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夔之拧了巾帕,细心的替吕穆清擦拭着脸颊,他的动作像个小娘子,又轻又柔,举止之间全是疼惜。贾重九从外头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医女,医女手中端着半碗汤药。石夔之连忙起身,让到一侧,客气道:“劳烦沈医女了。”沈沉壁放下汤药,伸手探了探吕穆清的额头,道:“唐太医开的药丸可喂他吃了?”石夔之点头,面露愁色,“吃了三颗,烧已经退了。他一直在做梦,不见醒来。”贾重九比他们乐观多了,笑道:“吕大人素来身体好,火里救人的事也不止一次两次,养几天肯定会好,你们别忧心忡忡的,把他当小娘子看待。”又往床上推了吕穆清一把,吕穆清蓦地
天黑时候下起大雨,营房简陋,窗外暴烈的雨声噼里啪啦的拍打着窗檐,细碎的雨珠从屋顶一滴一滴的缓缓砸在脸盆里,像敲在人的心头。吕穆清躺在床上,他眉头紧锁,双眼紧闭,额上汗珠细细密密,喉咙里时而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像撕裂的锦缎,惨烈、破败。
梦里熊熊烈火,火光如热血般浸染着一切。探火兵们在指令下放弃楼宇,正在做隔离工作,他们搬走树木花草,拆除茅屋阁楼,嘈杂的吵闹声几乎要埋没吕穆清的哭闹。
彼时他不足十岁,头顶还梳着双髻。
他跪在探火兵面前,痛哭流涕道:“求求你,救救我爹娘,还有我妹妹,我听到他们喊叫的声音了,他们还活着!”他一路跪过去,人人都只是叹息、劝慰,没有一个人愿意帮他。
谁又能——豁出去命救别人呢?
他眼瞧着楼宇完全坍塌,听着父母妹妹最后的嘶吼消失殆尽,他失去了人世间所有的温暖与快乐。汗珠和泪水一起没入发鬓中,浸湿了枕头,他终于呜咽出声。
石夔之拧了巾帕,细心的替吕穆清擦拭着脸颊,他的动作像个小娘子,又轻又柔,举止之间全是疼惜。贾重九从外头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医女,医女手中端着半碗汤药。
石夔之连忙起身,让到一侧,客气道:“劳烦沈医女了。”
沈沉壁放下汤药,伸手探了探吕穆清的额头,道:“唐太医开的药丸可喂他吃了?”石夔之点头,面露愁色,“吃了三颗,烧已经退了。他一直在做梦,不见醒来。”
贾重九比他们乐观多了,笑道:“吕大人素来身体好,火里救人的事也不止一次两次,养几天肯定会好,你们别忧心忡忡的,把他当小娘子看待。”又往床上推了吕穆清一把,吕穆清蓦地惊醒,脸上的悲戚倏然褪去,仍然一副肃穆威武的模样。
贾重九嬉皮笑脸,“该吃药了!”
吕穆清挣扎着要起,沈沉壁要去扶,未料石夔之抢了先,把吕穆清半揽着坐起。吕穆清喝了药,向沈沉壁道了谢,又问:“那两个人如何?”
他说的是梅府救出来的两个下人。
沈沉壁笑了笑,她对他的倾慕几乎是写在脸上,“他们无碍,你放心。”说完,便收拾东西出去。掀起帘子,差点与人撞上,来人未介意,侧了侧身让她先走。进了屋,凌濛初瞧了吕穆清一眼,忽然噗嗤大笑,“你要出家当和尚吗?眉毛都剃光了!”
石夔之沉下脸,“是救人时被火烧了,很好笑吗?”
凌濛初一把勾住石夔之肩膀,去摸他的脸,石夔之嫌弃的弯腰躲开,拿眼睛狠狠剐去。凌濛初越发笑得开怀,指指石夔之,又指指吕穆清,“你们可真像一对儿……”
石夔之差点一脚踢过去,“胡言乱语!”
吕穆清幽幽开口,“夔之性子温顺正经,你别拿他开玩笑。”石夔之莫名脸上发烧,拿起床头两身脏衣服出去。凌濛初瞧他忸怩的模样儿,更觉有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