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嘉穗没听过这段故事,很感兴趣地问。李盛凯耸了耸肩,说:“很可惜,大老板Cynthia不喜欢这个主题,觉得太沙滩度假风了,不符合Cynara的富家千金轻奢定位,这一季之后就把她撸下来了。”“再后来林总来了,他举荐了Alex,Alex做了去年秋冬的那一季以后,集团高层对他很满意,连带着对林总也很满意。他们的位置才稳固的。”/四人在库房忙活了一天,大概定下了8套look的搭配方案和布展场地的初步构思。
“怎么会有这样的暴君啊啊啊!尼禄皇帝都得甘拜下风啊啊啊!”
例会结束后,Alex没有回办公室,而是去了楼上。设计师们三三两两地回去,就剩嘉穗他们四个落在后面。
见四下无人,李盛凯立刻嚎开了。陶芊绵掏了掏耳朵,无奈地说道:
“别嚎啦!有种你刚刚直接提出反对意见啊,马后炮算什么?”
“我敢吗我?我要是敢当面反对,明天你就看不见我啦!”
李盛凯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一脸的痛苦。他哭丧着脸说:
“而且他还让我做组长!什么组长啊,这种项目又没什么好处,最多就是顺利结束和搞砸了两种结局。顺利结束我们又沾不到什么光,搞砸了就是我背锅,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好了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Kalvin,能先告诉我要展什么吗?”
嘉穗现在才是最痛苦的那一个,可她偏偏面上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得强压住心烦,耐着性子问道。
李盛凯定了定神,掏出手机登进工作邮箱,果然见到上面躺着一封名为《关于“Incredible”的国际化品牌集合店项目布展要求》的星标邮件。
他随意瞟了一眼发件时间,顿时大惊,又吼道:
“十点十五分!这是在咱们开会期间,Alex还没跟我说的时候就发到我邮箱了的!他他他……根本就是故意的!他先斩后奏!”
“好啦你,谁让你是唯一的男人呢?顶梁柱嘛!”
方丹妮拍拍他的肩膀,毫无作用地安慰道。
陶芊绵见李盛凯垂头丧气,一副“我恨全世界,我不想跟任何人说话”的模样,只得自己抢tຊ过他的手机,将这封邮件转发给她们三个,然后自己快速浏览了一遍,说:
“跟我猜的一样,还是要展今年的春夏款。Ceres,你没有参加那一季的开发,不太熟悉。幸好之前打的样衣都在库里,我们先一起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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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Cynara这样的上档次的品牌,都是有自己单独的库房的。过去每一季的产品都整整齐齐地按色系和品类挂在杆子上,很容易找。
方丹妮回了办公室一趟,拿来了去年的产品册,边看邮件要求边说:
“我看展区的形状是长方形,应该是左边三个右边三个中间再放两个,合计8个look。咱们先把符合要求的上衣下装摘出来配一下,然后再决定配饰吧?”
“去年这一季的主题是什么来着?”
嘉穗大致浏览了一下这些产品,超过五百件各种品类的时装看得她眼晕,但大致的风格和元素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里面用到了许多沙滩、波浪、海鸥、椰子树之类的元素,似乎是一季相对休闲的海岛风。李盛凯说:
“主题是‘陆止于此,海始于斯’ (Aqui, onde a terra se acaba e o mar comea),是葡萄牙诗人路易·卡蒙斯(Luís de Cames)的一句诗啦,据说雕刻在欧亚大陆最西端罗卡角的十字架纪念碑上,代表了过去航海家们逐梦的野心。”
他指了指其中一件衣服的胸前,上面果然有一个十字架纪念碑的印花,下部是连绵起伏的海浪,波纹中浮现出这句话。他又接着说道:
“前任总监Carolina就是葡萄牙人,之前在ÉC做了好多年设计师,后来被提到Cynara来做了总监,她可能想用自己家乡的这句诗来表达好不容易熬上品牌总监后的雄心壮志吧。”
“后来呢?”
嘉穗没听过这段故事,很感兴趣地问。李盛凯耸了耸肩,说:
“很可惜,大老板Cynthia不喜欢这个主题,觉得太沙滩度假风了,不符合Cynara的富家千金轻奢定位,这一季之后就把她撸下来了。”
“再后来林总来了,他举荐了Alex,Alex做了去年秋冬的那一季以后,集团高层对他很满意,连带着对林总也很满意。他们的位置才稳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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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在库房忙活了一天,大概定下了8套look的搭配方案和布展场地的初步构思。
他们分了一下工,决定白天争分夺秒地干活,争取尽量不加班。
晚上六点,嘉穗抱着草稿本准时离开了办公室。她工作日都是住在公司附近的公寓,因此是走路回家。
她心里还在盘算着场地的草图,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点也没留神四周的人来人往。
直到她余光一瞟,忽然看到拐角处有一个穿着粉色裙子的女生正抱着一个大玩偶,笑眯眯地朝她招手。她突然愣了一下,惊讶地喃喃道:
“……宁宁?”
林昱清这天也正常下班了。他身体还没好透,也没打算太过折磨自己,还是决定早点回去休息。他叫了司机,正站在路边等车过来,扭过头,冷不丁看见嘉穗正朝他的方向跑来。
她穿着一身红衣,长发在奔跑中散开,脸跑得红扑扑的,带着兴奋和雀跃。林昱清愣了一下,刹那间不知该如何应对,下意识地伸出了手,却忽然看见前方角落里蹿出一个穿粉裙子的女孩,径直朝着嘉穗冲了过去。
二人大笑着抱作一团,像两只兔子一样蹦来蹦去,“老婆”、“老婆”地叫个不停,完全旁若无人。林昱清呆愣在原地,忽然兴味索然地撇了撇嘴,在心里暗暗啐了自己一口。
恰好此时司机也把车开了过来。他摁了两下喇叭,摇下车窗,顺着林昱清的视线看了一眼,迅速收回了目光,问道:
“林总,咱们现在就走吗?”
“……走吧。”林昱清轻叹一声,打开后车厢的门坐了进去。司机点点头,踩了一脚油门,汽车飞驰而出,刹那间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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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死丫头,回来多久了?怎么也不告诉我啊!”
两人抱着又蹦又跳了好一会儿,嘉穗才终于冷静下来,略带埋怨地说。嘴上虽然嗔怪,但她还是亲热地挽上了崔宁宁的胳膊,拉着她往自己公寓的方向而去。崔宁宁笑道:
“其实我已经回来两天啦,但是今天才有空来找你。”
“什么?两天了你才来找我,看来我不是你最爱的人了!”
嘉穗故作生气地甩开她的手,装模作样地快步往前走去。崔宁宁也配合地小跑两步跟上了她,一把拽住她衣角,捏着嗓子叫道:
“怎么会呢我的穗穗宝贝?你永远是我的正宫娘娘大老婆,是我的心我的肝,我生命的四分之三……”
“屁咧!”嘉穗绷不住笑了起来,说:
“我是你生命的四分之三,那李诚悯呢?他才占四分之一吗?”
“……好端端的,突然提他干什么?”
崔宁宁陡然色变,眉头一皱,神情颇有些不悦。嘉穗心中奇怪,忙问道:
“怎么了?你们感情……出问题了?”
“哎,我其实早就想跟你说这件事来着,不过之前没有条件,现在终于可以说啦。”
崔宁宁忽然笑了笑,眉头舒展开,略带轻松地说道:
“我离婚啦!”
“什么?离婚?!”
嘉穗如遭雷击,一时完全消化不了这个信息。崔宁宁点了点头,说:
“嗯,不过我们是在国内领的证,所以还有个什么该死的离婚冷静期。但是!”
她顿了顿,对着天边正在缓慢落下的夕阳伸了个懒腰,爽朗地大笑道:
“还有二十几天!再过二十几天,你宁姐我又是一条自由的好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