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绵避让之际,听逮捕她的捕头跟那名年轻的将领行礼,谦卑道:“侍卫长大人。”关若书一面用帕子擦去飞溅到他脸上的血渍,一面冷淡地扫了眼明显是嫌疑犯的崔绵。他也不过问,略一点头就要步进星汉奶茶店里。捕头想也不行拦下他:“侍卫长大人今日还请不要买这家的奶茶和隔壁的炸鸡!他们的东家涉了命案,吃了恐危及您的贵体!”“怎么说?”关若书顿住身形。捕头指了指崔绵,道:“这位便是两家店的东家,今日有人状告她家的吃食吃死了他的娘子,所以上峰便派我带人来这儿逮捕她。”
崔绵下了二楼,问捕头:“大人,今日兹事体大,可否容我托店员说几句话转告我的郎君?大人有所不知,我的郎君是个身子骨不太好的读书人,我担心若是到了晚上自己还未归家,他怕是忧心得用不下饭来。”
捕头仅是临时奉命前来逮捕崔绵,暂且起她的底,不知道与梅氏做对手的秀才,正是她的丈夫。
在他不耐烦地首肯后,崔绵提着自己的小裙摆溜到素日随行的健仆跟前,压低声音道:“你们不用跟着我了,赶紧回禀你们主子,叫他来捞我!说他娘子又要被人欺负了!”
不一会儿,崔绵一行出了星汉的门口,正巧碰上一群身穿铠甲的将士吵吵嚷嚷地纵马而来。
领头的男子一袭轻甲英姿飒爽,看上去二十上下的年纪。身量高挑容貌俊美,小麦色的脸庞偏生柔和却丝毫不减飒爽气概,一袭铠甲满是敌人鲜血。
他们翻身下马后,领头的男子端详几眼手下们比他还要脏沾满血污的铠甲和靴子,道:“等下我让店员拿菜单出来,你们在外点奶茶算了,免得弄脏店家的地板还要我赔钱。”
他的手下看着脏兮兮的自己也不好意思,讪讪然笑了。
反正近日绞杀了一波专门在扬州运河领悟劫掠的水匪,头儿便奖励他们时下很火的奶茶和炸鸡,晚上再去酒楼大宴一顿。
谁是请客老板谁说了算了嘛,在外头喝也没啥,皆异口同声道好。
崔绵避让之际,听逮捕她的捕头跟那名年轻的将领行礼,谦卑道:“侍卫长大人。”
关若书一面用帕子擦去飞溅到他脸上的血渍,一面冷淡地扫了眼明显是嫌疑犯的崔绵。
他也不过问,略一点头就要步进星汉奶茶店里。
捕头想也不行拦下他:“侍卫长大人今日还请不要买这家的奶茶和隔壁的炸鸡!他们的东家涉了命案,吃了恐危及您的贵体!”
“怎么说?”关若书顿住身形。
捕头指了指崔绵,道:“这位便是两家店的东家,今日有人状告她家的吃食吃死了他的娘子,所以上峰便派我带人来这儿逮捕她。”
整个扬州城的官员将士都在传跟前这名侍卫大人,其实是扬州刺史的私生子。
虽说关若书只是挂名为关刺史的侍卫长,没有官职也没有军衔,但被刺史赋予了额外的权力。
简单来说,见他等于见到扬州刺史。
加之还有人在传关若书长得有两分像刺史大人,联系一下刺史所出只有两个姑娘后,他是刺史的私生子的传言,越来越被人所信服。
捕头见到疑似顶头上司的儿子,正要去买安全度不可信的吃食,他赶忙大着胆子劝下。
崔绵镇定自若站上前去,给关若书行礼后说:“崔绵见过大人,还请大人放心,小女子店内的东西来路正当,且每日都有店员试吃,甚至是我和家人都会食用。崔绵认为状告我之人,定是栽赃陷害之流。
另外小女子听闻您麾下的将士说近日剿灭了骚扰商路的水匪,大人们如此为国为民,崔绵甚是敬佩。为表心意,大人可否允许我犒劳一下诸位将士,请他们免费享用一餐店内吃食?店内所有炸物和茶类,任凭大人们享用。”
关若书不说答应不答应,他凝视崔绵一会儿,扭头问手下:“你们都听清楚了,大家怎么看?今天还喝不喝吃不吃了?要不等这家店涉及的那命案结了,我们再来?”
汗流浃背的将士在日头低下,就馋星汉店里头冰冰凉凉又好喝的奶茶和果茶,一听头儿问要不要改日来喝,都吵着反对。
一将士倚着膘肥体壮的大马,将手作扇子扇着风道:“关头儿就今日吧,我在太阳底下骑马半天,嗓子都快冒烟了,就想喝点冰饮解解暑呢!”
另一将士抖腿跟着附和:“是啊,兄弟们又渴又饿的就想垫垫肚子。而且这家店我和家里的弟弟妹妹们常买,也没见谁出了什么事。”
其他人也类似这般说。
关若书见大多数将士都坚持想吃,也不再劝阻,对崔绵道:“既然如此,关某在这里多谢崔娘子的盛情款待了。但谢是一回事,倘若我和底下这帮将士们出了什么事,定要寻崔娘子讨个说法的。”
崔绵自信满满道:“那是自然,各位大人,里边请。”
关若书负手朝她行颔首礼,跟捕头道:“你好生送她去吧,莫为难她个在外做生意的女子。”
捕头连连称是:“是,标下一定好生送崔娘子去官府。请侍卫长大人慢走!”
崔绵脸上不动,但回头望了一眼关若书笔挺的背影,心里暗搓搓地偷乐:这位玉面公子看似身份不简单,却有体贴女子的品性嘛!
她宴请星汉外面的将士并非全然是敬佩他们辛苦剿匪,另一方面也是想要这等店铺信誉度岌岌可危的紧要关头,靠这群人稍微起一点稳固名声的作用。
在这种吃食安全不可信的时候,仍然有一群保家卫国的铁血将士敢吃下肚,很是能安抚惊慌无措的常客们。
因此,关若书能答应下来崔绵的请求,她很是感激的。
崔绵这般想着,正要翻身骑上捕头给她指定的马匹,梅如悔他那风流倜傥的身影竟然从斜对面的乐坊楼里冒了出来。
他双手慵懒地搭在三楼栏杆上,平淡带笑意的语气里掺了两分威慑:“哟这不是我的弟妹吗?这位捕头可否告知我,她所犯何事?”
崔绵干笑两声:“梅兄我没事的,就是有人栽赃我店里的东西吃死了人,我去过过公堂罢了。”
捕头见到梅如悔,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暗自懊悔自己怎么那么背,遇到谁不好,遇到了这个扬州城最大的麻烦。
在这个出身决定命运的时代,得罪官府也不要得罪势大且惯会报团的世家。
偏生梅如悔虽浑浑噩噩,纨绔之名远扬,但谁叫他会投胎,生在梅家。
捕头不想得罪梅如悔,正想跟他好好解释一番后好带崔绵去官府,谁料本该进奶茶店“星汉”里的关若书突然一掀门帘而出,直瞪楼上。
崔绵也注意到关若书那边的动静,回头一看,暗道:为什么我觉得这名侍卫长看梅狐狸的眼神,凶狠得像是……像是想把他活活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