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不合适吗?”“……没有,挺好的。”崔宁宁抿嘴一笑,揶揄地说。她接过林昱泽手里的刺槐,随手抽出自己袖口的一根丝带,将它系在手腕上,一边笑着补充道:“我觉得这个衣服才符合你的年纪嘛,特别像男大学生。平时你们在公司里穿得都老气横秋的,一点也不帅气。”“商务场合,和私下打扮怎么能一样呢?”林昱泽松了口气,神情也轻松了许多。他看到崔宁宁的动作,有点好奇地问道:“这……还能把花系在手腕上?”
上海的富豪们喜欢的住处基本就两种——城郊的别墅,或是市区里的老洋房。崔宁宁家虽然是是后者,隐藏在市中心的一条巷子里,非常僻静。
周日这天早上,崔宁宁起了个大早,在她满柜子的各色洛丽塔裙子里挑了一条最不扎眼的浅蓝色,难得没化浓妆也没带假发,搞了个讨父母喜欢的素净样子。
吃过早饭以后,她就跑到了外面的巷子里,一边溜达,一边等着林昱泽来。
这条街非常古老,巷子外面栽满了百年的梧桐树,有许多赭红与奶白色相间的老房子,临街是乌木镶嵌着菱格玻璃的窗户,充满岁月古朴的气息;拐进巷子里,两边则种了好几棵同样年迈的刺槐树。
刺槐就是洋槐。这一天是四月三十号,正是刺槐花开的时候。阳光从浓绿茂密的羽状叶片间洒落,白玉珍珠穗似的小花成串儿成串儿地缀挂在枝头上,树荫之下满坡都是温柔的芳香。
崔宁宁在巷子里转悠了几圈,觉得很是无聊。她抬起头,恰好看到头顶高处垂下一串格外玲珑饱满的花穗,突然起了兴致,走到几步开外,扭过头,一气呵成地助跑、起跳,用力去够那串花朵——
——“砰”,是她皮鞋落地的声音……
崔宁宁仍然维持着高举手臂的动作,抬头瞥了撇嘴——嗐,别说花了,她的手指连最底下的叶片边边也没有挨到。
这就是矮子的悲哀吗……
一阵风忽然刮过。风中有一只手突然从她身后探出,轻松地折断了那根对她来说高不可攀的花枝。崔宁宁惊诧地抬头,就见林昱泽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正扬手将花摘下。
叶随风动,浮香袅袅。林昱泽见她仰起头看他,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似的,赶紧往后退开了一步,微微别过脸,同时把花递给她,说:
“给你。你是不是想要这朵花来着?”
“……”
崔宁宁没有立刻去接,而是睁大眼睛上下打量着他。
或许是不在公司的缘故,他今天没有穿西装,而是穿了一件浅蓝色的衬衫,里面是白色的圆领T恤。黑色的头发柔软地垂在额上,显得干净又清爽。
林昱泽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哆嗦了一下说: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只是突然不看你穿西装了,觉得好不习惯啊。”
崔宁宁收回毒(火)辣(热)的目光,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下,小声说。林昱泽不太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
“我问了一下我哥的意见,他说又不是上你家来谈生意,就不要穿得太过正式了。”
他摸摸自己的领子,又说:
“我也没几件休闲装,这个还是昨天临时去买的……”他低头看她,有点忐忑地问道:
“你觉得……不合适吗?”
“……没有,挺好的。”
崔宁宁抿嘴一笑,揶揄地说。她接过林昱泽手里的刺槐,随手抽出自己袖口的一根丝带,将它系在手腕上,一边笑着补充道:
“我觉得这个衣服才符合你的年纪嘛,特别像男大学生。平时你们在公司里穿得都老气横秋的,一点也不帅气。”
“商务场合,和私下打扮怎么能一样呢?”
林昱泽松了口气,神情也轻松了许多。他看到崔宁宁的动作,有点好奇地问道:
“这……还能把花系在手腕上?”
“对啊。如果有铁丝就好啦,我就能把它们一朵一朵地串起来,跟手镯似的。苏州人卖茉莉花都是这么卖的,十块钱一串,戴在手上能香一天。”
崔宁宁扬起嘴角,笑着说。她忽然看到林昱泽的车还停在巷口,便拉起他的袖子走过去,一边说道:
“不能停在这里,有消防隐患,会被交警贴条的……你得挪一下地方。”
“好。正好我带了礼物,麻烦你帮我一起拿一下。”
林昱泽依言挪了车位,又打开后备箱。崔宁宁本以为他就是随便带了些小礼物,谁知他一打开后备箱,她简直就被满满登登的一堆礼物晃瞎了眼睛。她大惊道:
“这……这都是些什么呀?怎么这么多?”
“啊,我在网上查了查,网上说上海人家的女儿第一次带男朋友上门,男方都要送很多礼物的,不然就是不尊重女方的意思。”
林昱泽讷讷道。崔宁宁有些哭笑不得地说:
“我知道。可咱俩不是作戏的吗?你……你怎么这么认真啊?”
“做戏也要做全套嘛。不然你怎么好交代呢?”
林昱泽探身将其中几盒礼物提出来,见崔宁宁还是一脸魂不附体的样子,怕她多想,连忙又解释道:
“只是种类多,其实都不贵的。再说,我和曜哥是好朋友,林家和崔家又一直交好。就算没有你,我上门拜访也是应该要带礼物的。”
“……你还记得我一开始让你赔多少钱吗?”崔宁宁随意往其中一个礼盒里看了一眼,忽然问道。林昱泽一愣:“嗯?”
“……五万块。”崔宁宁摊了摊手,无奈地说道:
“你撞了我的车,我就修了五万块,让你不用赔钱,帮我一个忙就行。结果你现在不仅帮了我的忙,还拿了至少价值十万块的礼物来,反倒变成我欠了你的了!”
“……算啦。什么五万十万,对咱们来说都是小数目。所谓欠的还的,都不过是人情罢了。”
林昱泽顿了顿,忽然笑了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他挤挤眼睛,用轻快的语气说道:
“没准哪天我也需要你帮忙了,你再还回来就行。”
“……然后我再提价值十五万的礼物上门,咱们就可以冤冤相报何时了了?”
崔宁宁被他逗乐了,也不再纠结,语气变成了略带轻松的调侃。林昱泽把其中两个最轻的礼物盒递到她手上,自己拎了剩下的一堆,又问道:
“拿得动吗?”
“……哦,拿得动啊,很轻。要我再帮你拿点吗?”
崔宁宁问道。林昱泽摇摇头,锁上车门,对崔宁宁扬了扬下巴道: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