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投入养马的银子,耗费不少,可得到的马匹,远远少于三十万。”“这三郡的马厩,皆有耗损的,圣上就让成王去离着皇城近的陇西查看。”“陇西的太仆尉将一册册的账簿递上来,让成王拿不了他们的错处。”“这些马呢,耗损的数额,不算太夸张,可明显不对的,朝堂要罚,就会有最下等的官出来认罪。”“这养马的账啊,从太仆卿到一郡的太仆尉,互相都护着,不好查啊。”“不好查,就是可查。”元姮羲接过柳老先生递过来的账簿,这是陇西马厩上呈朝堂的账簿,翻看了几页。
“御史大夫府送来的信?”
元姮羲这些日子都在书房听东宫属官说朝堂之事,忽然见侍卫送上一封信,说是御史大夫府送来的。
还很是意外,御史大夫不是还没回皇城?
况且,御史大夫府也从未给她送过什么信。
其他几位先生也很是惊讶,看向公主手上的信帛,确实是印着御史大夫府的图纹。
可瞧公主拆开,竟还包着一个信帛,印着的纹瞧着怎么像是闻家的?
“闻大公子,他给本宫写的信?”
元姮羲诧异地拆开信,先看最末尾的落笔,还有些惊讶。
他一个及冠的公子,竟也不避讳,给她送信。
倒也坦然,还写上他自己的名字,这般看,还真有世家的明正行事风范。
“殿下,闻大公子写了什么?婉拒当将军?他知道是公主举荐他当将军?”
“不是婉拒,他在夸本宫。”
“什么?夸殿下?”
“嗯,夸本宫乃储君之女,尊贵荣华,落落大方,不负东宫大气之风范。”
“夸得是实话......可闻大公子好好的,夸殿下做什么?”
几位先生皆捉摸不透闻家嫡长孙的用意,忽地瞄了瞄他们刚及笄的公主殿下。
瞬间暗暗骂起来了。
他这是用花言巧语哄骗小姑娘呢!
真没想到闻家的公子如此卑鄙啊,不是说他乃皎月公子?君子如玉?
竟行事轻佻,公主才及笄,就给他们公主写情书呢!
不要脸!
“殿下,不可信他的夸赞之语,哪有正经公子,悄悄给姑娘家写信的?”
“没错,他一定有图谋,殿下,是听说闻大公子模样俊俏,可这样会花言巧语的驸马,咱要不得!”
“驸马?”
元姮羲听着,奇怪地看向气呼呼的几位先生,失笑:“他要的不是驸马,是来要回人情的。”
“嗯?”
先生们心里的骂声戛然而止,惊讶地问:“什么人情?”
“他说,闻家可以拒绝的,还是应下了,这是本宫欠的人情。”
“闻家确实是可以拒绝的。”
众人听着,缓和了面色,还有些怪不好意思的,竟刚刚什么话语都骂上了。
原来人家闻家嫡长孙,没觊觎上他们公主殿下啊。
“那殿下,他想要什么?”
“五十只百灵鸟,五十只鹦鹉,五十只.......”
“等等,他要开百鸟园?要这么多鸟?”
元姮羲瞧后面还有一串鸟名,也是轻轻蹙眉,这位闻大公子也真是不吃亏。
要的品种,皆是贵中之贵,数量还不少。
“本宫是听说闻家老爷子很喜欢逗鸟。”
“那也不至于要这般多,不过于咱们东宫而言也非是难事,就是找全品种,要花些功夫。”
“殿下,除了这些鸟,还有什么?”
“也没什么,他要五十罐雨雾茶。”
“真不愧是闻家的公子,还真是会品茶。”
几位先生哼了一声,这怪不得要先夸他们公主殿下大气。
雨雾茶唯有皇宫才有,这是元氏皇族自己种的茶。
他们东宫的后院,就特意种了一片茶园。
这样的茶叶十分珍贵稀有,若非皇族赏赐,想喝都买不到!
“那殿下,给他吗?”
“给吧。”
元姮羲倒没觉得什么,闻大公子要的,是她可以轻易给出来的。
他要这些,不是想难为她,只是想要东西。
要东西嘛,就是如他这般贪得无厌,人家都是要一份,他要五十份。
他这般不想吃亏的性子,她更有信心,他能在蜀南将门立足。
便吩咐宫人按照闻大公子要的,去准备,尽快送到蜀南去。
这些都是小物,蜀南的兵权是大事。
几位先生也是这样想的,还奇怪地看向朝凰公主问:“公主怎么知道,闻大公子一定不会拒绝公主的举荐,让他当蜀南的将军?”
元姮羲见他们都好奇地看过来,轻声笑了笑,提一件往事:“蜀南有一郡,名为桐和郡,那里贼寇泛滥,民不聊生。”
“只因地处偏远,又在蜀南,朝堂鞭长莫及,蜀南王也没管。”
“闻大公子,他管了。不知道他用什么法子,让桐和郡的官员皆言听计从。”
“还亲自盯着他们除贼寇,安百姓。这个地方真的很偏僻,闻家可以置之不理的。管了,对闻家也没什么好处,可他还是管了。”
“本宫想,在闻家利益之外的事情,他也会愿意做的,蜀南的兵权,也是一样。”
几位先生听着,忽然明白了:“蜀南的兵权,全控制在蜀南王的手上,一手遮天之下,总有不为人知的民不聊生。闻大公子,他不喜欢民不聊生。”
话落,心下一松:“公主,蜀南总算有一处,不属于蜀南王,能有一处,就会有第二处。”
“是啊,和亲之事,能这样解决,着实是美哉。”
元姮羲见东宫的人皆神色轻松,再瞧了一眼闻辞空的信,就收起来,接着说回朝堂之事。
她要的不是一处两处的蜀南兵权。
“皇祖父让成皇伯查的马匹之事,是遇到什么阻碍,没能查清楚?”
“回禀殿下,西宁国的马匹,有好几样用处,皆属于官府独有驯养。其中用于战场的,这属于战马,养马驯马就是重中之重。”
柳先生接着说回正事:“我朝还特意为养马之人设立官职,主官为太仆卿,辅官为两位太仆少卿,不仅掌管圣上的舆马,还有马政。”
“在朝中地位可不低,现在的太仆卿,出自宋家。宋家本就是养马扬名,他们养的良马,有千里马美名。”
“我朝在陇西,北郡,清河,三郡都专立官府马厩,主官为太仆尉,养马三十万,这是朝堂要求的数额。”
“每年投入养马的银子,耗费不少,可得到的马匹,远远少于三十万。”
“这三郡的马厩,皆有耗损的,圣上就让成王去离着皇城近的陇西查看。”
“陇西的太仆尉将一册册的账簿递上来,让成王拿不了他们的错处。”
“这些马呢,耗损的数额,不算太夸张,可明显不对的,朝堂要罚,就会有最下等的官出来认罪。”
“这养马的账啊,从太仆卿到一郡的太仆尉,互相都护着,不好查啊。”
“不好查,就是可查。”
元姮羲接过柳老先生递过来的账簿,这是陇西马厩上呈朝堂的账簿,翻看了几页。
确实做得漂亮。
“宋太仆卿的弟弟,本宫记得就是蜀南的太仆尉,这陇西的太仆尉,也是宋家的人。
西宁国能养马的,只能是宋家吗?”
柳老先生皱眉,为难道:“能养出千里马之名的马,确实唯有宋家。
咱们西宁战场用的马,多数也是宋家养出来的,要是突然换人,只怕有麻烦。”
“那就是能换。”
元姮羲合上账簿,勾了勾嘴角,声音清婉:“养马耗损这般多,不能交上合格的数额,就是不称职。那本宫留他们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