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姑娘真名如何?”萧景问。百花香道:“小女张玉姝。”萧景道:“我很纳闷,我们刚来那天,员外点名要你陪他过夜,这时你应该刚被田虎劫持到这儿来,怎么刚来就同意他们接客了?”张玉姝被萧景这么一问,倒勾起了她的伤心,眼泪便止不住掉了下来。“我哪是自愿的,是田虎威胁我,说我如果不服侍好员外,就会杀了我,还有我爹我娘,而且他也说了,要是我趁着陪人过夜的机会,将实情说出来,他也会这样做。若非如此,我是断不会答应来陪员外的,当然,如今看来,倒是我多心了,冤枉了员外与你们的一片好意。”
萧景送宋慈等人到暖香阁门口,看他们进了冷香斋,也便关上门重新进屋了。
暖香阁的门一关上,屋里就剩萧景跟百花香两人了,突然寂静下来的空气,让他颇感不适。
百花香也坐立不安的,显得有点局促,估计是在为晚上即将发生的事而担心吧。
萧景安慰她道:“你很勇敢,很沉稳,昨晚就演得很真,不用太过焦虑了。”
百花香道:“我的心里七上八下的,跳得厉害。”
萧景道:“我给你泡壶药茶,是员外给我的方子,能镇定心神,减缓心跳,对你有好处。”
百花香道了声“是”,就任凭萧景泡茶去了。泡了茶,萧景又对她道:“我们去里屋谈吧,怕隔墙有耳。”
百花香会意地点点头,便随他进去了。
“敢问姑娘真名如何?”萧景问。
百花香道:“小女张玉姝。”
萧景道:“我很纳闷,我们刚来那天,员外点名要你陪他过夜,这时你应该刚被田虎劫持到这儿来,怎么刚来就同意他们接客了?”
张玉姝被萧景这么一问,倒勾起了她的伤心,眼泪便止不住掉了下来。
“我哪是自愿的,是田虎威胁我,说我如果不服侍好员外,就会杀了我,还有我爹我娘,而且他也说了,要是我趁着陪人过夜的机会,将实情说出来,他也会这样做。若非如此,我是断不会答应来陪员外的,当然,如今看来,倒是我多心了,冤枉了员外与你们的一片好意。”
“没关系,好事不怕多磨。”
“嗯,我就怕到时事情做不成,反而连累你们。”
“你不要怕,就当自己是梨园戏子,好好地演下去便是,当真被田虎他们识破了,我跟员外也早就商量好了退路,所以仅管放心便是。”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张玉姝好奇道。
萧景微微一笑,道:“不用问,把你救出去后,你自然就知道了。好了,时候不早了,我要给你化妆了。”
张玉姝道了声“好”,就默默把眼睛闭上了,萧景便开始给她化起妆来……
时间到了四更天,萧景按照事先约定,敲了敲隔壁冷香斋的墙壁,周辕先进来了,瞧了一眼,又惊慌失措地跑回冷香斋,一会儿,宋慈,李铸,周辕,王勇,便全部出了冷香斋,来到了暖香阁,看上去都异常惶恐不安。
他们几个进进出出的响动,引起了楼下老鸨的注意,老鸨上楼问他们有什么事?萧景惊恐地说:“鸨母,刚才百花香梦游发作,拿了我的佩剑来砍我,幸好我惊醒了,才没被她砍到。但我反抗时,人一慌,就没把握好分寸,把百花香给反杀了。”
老鸨此时人还在外屋,看不见里屋的景象,但听了萧景的叙述,惊怕之情,溢于言表。
“什么?你把百花香给杀了?”她眼睛瞪得像铜铃,压着嗓门说道。
萧景道:“是她犯病想要杀我,我反抗时,没把握好分寸,才把她反杀了。”
“那百花香现在人呢?”
“在床上呢,人已经死了。”
老鸨这才垫着脚尖,小心翼翼地往里面进。
里屋是一片惨像,到处是血,床上,地板上,都是。当然,这血可不是人血,这是王勇送潘郎中回医馆之后,顺道从集市买回的猪血。
床上也是血迹斑斑的,被子上,褥子上,红红的,都是。百花香穿着雪白的睡衣,但那白衣服早被血迹染红,她的脖子上,赫然一道长条形的伤口,血便是从这伤口流出来的,一看便知是致命伤。
百花香的脸经过萧景的化妆之后,显得格外惨白,这符合她大出血的死况,伤口则皮肉外翻,卷缩凸出,也化得跟真的一样。
老鸨也算是老江湖,但如此惨烈的命案现场显然还没见过,她差点跌倒在地,自已解释说双腿发软了,站不稳当了。
在一片静默中,宋慈说道:“我是运气好,躲过了这一劫。我就说嘛,百花香她这个病很棘手,所以晚上才不敢跟她睡。”
萧景道:“都什么时候了,员外您就别放马后炮了。还是快想想办法,看看如何是好吧?”
李铸道:“要报官吗?”
萧景踹了他一脚:“你疯了,这女人是我杀的,你还想报官?”
李铸道:“我不是也在想主意吗,一时没考虑那么多。”
老鸨道:“报官我也觉得不妥,这是命案,一报官,我们红玉轩死过人的消息要是传扬出去,我们生意也不用做了,肯定是关门大吉了。这事闹的,你们在这里等着,哪儿都别去,更不要往外声张,现在客人们也都睡下了,千万别把他们惊醒了,事情一闹大,传出去了,对你我都不好。我现在下去找田虎,看看他怎么说。”
老鸨下楼了,宋慈他们互相递着眼色。李铸轻声道:“现场布置得很逼真,妆也化得好,太像了。”
萧景道:“现在就看田虎的反应了。”
说着,楼梯上响起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回头看时,便见老鸨和田虎一前一后进来了。
田虎来到里屋,推开众人,来到百花香的“尸体”前。此时,宋慈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如此近距离地观察,生怕田虎看出什么异样来。
然而没有,田虎似乎相信了,他看了一会儿百花香的死状,便走到老鸨的身边,对老鸨说:“私下处理算了,不要把事闹大,更不要传扬开去。”
老鸨道:tຊ“具体怎么办,你说说看。”
田雄没有回答老鸨的问题,而是把头转向了宋慈:“员外,这事情我看就不如私了,对双方都有好处,不知您意下如何?”
宋慈道:“好说,能私了便私了吧。”
田虎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关键是如何私了,你们想过没有?”
萧景道:“红玉轩附近有没有适合抛尸或埋尸的地方?如果有的话,我们把尸体悄悄拖出去,趁夜扔了或者埋了,绝对神不知鬼不觉。”
田虎道:“我也正有此意。但人是你杀的,尸体必须你们几个来处理。”
萧景道:“我们是初来乍到,这儿也不熟悉啊,不知道哪儿方便抛尸或埋尸的?”
田虎道:“离这儿不远有一座山,叫做碗山,可以把尸体埋在那儿。”
“碗山?”
“是的,看起来像一只倒扣的碗,所以叫碗山,那儿山高,林子密,而且此山多蛇,向来少有人去,你们再挑一个隐蔽的地方把尸体埋了,不会有人知道的。只是动作要快,天马上就亮了。”
萧景故作慌张道:“可我们也没工具啊,你们这儿有锄头吗?”
田虎道:“锄头有,我可以给你。等埋了尸后,你们迅速离开这里,以后也不要再来红玉轩了,彼此千万不要再见面了。”
萧景道:“桌上有文房四宝,你马上画张碗山的位子图,我们也好找着去。”
田虎没说话,径自走到书桌前,拿笔,拿纸,将图画好,交给萧景,道:“快点行动吧,跟我下去拿锄头,走路轻一点。然后驾马车走吧,你们不是有马车吗?走路的话,太慢,来不及了。另外,尸体不能直接抬,我去拿个长麻袋来。”
说完,田虎便去楼下拿麻袋,老鸨则已经开始收拾起房间来。
萧景故意道:“你一个人收拾到什么时候,把四大美女叫过来一起收拾啊。”
老鸨白了萧景一眼:“你以为吃宵夜呢,还叫美女,尽给我惹事。”
萧景道:“你说清楚,到底谁给谁惹事?是你找的这么个货色,睡个觉还能砍人,连潘郎中的药也不好使。”
萧景故意再次提到潘郎中,让老鸨想起潘郎中对于百花香所作出的诊断来。果然,这么一说,老鸨也没话了,低头只管收拾。
田虎把麻袋拿上来了,长度刚好塞下一个人。王勇从田虎手中夺了麻袋,把麻袋口子打开了,萧景跟李铸则合力将百花香抬进了麻袋中去。
由于麻袋并未完全封死,露着一个个孔眼,因此宋慈他们并不担心百花香会在里面窒息。
“锄头也找出来了,跟我下去拿,”田虎说道,“要快,要轻,别惊动客人。”
于是田虎前面带路,王勇跟李铸抬着百花香,后面跟着宋慈,萧景和周辕。一群人就这样蹑手蹑脚地出了暖香阁,出了红玉轩。
田虎眼巴巴看着宋慈一行上车上马,再次走到宋慈身边,道:“员外别忘了我方才所说的话,完事之后,你们不要再来红玉轩了,我们从此不要再见面了。”
宋慈道了声“好”,便下令车马起程了。
隆隆的马车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着,萧景不时掀开车厢的窗帘回望夜色中的红玉轩,直到完全看不见了,才大声笑了出来。他一笑,宋慈等人再也憋不住了,都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所有人都笑得肆无忌惮,连眼泪都情不自禁地流了出来。
“可把他们给吓得,账都忘了结了。”萧景擦着眼泪道。
李铸道:“都什么时候了,他们哪还顾得上这些。来红玉轩前大人不就算准了,说有可能此去不用花钱吗?”
“行了,差不多了,把麻袋打开,让百花香出来吧。”宋慈说道。
“是,大人。”李铸答应一声,便将麻袋打开,将张玉姝放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