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小籽将二人请进来,垂眼淡淡一笑。“看事之前,我只问你一句,信不信我?”珍娘卷着手绢,试图掩盖自己的情绪。她家离这边不远,才办完丧事不久,知道她死了儿子的人不占少数。她不清楚眼前这小姑娘,是不是信口雌黄。“我身边好多人都找苟大师看过事,我......”蔡小籽摆摆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是问你,信不信我?”珍娘约莫三十出头,左边眉头黑气围绕,有侵犯印堂之势;双眼含泪淡然无神,一丝红线在眼白处若隐若现。
唐弘弋前脚踏入相国府,后脚就围过来一群人。
“小唐哥,这份是你的!”
“今日三少爷能下地了!全府上下都有利是收。你的这份最大,足足五十两呢!”
“大夫人专程让我带给你的。”
众人一脸羡慕,比他这个正主还开心。
他望着蔡小籽离开的方向,指腹不断摩挲。
回到房里,一只信鸽乖乖站在窗沿。
“咕咕——咕咕——”
唐弘弋取鸽子脚踝的布条。
【请殿下恕罪,昨夜是属下失职。但她既已见过殿下,一切听从殿下决断。】
翌日清晨。
蔡小籽破天荒做起早课。
该说不说,虽然苟布衣有点狗,原主也是真的懒。
每天睡六个时辰还不够,才念完半篇十门诀,这副身躯又昏昏欲睡。
“有人在吗?”
蔡小籽放下功课,朝着门外走去。
草庐的门是那种最原始的篱笆、竹门。
一眼望穿。
来人是唐弘弋,和一位穿着朴素的妇人。
“这位是珍娘,她遇到些事,想来问问。”
蔡小籽只是匆匆一瞥,就知道女人的来意。
眼珠子转了转。
“我师父不在,但我也能帮你看事。”
“不、不必了。”珍娘有些为难,望了望唐弘弋。
“既然苟大师不在,我改日再来拜访。”
蔡小籽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那女人低着头,就要离开。
唐弘弋忽然大掌抵在竹门,对珍娘道:“既然来了,且让蔡姑娘看看。”
那双蛊人的桃花眼,又看向蔡小籽。
“不准不收钱,对吧?”
蔡小籽瘪瘪嘴,点了下头。
可事主仍不愿意,“还是算了吧,我......”
“不勉强。”
她暗暗观察着对方,待人转身。
免费赠了一句。
“你儿子的死,跟水有关。”
珍娘蓦地回头,眼睛里藏满了泪水。
蔡小籽将二人请进来,垂眼淡淡一笑。
“看事之前,我只问你一句,信不信我?”
珍娘卷着手绢,试图掩盖自己的情绪。
她家离这边不远,才办完丧事不久,知道她死了儿子的人不占少数。
她不清楚眼前这小姑娘,是不是信口雌黄。
“我身边好多人都找苟大师看过事,我......”
蔡小籽摆摆手,指着自己的鼻子。
“我是问你,信不信我?”
珍娘约莫三十出头,左边眉头黑气围绕,有侵犯印堂之势;
双眼含泪淡然无神,一丝红线在眼白处若隐若现。
她所求之事迫在眉睫,且有性命之忧。
只不过她鼻骨高耸,鼻头无肉,两唇极薄,是个孤高之人。
如果她不信任自己,说再多也是徒劳。
【算命看事得讲究机缘,不要给钱就算。有些人就算你说中了,他也会觉得你危言耸听、处唱衰你。】
蔡小籽牢记爷爷的话。
珍娘沉默了很长时间,才说了个信字。
蔡小籽不含糊,直接上硬货。
“过去七日内,你家中必定出现白事,死者是你的唯一的儿子。”
“死因...跟你丈夫有关。”
“tຊ你自幼孤苦,娘家早没人为你撑腰,在夫家又被小妾骑在头上。”
“难搞!你今日所求之事,未必都能如愿。”
一番话说完,珍娘憋着的一口气,总算是呼了出来。
眼泪夺眶而出,从细声呜咽到大声啼哭,足足半炷香才止住。
“我从来都怕水,被人发现...溺亡在池塘,我丈夫和公婆连孩子最后一面,也不让我见,将他草草埋葬......”
“不论我怎么求、怎么跪,都不肯开棺。”
“如今我儿子葬在何处,我这个当娘的都不知道。”
“蔡姑娘,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的儿子在哪里?”
“恕我无能为力。”
珍娘不死心,又哀又求了很久。
蔡小籽背脊阵阵发凉,腹部涌起一股寒意。
感觉脖子越来越紧。
这才想到开启那半只天眼,将浊气吐出来。
睁开眼时,唐弘弋和珍娘已经走了。
桌面上只留了一支银钗。
想必是那女人,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报酬。
“你为何不帮珍娘?”
唐弘弋去而复返,平淡的语气中带着些困惑。
蔡小籽心有余悸,上前就是一拳头,砸在男人怀里。
“我没骂你、你倒还先兴师问罪起来!”
“骂我做甚?”
蔡小籽去苟布衣房里翻出压箱底的陈年艾叶,在每一间屋子都熏上几支。
“多谢你好介绍。”
唐弘弋满脸惊愕,多少有点浮夸。
稍纵即逝的表情,立即让蔡小籽捕捉到。
“你知道她有问题?”
唐弘弋收敛了情绪,双手负在身后,掌心微微发烫。
“怎会。”
蔡小籽瞪了他一眼,走到桌前坐下。
“珍娘双颊的黑气,我以为是她倒霉运的征兆。”
“推算时,那股黑气扩散得很快,倒不像会伤害她。”
“只是将她团团包裹,戾气逐渐减弱,我稍微放松,就被黑气扼住脖子。“
“它不想我,告诉珍娘实情。”
说到这里,蔡小籽顿了顿。
“那孩子的肉身,被父亲和奶奶卖给有钱人做法师。”
“根本、死无全尸。”
唐弘弋只当她昨日看穿自己身份、算出两件鸡毛蒜皮之事。
是这团子好运罢了。
看样子,的确有点本事。
蔡小籽摇摇头,甩走一身的晦气。
嘀咕不休:
“第一次开单就遇上硬茬,人家算个吉日结婚都收2888。”
“我这被阴气掐脖子,才赚个不值钱的玩意儿。”
唐弘弋将挂在嘴边的笑意吞进肚子,拿出二两银,递给她。
“抱歉,我也不知珍娘的问题,如此棘手。”
蔡小籽掂了掂银子。
“只怕会想不开,跟着她儿子一起去了。”
“若真如此,或许天命不可违。”
“她不是你朋友吗?你不劝劝?”
唐弘弋愣了下。
“我与她之前并未见过,是苟大师让我带她来的,”
蔡小籽骂了句国粹,想拿眼前这小子出气。
却见原本跟在珍娘身边的黑气,出现在唐弘弋的鬓角。
“怎么了?”
“别动——”
她想伸手去拽,根本来不及。
须臾之间,那黑气就从唐弘弋的耳朵溜了进去。
仿佛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唐弘弋的保寿官,明显出现几道相冲的气,
浮在他身体之上的黑雾,好似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搅动起来,变成一个个漩涡。
这男人表面看,丝毫没受到牵连。
可是黑雾之中,一组数字若隐若现。
“呲——”
蔡小籽一不留神,中指被银钗划破。
她吃疼丢手,一滴鲜红好巧不巧,落在唐弘弋的印堂。
黑雾连那串模糊的数字,一并消失。
她的指尖血还有这功效?
唐弘弋眉头微蹙,擦干了血渍。
“何以如此看着我?”
蔡小籽啧啧两声,后退几步与,他拉开距离。
满脸写着嫌弃。
“你这身子可太邪乎了。”
“何以这么说?”
从这男人如此淡定的反应来看,蔡小籽笃定对方是知道的。
“你...早知自己、百鬼缠身?!”
不等唐弘弋做出反应,她掏出三枚铜钱,想卜上一卦。
连续三声晴天惊雷。
铜钱齐刷刷滚到地缝之中,呈直立状。
“还真是,见所未见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