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时节,有些桃花逐渐凋谢,粉色的桃花瓣因为外来者的闯入纷纷飘落,仿佛被那股酸涩的怨气震慑到了。王可依抿了抿唇,一指桃花林深处那座八角凉亭,“那边。”张潭拉着王可依穿过桃花林,走进那凉亭之中,桃花瓣沾了他们一身,飘落在地上。王可依的手被他抓得有些痛了,挣开他的手,“放手,你弄疼我了……”看她手都被自己拽红了,张潭松开了手,胸口微微起伏,低头看着地上飘落的桃花瓣,声音很低沉:“你当时弹的那首曲子叫什么?”
张潭拉着王可依一路跑,很快就远离了喧闹的人群,越跑越僻静。
王可依哪里比得上他的体力,跑了一段路就跑不动了,扶着路边的树喊停,“我跑不动了……”
张潭看着她气喘吁吁的样子,细白的额头上都出了一层汗,脸颊红扑扑的,他笑道:“那就休息一会儿,这里应该不会被王家的人看到了。”
他说着摸出那条粉色的帕子,帮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王可依看着他突然凑近的脸略微一愣,挺秀的鼻梁,流畅的下颚线,下巴上那道浅色的疤痕,都在眼前清晰可见,带着青年的热血气息扑面而来。
她想起他刚刚在桥上舞刀时潇洒不羁的样子,她的心扑通扑通跳动,忽然觉得更热了,忙躲开了他的手,“我自己来。”
张潭看到她的脸似乎更红了,觉得挺可爱的,故意逗她,“夫人,我刚刚赢了,你可别忘了答应给我的奖励呀。”
奖励?
王可依想起之前他在悦鲜楼对她提的要求,“……你不会是为了那些奖励才跟岳庆山比试的吧?”
张潭扬起下巴,“当然。”
王可依:“……”
这么得瑟,脾气跟小孩似的。
他想找个地方休息,转头四顾,发现不远处的墙头伸出来一片桃花。
那是城内最大的茶庄,名字就叫做“桃花园”,消费颇高,平日只招待达官贵人或文人墨客,供他们饮茶散步。
张潭突然想到了什么,收敛了笑意,他转头问王可依,“三年前,江渊可是在这里遇到你的?”
王可依一愣,发现还真是,过去那么久了,没想到今日会无意跑到这里。
张潭的脸色沉下来,不复刚才的春光灿烂,拉起王可依的手,“你带我进去看看。”
王可依注意到他的脸色,莫名有些怕他,但是转念一想,她又没做错什么,何况那都是过去很久的事了,何必在意。
但是张潭显然比她想象中更在意,他径直拉着她进了桃花园,经过茶楼时,他甩给过来奉茶的店小二一锭银子,让他不要过来打扰。
这里的雅座,不光在茶楼里,还有不少分布在院子里,那些文人雅客在这tຊ里喝茶,看书作画,作诗,弹琴……每一处雅座都仿佛是展开一副江南美景图。
张潭读书少,听不懂也看不懂那些人做的事,从前他并不在意这些酸腐文人,但是如今一想到江渊就是在这里对王可依一见钟情的,他的心情就很复杂。
他拉着王可依进了桃花林,“你当初是在哪里弹琴的?”
春末时节,有些桃花逐渐凋谢,粉色的桃花瓣因为外来者的闯入纷纷飘落,仿佛被那股酸涩的怨气震慑到了。
王可依抿了抿唇,一指桃花林深处那座八角凉亭,“那边。”
张潭拉着王可依穿过桃花林,走进那凉亭之中,桃花瓣沾了他们一身,飘落在地上。
王可依的手被他抓得有些痛了,挣开他的手,“放手,你弄疼我了……”
看她手都被自己拽红了,张潭松开了手,胸口微微起伏,低头看着地上飘落的桃花瓣,声音很低沉:“你当时弹的那首曲子叫什么?”
王可依坐到石凳上,揉着自己的手腕,随口道:“《莫负春光》。”
张潭一脚踏在另一只石凳上,冷哼一声,“你上次在江家,故意吸引江渊来见你,弹的也是这首曲子吧?”
王可依:“……”
这些不值一提的小事,他倒是记得清楚。明明那时都和他说了,不过是为了逃跑的权宜之计而已。
她抬起眼,见他坐到了石桌上,吊儿郎当地翘起腿来,脸拉得老长。他身上沾到的花瓣飘落到石桌上,仿佛都散发着怨气。
她觉得有些哭笑不得,刚刚打架赢了还那么高兴,转眼又不高兴了,还真是任性。
王可依随手拈起他衣摆上的几片桃花瓣,微微而笑,“江渊对于我来说,早已经是过去式了,就跟这过季的花瓣一样,随风而去了。”
说着她一扬手,手上的几片花瓣迅速被风吹走,旋转着飞到亭外,很快就看不见了。
张潭看着她伸出的纤细手指,皮肤在下午的阳光中仿佛白得发光,虽然纤细,但却淡然从容,仿佛充满了对自己人生方向的掌控力。
似乎她就是这样的女人,即便是有着桃花般温婉柔美的外表,却有着聪明坚韧的意志。
他喉结动了动,把刚才那股郁闷的心情压下去,语气也柔和起来,“那你,以后还会见他吗?”
王可依淡淡一笑,“我希望我不会再见到他,我现在只想好好做生意,想办法反击王路阳。”
听到她这么说,张潭心里一松,探身过来,一把抓住她的肩膀,“那你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见江渊了。”
王可依略微点头,脱口而出道:“我们才是一条船上的盟友,我自然不会对他出卖你。”
只是这样而已吗?
话听起来没错,但是张潭总觉得不满足,他微微眯起眼睛,盯着王可依,突然伸手捧住她的脸。
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脸对着脸。
王可依被迫对上他直勾勾的眼神,吓了一跳,还没来及推开他,就见张潭抬手从她头上捡起一片桃花瓣。
“夫人,趁着铺子还没开张,你最近有空教我读书吧?”
“……”王可依略微一怔,他突然开窍要上进了?之前她劝学的时候,他都满不在乎,今日这是被这茶庄里的文人影响了吗?
“……好,只要你愿意学就是好事。”王可依不露痕迹地站起身,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不然千娆她们会担心的。”
她说着就要走,走出凉亭,顺着桃花林返回。她还是有些不习惯这扑面而来的花香气,用帕子遮住了鼻子。
张潭跟在她身后,捧着手心里那片桃花瓣,轻轻贴了一下嘴唇,语气漫不经心似的,“不用担心,刘千娆现在估计追着岳庆山去了。”
王可依:“……”
原本她是不信张潭说的话,但是没想到,他们回到刘家大宅之后,才知道张潭说对了。瑶琴告诉她,刘千娆追着岳庆山跑了,还没有回来。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才见刘千娆回到晨曦苑。王可依看她垂头丧气的,问:“怎么了,你跟岳庆山发生什么事了?”
她说着让瑶琴去拿碗筷,让刘千娆跟他们一起吃饭。
刘千娆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气喝完,才有力气说话,“唉,这位岳大侠真是个大冰块,我跟着他去了他们的镖师馆,他只问我是不是需要押镖,可是我家酒楼又没有需要押镖的地方,我只好说不需要,他就进屋不理我了,我在外面守了好久,他都不出来了。”
王可依有些好笑,“你平时那么机灵的人,这时候怎么变笨了?你不会先稳住他,说你需要押镖吗?先聊几句,后面我的铺子开张了,不是有需要了吗?”
刘千娆一拍脑袋,“哎呀,真是的,我怎么到关键时刻就傻了?”
张潭在一旁听到王可依的话,放下碗,斜眼看向她,“哟,夫人,你可真是个会教人的好师父。”
王可依:“……”
看他那个犀利的眼神,就知道他是在讽刺自己,教刘千娆勾搭男人。
她装作听不懂他的话,淡定夹了一块鸡翅到他碗里,“那是当然,我这个师父,还要教你读书呢,你可要好好学啊。”
张潭:“……”
这小女子真是牙尖嘴利,从来没输过啊。
张潭盯着她,笑了一声,“好啊,只要你教我,我自然会好好学的。”
他夹起那块鸡翅,狠狠咬了一口,像是咬她的手指似的。
王可依听出他不服输的意味,想起今日下午拉着她奔跑的时候,他那种热血的速度,她
微微翘起唇角。
也许他这个人就是流着狼的血液,做什么都不服输,不愿意输给江渊也是。
他们的饭吃到一半,刘家的管家跑过来通报:“小姐,梁少爷来了!在前厅闹得很凶呢!”
刘千娆跳起来,“什么情况?他怎么突然来了?”
张潭手上的筷子差点掉下来,他紧张地看了看王可依,见她有些出神的表情,不知在想什么。
管家道:“梁少爷说,他哥哥今日在我们悦鲜楼吃饭,看到了你和王小姐也在那儿吃饭,所以梁少爷一口咬定,王小姐就在我们府上,我让几个小厮拦着他,但他说了见不到王小姐他就不走。”
“这就难办了……”刘千娆挠挠头,看向王可依,“可依姐姐,要不你去好好跟他聊聊,让他对你的行踪保密?”
张潭忙丢下筷子站起身,“不行,刘千娆,要不你去帮可依解释一下?”
刘千娆看他情绪有些激动,会过意来,挤眉弄眼笑道:“哦——潭姐夫这是有危机感了吗?”
张潭:“……”
他仿佛心里被针扎了一下,却又不肯认输,抱着胳膊反驳道:“谁说的?我们黑云帮怕过谁?”
王可依:“……”
刚刚是谁说好的要跟着她好好读书的?果然这水匪头子就是死性不改吧!
王可依想了想,又看向刘千娆,“千娆,不如你把他请到这里来吧,我当着你们的面和他说清楚,他应该会帮我们保密的。”
这个提议,张潭倒是可以接受,没有再反对什么。
刘千娆也同意了,飞速跑去前厅找梁若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