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年龄一看就很小,顶多了十五六岁。“不冷。”沈弃朝她露出了安慰的笑容,“你叫什么名字?”“圆圆。”女孩说,“姐姐你也是被骗过来的吗?”许是周围的人都散发着太过浓烈的消极绝望的气息,在新被抓进来的沈弃身上,圆圆感受到了不一样的、生机还没有被磨掉的气息,这股感觉勾引着她大着胆子主动搭话。她害怕地张望四周,发现没人看她们后,一点点挪着屁股,将身体靠向了沈弃,打算用自己的体温给她暖一暖。
“十八、十九、二十……”少年站在老树下,认真地数着飞过眼前的乌鸦。
乌鸦们故意戏弄他,来回飞过他的眼前,他认出了一只数过的乌鸦,只能气恼地从头开始数起。
“一、二、三……”他的手指点着,嘴里念念有词。
数不清听了多少次“一、二、三……”了,倚靠在树枝上的男人缓缓睁开了眼睛,温声说:”蒲奴,别数了。”
”哦。”少年听到头顶响起了声音,缓慢地抬头望去,露出一张青白呆滞的脸,他僵硬地抬手挠了挠脑袋,然后说:“一、二、三……”
“……”荣昼认命地重新阖上了眼眸。
蒲奴最近迷上了数乌鸦,从早数到晚,不数到太阳落山时,他是不会结束的。
他从怀里掏出已经修复好的骨笛,放到嫣红的嘴边,缓缓吹响了笛声。
悠扬婉转的笛声让蒲奴停下了数数的嘴,他望着树上的男人,疑惑地歪了歪头。
咦?大人今日怎么又吹这难听的声音了。
他撇了撇嘴,心想,还是小乌鸦们叫得好听。
———
在笛声中,荣昼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冗长又沉闷的梦。
他被困在朦胧的大雾里,四周白茫茫地一片,他怎么也找不到离开的道路,他想喊“有人么”,嗓子却怎么也喊不出声音。
他要去寻找雾的尽头,但脚腕上却好像带上了枷锁,他每走一步都沉重无比,叫他寸步难行。
正当他打算放弃时,背后传来了一道清脆悦耳的银铃声。
“喂,笨蛋,你怎么还是这么笨啊?”
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声音,害怕只是错觉,僵滞地转身时,早已泪流满面。
“我都教你这么多次了,你怎么还是学不会烤鱼呀?”
少女嬉笑着跑上前挽住了他的手,笑得明媚:“我问你话呢,怎么呆呆的。”
荣昼痴痴地望着这张日思夜想的脸庞,他想说他已经学会烤鱼了,不仅学会烤鱼,他还能够捕鱼,懂得挑鱼刺了……
可他发不出声音,动也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松开了自己的手,蹦蹦跳跳地跑远了。
“芙姑……”他拼尽全力地喊少女的名字,想要挽留住她。
他还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要对她说。
可少女的身影渐行渐远,眼看着就要融入浓重的白雾中消失不见时,她缓缓转过了身,望着他哭得红肿地眼睛说:”我其实一直都在啊,一直在陪着你。”
伴随着她身影的消失,白雾也消散了。
荣昼得到了自由,他疯了一般朝她离开的方向跑过去,却撞进了一片尸山血海里,那是天劫过后满目疮痍的荣山。
“你要杀了你的父亲?”
“是。”
“就为了你母亲的遗言?”
“是。”
身后传来了沉重的对话声,他猛地转头,想要阻止将要发生的这一切,但是已经晚了,荣夜拿着镇邪剑刺穿父亲胸膛的画面落入了再次落入了眼眸中。
而浑身是血的狐姨站在他们的身旁仰头大笑,“姐姐,你看到了吗?”
“这就是背叛你的下场。“
紧接着一道身影穿透他的身体,朝倒在地上的男人跑过去,跪在他的身旁,愣愣地望着荣夜手中滴着血的剑。
那是曾经的自己,那个无力阻止一切的自己。
像是有所感应,跪着的他回过头了,荣昼对上他泛红的眼睛。
这一瞬间,布着血色的世界如镜面般碎裂。
无数的镜片被风吹起,朝他铺面而来,荣昼闭上了眼眸,等再次睁眼时,又是新的、熟悉的景象。
他看到抱着女婴的荣夜走向倚在悬崖边的自己:“你养不养?”
孱弱的女婴被包裹在黝黑的布里,小脸红扑扑的,嘟着嘴巴吐泡泡。
自己接过女婴,问他:“哪来的?”
“捡的。”他语气淡淡地说,“我懒得养。”
“你不养帮扔一下。”
荣夜走远了,而自己留下了这个女婴。
崖边的风又起了,荣昼的眼前闪过了无数的、碎片般的画面。
“大人大人!这花花送给大人!”孱弱的女婴变成了五岁的稚童,举着一枝红山茶撒着脚丫子朝他跑来。
黑蛇跟在她的身后,带着愤怒的声音说:“好啊你个死丫头,偷偷摘我的花送给别人。”
“看我不tຊ吃了你。”
他一把将女童抱起,女童献宝地摇着手里的山茶花。
那枝花摇着摇着,她变成了一个清秀美丽的少女,像鲜活的多、含苞待放的花朵一样,坐在角落里,捧着圆圆的脸蛋说:“大人大人,我在山里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
“我有那么吓人吗?他一见到我就脸红。”
她一边说一边揉着脸蛋,扮出要吃人的鬼脸,“下次我再见到他,我就张开大嘴,嗷地一口吃掉他!”
后来……她穿上了火红的嫁衣,将手搭给了那个“奇怪”的人,跟着他往山下走,三步一回头地望着山顶上的两条大蛇。
风起风落,画面又变成了她牵着稚嫩孩子的模样。
”大人,这是小鱼的孩子。”
“阿石,快过来给大人请安。”
荣昼望着妇人的眉眼,历经了百年的血缘稀释,蒲奴的面容上已没了小鱼的影子。
人的寿命是如此的短暂,不过昙花一现。
他不过蜕了一次蛇皮,那个他抱在怀里咿呀学语的小姑娘就变成了一个老态龙钟的耄耋老人。
她躺在狭窄冰冷的棺材里,由她的子孙将她抬回荣山,自己和荣夜去接她时,她眼睛都睁不开了。
“父亲……”她的声音沙哑粗糙,有气无力地说:“小鱼再也不能陪着父亲们了……”
而自己握着她老树皮般褶皱横生的手,感受着她生命一点一点地凋谢。
她的子孙们跪在棺材旁哭成一片。
————
在哭声里,荣昼昏沉地惊醒了,真假参夹的过往如浮沉的烟雾在他迷蒙的瞳眼里渐渐消失……
笛声停了,他手中的骨笛突然折断了,断掉的一截从树上落下,砸到蒲奴的头顶上,他捂着头顶委屈地走远了。
荣昼怔愣地望着碎裂的骨笛,又起风了,碎片化成了银白色的粉末,风裹挟着它们吹向了少年离开的方向,落在了那一株山茶花上。
荣昼看到花谢了、叶也枯了。
他笑了笑,心想,一切都该结束了。
他和庇护了六百年的荣石村再无瓜葛。
第 60章 梦回——“放了我吧。”
背景(现代社会 ):按照我原来的想法是穿到古代再穿回现代报个仇。
但是我笔力不够,脑子装草没装墨,所以转场生硬、别扭。
看到这的朋友们,不想看现代的就可以把前面的当开放性结局了。
任何让朋友们费解的情节,原因在作者水平不够。
见谅。
—————
”滴、滴、滴。”
在寂静昏暗的地下室里,水滴声是如此的醒目,男人弯腰的动作因这突如其来的声音顿住。
就在他猜想是哪儿漏水时,水声落地的声音更急促更大了,除此之外,他还听到了微弱而有节奏的呼吸声。
男人的手指收紧,他缓慢地直起了腰,等到直起来腰杆了,他猛地转身,握着铁钳子就要砸向那声音的方向。
可就在他举起铁钳子的一瞬间,一条巨大的蟒蛇从他的头顶掉了下来,缠住了他的脖子。
铁钳子掉到了地上,窒息让他的手死死抠着脖子上的蟒蛇,可还未等他掰走那条蛇,又有一条蛇落到他的手臂上,缠住了他挣扎的手。
“啊…啊……”他的喉咙里挤出痛苦的求救声,因为惊悚而瞪大的双眼里倒映着女人的倩影。
见男人在看她,女人停下了梳理头发的动作,从杂乱的发间缓缓抬头看向了他。
与此同时,缠着在男人脖子的蟒蛇突然松开了一些力度。
能够挤出话的男人,看清了她的脸后,惊恐地说:“沈……沈弃。”
他看到,原先躺在玻璃缸的女人坐了起来,并且,她那被砸得血肉模糊后又被泡得发肿的脸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完好如初的美丽脸庞。
“难得你还记得我。”听到自己的名字从男人的嘴里念出来,沈弃微微勾了勾唇,笑得薄凉。
手掌抓起脑后湿漉漉的头发,她拧掉上面的一些水了,才撑着玻璃缸的边缘起身,走出了浸泡她多年的福尔马林溶液。
纤细苍白的脚踩在地上,她抬起手嗅了嗅,皱着眉说:“真难闻呢。”
“不过你好像很喜欢这个味道。”说到这,她意味深长地看向一脸害怕的男人。
“不……”男人察觉到了她目光里的不怀好意,咬着腮帮子说:“你到底是谁?”
“你不是死了吗!”
“死了啊。”沈弃继续拧着头发上的福尔马林溶液,寂静中响起滴滴答答的水声,她慢条斯理地说:“死了就不能活过来?”
蟒蛇又收紧了力气,将男人愤怒不甘的声音缠死在他的喉咙里。
拧够了头发,沈弃绕过脸色憋得青紫的男人,站在他刚才站过的地方,看向墙壁上挂着的东西。
“你很喜欢挂东西嘛。”她语气平淡地说,就好像在和男人唠家常一样,“不如把你也挂起来试试,你觉得怎么样?”
被两条蟒蛇缠得眼珠子都要翻白的男人回答不了她的话,不过,沈弃也没想着听他的意见。
她看到了墙壁上空着的两颗钉子,朝两条蟒蛇眨了眨眼睛,随即,它俩拖着男人爬上了墙壁,像晾衣服一样,将男人挂在墙壁上。
“嗯。”沈弃望着他这副模样,悠悠拍了拍手:“果然好看。”
“你知道你现在模样多有趣吗?”
被两条蛇尾缠住脖子吊起的男人有气无力地踢蹬着双腿,他耳朵里嗡嗡嗡一片,已经很难听清沈弃的话了。
”哦。”沈弃笑着说:“晴天娃娃。”
她话音刚落,就响起了一声清脆的“咔嚓”声。
原来,两条蟒蛇拧断了男人的脖子。
”真是脆弱啊。”她感叹了一句,又指了指身后的玻璃缸:“把他扔里面。”
发现两条蛇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男人的尸体,摇晃着身体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她又交代了一句:“乖,这么脏的东西,可不能乱吃。”
直到两条蟒蛇听话地将尸体拖向玻璃缸里,她才收回了落在尸体上的目光,不紧不慢地打量这地下室的四周。
麻绳、军刀、枪支、死人……这环境一看就符合杀人犯的配置,她冷冷笑了下,周大小姐还真看得起她,特意雇了一个专门的杀人犯处理她。
想到周书语,沈弃敛起了眼底的笑意,也不知道她发现自己还活着时,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她了。
离开地下室前,沈弃撕下了墙壁上挂着的日历最新一页。
2014年4月4日。
真巧啊,黑笔最新圈起的这一天,离她死去的那日刚好过了四年。
———
倾盆大雨伴随着电闪雷鸣哐哐哐地往地上砸,在厚重的雨幕中,一辆卡车迟缓地行驶着。
车上坐着俩个染着黄毛的男人,一胖一瘦,瘦的那个在开车,胖的那个则靠在副驾驶上发出响亮的呼噜声。
“二狗,别睡了。”瘦如皮猴的男人伸手推了一把同伴,“前面是不是有个女人在走?”
“大下雨的,公路上哪来的女人。”叫二狗的男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开车开瞎眼了吧。”
“蠢猪。”瘦男人朝窗外吐了口唾沫,放慢了卡车行驶的速度,并且向路边那道瘦弱纤细的人影靠近。
在这地界,这种穿着破烂衣服,披着凌乱头发,大晚上一个人在荒郊野岭跑的女人,一看就是谁家没有看好自己的货,让她给逃了出来。
既然这样,这便宜他可就捡了。
他们正愁拐不到女人交差。
“喂,大妹子。”车停了,他朝窗外大喊道:“大晚上要去哪?要不要我们搭你一程。”
沈弃早就注意到了这辆卡车,见他们停下来了,她的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对此刻的她来说,不管好人还是坏人,是人就行,她只需要有人载她一程。
不然,这荒郊野岭又是大下雨的晚上,靠她两只腿,她要走到什么时候?
“我……”她装作害怕的模样,往后缩了缩。
“我艹!还真有女人。”二狗从睡梦里惊醒,探头朝沈弃看过去,隔着雨水,看清了她破烂的衣服和漂亮苍白的脸,他眼底霎时冒起了精光,“还是个上品货色。”
“天下掉他妈馅饼了。”他舔了舔舌头,兴奋地说:“瘦猴,快抓了她。”
雨声太大了,沈弃其实没有听清楚胖男人在说什么,但是隔着车玻璃,她看到了男人脸上抖动的肥肉。
谁家好人乐于助人到一见着人就兴奋得肥肉抖动?然后两眼放光恨不得生扑了她。
她又不是人民币,她哪来这么大魅力。
不对。
沈弃突然意识到,说不定自己在他们眼里,就是一箱行走的人民币。
不是劫财就是劫色。
自个穿得破破烂烂,兜里一穷二白,财是劫不到的,但色么……她看起来是挺容易劫的。
既然如此,她该配合些什么呢?
那当然是跑咯。
“给老子站住!”老天爷喂到嘴巴边的鸭子能给她跑了?两个男人见沈弃撒丫子跑了,对tຊ视一眼后,推开车门就追了上去。
“救命啊!救命啊!”演就要演得逼真一些,沈弃一边跑一边扯着嗓子喊,然后跑了大概一百米,才故意踉跄了一下,摔倒在了地上。
“跑!继续跑啊!”追上来的胖男人嘿嘿直笑,肥腻的手掌一把握住了她纤细的脚腕。
“大哥!”身体被拽了过去,沈弃仰头看向那个瘦男人,双手合十连连求饶道:“放了我吧。”
“我只是想回家。”她可怜兮兮地哭求:“你们就让我回家吧。”
她在赌,赌这俩男人是人贩子,赌她所在的地方治安不好,是一块罪恶横行的灰暗地界。
“还真是从别人手里逃出来的货。”胖男人一听这话,淫荡地笑了,色眯眯地盯着沈弃淋湿的小脸,”瘦猴,她指定能卖个好价钱。”
“刀哥最近不是缺货吗?我看这个行,肯定能包他满意。”
第 61章 “姐姐你也是被骗过来的吗?”
卡车颠簸了一夜,停在了一处山脚。
“起来。”二狗拽着沈弃的衣领把她拖下车,他心里存着火气,所以动作格外的粗鲁。
双眼被黑布条挡着,手又被捆了一晚上,被拽下车的沈弃踉踉跄跄地踩着地板,好不容易才平衡住自己的身体,没有一下车就狼狈地栽在地上。
她扭了扭绑着的手腕,活动一下筋骨后在心里骂了一句狗东西。
眼睛看不见,耳朵就灵敏了,听到窸窸窣窣的爬行声,她才安心了下来。
“走。”男人扯下她嘴里的布,又重重推了她后背一把,沈弃转过头,一开口就是娇弱的求饶声:”你们要带我去哪?放了我吧。”
“我有钱,只要你们放了我,你们想要多少钱,我爸都可以给你们。”
“哼。”回答她的是瘦猴轻蔑的声音:“我们是人贩子,又不是傻子。”
“放你走?走去哪,走到警察局报警抓我们俩?”
“不……不会。”沈弃连忙焦急地说:“我不会的!我保证,只要你们放了我。我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我给你们钱。”
“呸。”二狗往路边的草丛啐了口,“你能给我们多少钱?”
沈弃想到周家的财力,脱口而出:“一百万。”
见男人们许久不说话,她又补道:“一百万不够的话,五百万,我爸给你们五百万。”
“这小娘们真这么有钱?”二狗扭头看了眼同伴,勾着沈弃的下巴左右拨了拨,“这细皮嫩肉的,看样子是娇养出来的。”
“有钱拿也得有命花。”瘦猴拍了拍胖子的肩膀,“管她真的假的,放跑了她,你信这娘们不去报警?”
”干我们这行的,脑袋栓在裤腰带上,稍有不慎就戴银手拷吃枪子。”
”哦。”二狗点头,随即甩了沈弃一巴掌:“臭娘们别叽叽歪歪,再多说一句,老子抽死你。”
沈弃:“……”
脸蛋火辣辣的疼,她被男人打得倒在地,藏在黑布下的眼睛泛起了杀人的冷意。
狗东西,不给她说话扯掉她嘴里的脏布做什么?
察觉到胸口小蛇躁动不安的嘶嘶声,她低头不动声色地安抚了一下。
“得了,别打烂那张脸。”瘦猴瞪了眼气势汹汹的同伴,“坏了就卖不出好价钱了。”
“先把她带去给张姐看看吧。”
“这几天抓到的那些女人都没有这个好看,张姐指定会满意这个的。”
说完,沈弃被他们从地上拽了起来,推搡着往前走。
沈弃一听还有其他女人,就按下了反杀他俩的心思。
昨夜下过一场雨,泥泞沾满她的鞋底,越走越重,而且由于是上山的路,她走得格外艰难。
那俩人贩子不会怜香惜玉,见她走慢了就推她的后背,要不是她稳住平衡,一路上不知道要栽倒多少次。
走了很久,她的裤脚都被路边的草打湿了,在她耐心要告罄的时候,她耳边传来了混杂的动静。
有男人的淫笑、骂脏话、摔打东西的声音,也有女人压抑着的哭泣声。
而且她猜想应该到了室内了,因为背后的风没那么冷,鼻子闻到了混着烟味、汗味、汽油味的空气,明明昨晚下过了一场大雨,这里的臭味比泥腥味还叫人难受,又闷又热的。
“张姐,我俩抓了个好货色!起码能够卖个十万块。”
有脚步声向她靠近,沈弃抿了抿唇,她想走向自己的应该就是那个叫张姐的女人。
捆在眼前的黑布条突然被扯开,沈弃一时没有适应起这突如其来的亮光,她眯着眼睛,脑袋下意识地往地上垂,想要避开亮光,但下巴却一把被人钳住,然后那人粗鲁地抬起她的脸。
“嗯,长得还不错。”长相敦厚老实的女人像看商品一样上下打量着沈弃的全身,然后朝身后的男人说:“是个一等货,可以卖去红灯区做妓女。”
女人简单地几句话判定了沈弃的价值,如同给她贴上了价格标签,随即,她被一个男人拖到了缩着一群女人的铁笼里。
笼子里的每个女人的脸上都带着害怕与绝望,哭红了的眼睛里除了麻木就剩下荒凉。
沈弃注意到,这个房足够宽敞,在这个废旧的房里,人贩子把拐卖过来的女人们分成两堆人,分别关在俩个铁笼里。
年龄较大、长相普通在一个铁笼里,而长得年轻漂亮的女孩则是在另外一个铁笼里,而两拨女人的命运很明显是截然不同的。
她所在笼子里,虽然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些大大小小的伤口,脸蛋脏兮兮的,但是身上好歹还裹着一层衣服,不至于浑身赤裸,但另外一个笼子的女人却是更悲惨的景象。
她们就像牲畜一样被圈养在牢笼里,没有尊严与人格般,破烂的布条连身体的私密部位都无法完全遮挡,更有甚者,是被脱光了衣服像垃圾一样丢在地上,缩着瑟抖的、充满淤青的身体。
看到她们的模样,沈弃气得牙都要咬碎了。
她们是人!不是物品!更不是牲畜!沈弃的指甲深深掐着手掌心,靠着钻心的疼痛才强压住心里愤怒的火焰。
笼子外的人贩子打牌的打牌,喝酒的喝酒,睡觉的睡觉……个个脸上都带着笑容,和笼子里的死气沉沉的女人们形成鲜明的对比。
如果可以,她真想唤来方圆百里所有的蛇一窝蜂地过来咬死这些人渣,但是她不能,因为她不清楚外边的环境,如果附近有村子,贸然引一堆蛇集中往这边跑,太过引人注目了。
而且现在是白天,就算蛇进来弄死了那些人渣,保不齐也会活生生吓死这些被拐的无辜女人。
“姐姐,你冷么?”正当她想着怎么在保护这些女人安全的情况下,弄死那些人渣时,身旁响起了女孩小心翼翼地询问声。
沈弃的思绪被拉回来,她扭过头,看到一个脸上婴儿肥都还没有褪去的女孩,用怀着害怕的眼睛担忧地望着自己潮湿的衣服。
她年龄一看就很小,顶多了十五六岁。
“不冷。”沈弃朝她露出了安慰的笑容,“你叫什么名字?”
“圆圆。”女孩说,“姐姐你也是被骗过来的吗?”
许是周围的人都散发着太过浓烈的消极绝望的气息,在新被抓进来的沈弃身上,圆圆感受到了不一样的、生机还没有被磨掉的气息,这股感觉勾引着她大着胆子主动搭话。
她害怕地张望四周,发现没人看她们后,一点点挪着屁股,将身体靠向了沈弃,打算用自己的体温给她暖一暖。
圆圆太害怕了,心里压抑了太多的话,她需要一个发泄的口。
她已经被拐进来三天了,过去的三天对她来说就像是人间炼狱一样,女人们被断断续续地关进笼子里。
开始大家都是被捆着手脚、嘴里塞着布团的,但到了吃饭喝水的时间,那些坏人就给她们松了绑。
一松绑,女人们的哭声、叫喊声、辱骂声……就像炸起的锅一样,挡不住地往外冒。
而那些坏人见叫女人们闭嘴没有用,就走到笼子里,就近拖出来一个哭得绝望的女人,不由分说地就是对她扇脸踢踹,打得她气息奄奄时,一群人当着众人的面强暴了她。
并且杀鸡儆猴一样地威胁:“谁再不老实就和她一样的下场。”
大家被他们的恶行吓得瑟瑟发抖,谁都不敢再闹出动静了,低着脑袋使劲地往角落里缩,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自己被他们注意到。
为了忍住从喉咙里往外冒的哭声,一些女人们甚至咬着自己的手肘,硬生生地逼自己压制住哭腔。
可就算是这样,大家都听话老实也没有用,那些坏人像挑选商品一样,把她们分成了两拨人,分别关在俩个笼子里。
她听到他们的谈话,要把长得好看的女人卖到境外当妓女赚钱,而长得一般但身体健康能够生育的女人,卖到偏远落后的山沟沟里给光棍当老婆,至于长相丑陋而且身体衰老tຊ不能生育的女人,就卖到黑市里,拆了身体取器官卖钱……
反正,被抓到的每一个女人都逃不掉炼狱的下场,每一个女人对他们来说,都是摇钱树,都是价值的。
这些没有人性的畜牲甚至在兽性大发时,会直接从笼子里拽两个女人去发泄兽性,伤害完女人后,又会像拖垃圾一样把她们拖回笼子里。
就算赤裸着身体躺在冰冷的地上,他们也不会管她们的死活,甚至觉得生病了没有力气逃跑就更加好掌控,要死了就先想办法卖出去,取她的器官……
女人在他们眼里,别说尊严了,命都不值一提。
圆圆害怕到了极点,望着另外一个笼子的女人们的凄惨模样,她甚至庆幸自己长得还算可以,躲过了被这些人贩子当场强暴的命运。
可是……细想之下,她又能好到哪里去呢?他们要把她卖去当妓女。
要是没有人来救她,她就要陷入生不如死的泥潭里。
可为什么就是她这么倒霉?
她不过是在放学路上看到了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坐在地上,无助地寻求帮助,便主动上前扶住起了她 ,陪着她坐在长椅上等她的家人,结果却被迷晕了脑袋,等醒来时已经掉入了魔窟里。
圆圆想不通,不是说好人有好报吗?为什么她的心软和善良却给她招来了巨大的灾祸。
她问沈弃:“姐姐,为什么被骗的人偏偏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