他一直不曾忘了孟韶欢,但孟韶欢呢?孟韶欢竟然见都不肯见他,甚至还让这群私兵来伤他!
李霆云打是打不过这么多人了,纵然他有一身本事,也不可能杀穿一条路出去,很快,他身上便多出了些伤痕。
但他浑身都是一股热莽劲儿,真动怒的时候,竟是不躲不避,站在原地任由那群私兵来砍。
他真不怕死了,那群私兵反倒不敢砍了,驱赶世子爷和砍死世子爷,那可不是一个罪,所以他们的手又软下来了。
而那位站在人群中的世子爷,就那样满身血淋漓的看着廊檐下的女人。
孟韶欢刚刚安抚好水兰,她眉眼温柔的让人将水兰先送下去休息,随后自己站起身来,一回过头,正和人群中的李霆云对上目光。
两人目光撞上的时候,李霆云突然张口,悲愤的喊:“韶韶!你为何不肯见我!这些时日,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孟韶欢冷眼瞧着他,只道:“世子爷许是认错人了,本宫并不曾见过你。”
她是不可能认李霆云的,过去的那些事她提起来都觉得恶心。
李霆云却是不依的,他与他的韶韶真心相爱,怎么可能是认错了?
他好不容易找到孟韶欢,今天,他必须将所有话都说明白,谁都别想将他从这里赶出去!
所以他顶着刀锋,一步一步,毫不退让的往孟韶欢的面前走。
有本事就让这群人把他砍死在这!
而就在这时,李霆云身后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急匆匆的从不远处奔过来,听声音与武夫的铁皮靴不同,应是珍珠履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钗环碰撞的动静——是一群女眷。
“世子爷——”
一道呼唤声自他的身后响起。
李霆云听了这声音,先是一惊,随后回过头去,果不其然,他一回头,正瞧见他的世子妃被一个丫鬟扶着走过来。
瞧见庄世子妃的时候,李霆云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你来做什么?”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孟韶欢,哪里还顾得上这个庄世子妃?他现在见了这世子妃,只觉得厌烦。
庄世子妃被丫鬟扶着来到此处之前,并不知道他们彼此已经闹得这么难看了,甚至都见了刀兵了!这般危险!
她被李霆云凶狠的神色和那血糊糊的颜色惊到,人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差点儿一脚踩歪摔倒,幸而一旁的丫鬟快手扶住了她。
“夫君——”庄世子妃脸色吓得惨白,声线也跟着飘飘忽忽的,从远处一点点飘过来:“你喝多了,我们归府吧。”
说话间,庄世子妃甩开一旁的丫鬟,走上前去,试图把李霆云拉下来。
不能再这样闹下去了呀,她想,现在都动刀枪了,再闹下去岂不是要死人了?
为妻者,当规劝夫君,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李霆云犯错、丢人,更何况,李霆云是在公主府丢人!
她方才来的时候,隔着老远也听得了太平公主的话。
很显然,太平公主并不打算承认过去的那段情事,庄世子妃只需要转一转脑子,便能明白为什么。
一来是孟韶欢已经成了公主了,自然不愿意提自己做妾的事儿,二来是李霆云已经娶了她,孟韶欢跟李霆云之间不可能了。
这对庄世子妃是好事,这位太平公主看不上她的丈夫,她还能有个安稳的婚姻,但是与此同时,庄世子妃又因为自己的丈夫被孟韶欢厌弃而感到丢人。
孟韶欢都不认你了,你还在这里喊什么呢?
你看人家还给你脸面吗?
人家都不承认了,你还在这里非要见人家,瞧着都让人生气!
所以庄世子妃便想快点将李霆云带走,赶紧结束这一场闹剧。
而在远处,孟韶欢瞧见庄世子妃的时候,心底里也松了一口气。
孟韶欢也是真的不敢对李霆云下手,她知道侯府权势不可小觑,而她只是个假公主,面子上硬,底子却脆的很,真要是将李霆云伤个好歹,她承不起这个责任。
所以,在庄世子妃来的时候,孟韶欢便放缓了语气,道:“世子爷,你这世子妃端正大方,又如此心系于你,对你这般好,你便随她回去吧。”
何苦非要在她这里胡闹呢?
庄世子妃这时候也拉到了李霆云的手臂。
但李霆云却早已被激上了头,听见孟韶欢的话,脑海里第一个闪过的念头竟然是:韶韶在吃他的世子妃的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