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手伸过来,坚定有力的握住她的手,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她先是一愣,明知道那手是程易尘,可她现在顾不上那么多,空虚与恐惧让她没办法思考,条件反射间,她紧紧的回握住那双陌生又熟悉的手掌。等到飞机离开地面,一点一点上升,程易尘扭头看向身旁的人,“放松,青措你可以呼吸。”像是开关被打开,她瞬间大口呼吸,逐渐回过神。到现为止,两双手仍旧紧紧握住,意识到这点后,她拇指动了动,像条受惊的小蛇,抽离开来,礼貌道谢,“谢谢,”
人在愤怒之下脑子是不会思考的,就像现在,青措拿着房卡站在程易尘休息室门前,突然止步。
她脑海里再次浮现那些该死的人鱼线、腹肌,她决定吸取上次的教训,先敲门,她为自己能有如此大的进步而感到欢喜。
她轻叩房门,贴近房门听了听,里边没有响动,她抬起手臂再次加大力度叩门,里边还是没有回应,正当她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之时,门开了,程易尘探出身,他没穿西装外套,上身只有一件白衬衣。
他先是一愣,视线下移一眼就看到青措手里的卡,“有卡还要敲门,”
“我怕你不方便,”
程易尘让出位置让她进,单手松开衬衫领口,瞄她一眼,“怎么了?”
早知道今天就不穿hugo boss了,不管是走路还是坐下都有种被扼住的束缚感,严重影响她的发挥,她怀疑今天一整天的钝力感都和这件衣服有关。
她坐在程易尘私人休息室的绒布沙发上,用一个看起来很舒服的坐姿,“干嘛这个时候派我出差?!”
她在来的路上就已经预设过多种答案,她想到程易尘会沉默,想到程易尘会顾左右而言他,但是她万万没想到那人只是打开一瓶玻璃杯装的矿物质水,饮下一大口后对着她脸打了个响嗝,眯着眼睛说道:“因为我怕你累死。”
早年的经历,造就她做任何事都比别人认真,比别人拼命,她不甘落人后,凡事都想争冒尖,她自诩不是一个天资聪颖的人,她一直靠勤奋和耐力取胜。
像是怕青措听不懂,喝水的人放下水杯,接着找补,“喻青措,你真不照镜子吗?不瞧瞧自己眼下的黑眼圈都多重了?”
她真的有短暂的回忆一下,过去这一个月以来的情况,早上对着镜子也只是匆匆一瞥,确实已经很久没有打量过镜中的自己,但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正在踏上程易尘布好的渔船。
“有没有黑眼圈关我出差什么事?”她声音调子起的高高的。
程易尘换了双布艺拖鞋,挨着她坐在沙发上,确切说是半躺进沙发上,他手指抚上太阳穴,“你现在不需要在时间上耗功夫,该放手的事要学会放手,我需要你和我一起用脑子做事,打包员,监督员我可以找人做。”
“你瞧瞧你天天泡直播间干的都是什么活儿?”
接连的问话让她哑口无言,她此时此刻才真切的发现,自己和程易尘站的角度不同,程易尘自带不屑和员工打成一片,而她向来没有架子,凡事都想要亲力亲为。
她没有回头,不知道程易尘现在是什么表情,她突然想到上学时,程易尘教她做物理题,每次都是把一种类型的全挑出来,一下午时间让她从这类型题里找到共通点,这种从面到点的解题思路让她很受用。
“青措,你...你为什么如此在意饭店?”
她听到背后有均匀的喘息声,又感觉到发尾被挑起,有人的手掌像喻初一的爪子似的,初一也喜欢拨弄她头发,她歪头,发尾从程易尘手心溜走,“哪有为什么,我替你们家做事,哪有为什么?”
“真的?”
她当然没有说实话,心虚使得她扭头对上程易尘的目光,“那不然呢?”
他手还在半空中停留,看起来很像在抚摸她的后背,程易尘想从她眼睛里看出一些端倪,但直视过去,只有漂亮的瞳眸,悠长又深邃。
小羊长大了,会伪装自己了。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自己也说不来……
*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到了机场,除了他和程易尘,还有三个随行的同事,都是总部派来的人,她也不太熟。
这次程易尘给他们都升了舱,在VIP休息室,她一眼就看到先到的程易尘在玩手机,她不声不响坐的远远的,安静等其余的同事。
那人听到动静锁了屏,朝她点点手指,“喻青措,你看不见我?”
他手边冰美式的水珠顺着星巴克杯子滴落,在休息室的桌子上晕出一滩水渍。有人大早上就这么喝,铁胃!
她看过去,故意装作很忙的样子,“看到了看到了!”
工作到现在,出差的次数屈指可数,就算是出差她也是首选高铁,倒不是别的,她是真怕坐飞机,大学时候第一次坐飞机就遇上强对流天气,飞机瞬间下坠的tຊ失落感,让她到现在想起来还一阵不舒服。
被发现还不吭声就有点说不过去,青措推着行李朝他那边坐了坐。
正搭话的功夫,其余三人也陆续到齐,做了介绍,到了飞机上,那三人自觉让出来两个相邻的位置。
她刚想再推让一番,程易尘直接大喇喇坐下去,她只好往里坐靠窗那个位置,随后掏出耳塞,又拿出话梅含在嘴里。
程易尘撇眼打量她,“坐飞机难受?”
“什么?”她取下耳塞。
程易尘又重复一遍,她实话实说,“不喜欢起飞前的感觉。”
“那你怎么不早说,可以换成高铁的。”
这次出差本就是临时决定的,去五天四晚每天都有安排和客户的见面、市场考察、还要去工厂参观,“没事,能克服……”
程易尘没再说什么,等飞机动身,速度一点点加快,巨大的轰鸣声震动在机舱里,她感觉心快要跳出嗓子,头靠在椅背上,双手紧紧抓住座椅扶手,颠簸震得她胸腔也跟着难受起来,速度达到最高速时,前轮已经离地,机身来回晃动间。
一双手伸过来,坚定有力的握住她的手,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她先是一愣,明知道那手是程易尘,可她现在顾不上那么多,空虚与恐惧让她没办法思考,条件反射间,她紧紧的回握住那双陌生又熟悉的手掌。
等到飞机离开地面,一点一点上升,程易尘扭头看向身旁的人,“放松,青措你可以呼吸。”
像是开关被打开,她瞬间大口呼吸,逐渐回过神。
到现为止,两双手仍旧紧紧握住,意识到这点后,她拇指动了动,像条受惊的小蛇,抽离开来,礼貌道谢,“谢谢,”
程易尘手心又回到空落落的感觉,低笑一声,叫来空姐,要了杯温牛奶给她。
喝了牛奶她带上蒸汽眼罩睡着了,睡着的感觉还好受一些,下了飞机扑面而来的热气让她有些受不住,太阳光刺眼,她整个人有些晕乎乎。
出站口有车来接,程易尘二话不说接过她的行李往后备箱里塞,剩下三个同事坐了另一辆车先走,她和程易尘并排坐后座里。
程易尘掏出手机给其余的人打去电话,交待他们到了宾馆之后先休息下,然后去工厂考察,他和青措会另行安排。
她诧异的看过去,“干嘛?我没事的,回宾馆缓一下就能开工,不用再等一天。”
程易尘透过墨镜看着她,“我们是去见客户,分开进行,效率更高。”
意识到自己想多了,她悄默声别开脸看着车窗外,旁边的人揪住这件事笑的开怀,前仰后合 。
到了宾馆,等着程易尘去登记的空闲,她划开手机,浏览着新闻消息,经这次一折腾,程记的口碑也只增不减,大家都叫它是有温度的饭店,她心里也跟着舒坦,又回了几个工作上的微信。
看到程易尘办好入住走过来,她接过房卡说谢谢,程易尘轻呵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老板,我给你打工似的。”
青措瞥她一眼,“那晚上我请你吃饭。”
程易尘和她先后走进电梯,按下楼层,“不着急,你欠我的饭可多着呢,你先洗个澡休息下,晚上出去逛逛。”
两人房间就一墙之隔,他临进去之前,又退出来,“哦,对了,别半夜敲我房门,我不会开的。”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关门声就回荡在走廊上,青措拖着小号行李箱站在原地,头上有一排省略号飘过......
她朝着那边低吼一声,“你想太多了程易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