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挣脱林冬的手继续洗,边洗边说:“洗不干净,怎么洗不干净,怎么洗不干净。”她越说越绝望,然后就开始脱衣服,边哭边说:“我要洗澡,我要洗澡。”林冬按住她还要动作的手,担忧地说:“你站都站不稳,该怎么洗澡?我们先出去,喝碗醒酒汤再洗好不好?”看着林冬的脸,程念尔情绪逐渐稳定下来,林冬将泪眼婆娑的她带到客厅。“你先躺会儿,我这就去煮醒酒汤,很快的。”林冬尽力安抚着她。程念尔像是被抽干精气一样,死气沉沉地躺在那里。
林冬和程念尔一起生活的这些日子像是一坛正在酝酿的酒,无数感情正在坛内升腾发酵,酿酒时需要最多的原料是时间,最重要的也是时间。
自从住进来,林冬从来没有数过过了多少天,日子在他这里混沌了起来,他甚至产生了一种可以和程念尔这样生活到老的错觉。
直到那天晚饭,他从未像现在这样苛求过时间。
“今天我问过沈道一了,但他也不方便说太多,我推测日后应该会有一次更大的抓捕,到时候等辉哥落网了,你的嫌疑应该就可以洗清了。”程念尔边盯着林冬做的菜边说道。
“那时候我就该离开了,是吗?”林冬失落地说。
程念尔眼神飘忽了一下说:“对,你不是还要去找毛英俊吗?”
“我知道了。”林冬的回答比程念尔想象中的还要冷静,她甚至想过,如果他耍耍赖,她也不是不能留他多住一段日子。
这顿饭之后两人之间像是隔了什么屏障,除了惯常的行为,几乎没有交流。
后来打破隔阂的时机应该是在那天晚上。
程念尔自己有钥匙所以从来不会敲门,当听到敲门声时,林冬瞬间警惕起来。
透过猫眼,程念尔正满脸急躁地拍着门。
林冬开门的那一刻,她几乎是冲进来的,双脚走都走不稳,边走边晃地向厕所跑去。
林冬赶忙上前扶住她,紧张地问:“你喝酒了?”
“你放开我,我要去洗手。”程念尔挣扎道。
林冬虚扶着她到卫生间。
程念尔身上大衣也没脱,包还挎在身上,疯狂地在手心里挤着洗手液,就着水流急躁地搓着手。
林冬见她将手都搓红了,连忙制止她,说:“好了,姐姐,已经洗干净了。”
她挣脱林冬的手继续洗,边洗边说:“洗不干净,怎么洗不干净,怎么洗不干净。”她越说越绝望,然后就开始脱衣服,边哭边说:“我要洗澡,我要洗澡。”
林冬按住她还要动作的手,担忧地说:“你站都站不稳,该怎么洗澡?我们先出去,喝碗醒酒汤再洗好不好?”
看着林冬的脸,程念尔情绪逐渐稳定下来,林冬将泪眼婆娑的她带到客厅。
“你先躺会儿,我这就去煮醒酒汤,很快的。”林冬尽力安抚着她。
程念尔像是被抽干精气一样,死气沉沉地躺在那里。
等林冬煮好汤端过去的时候,却看见程念尔裸露的皮肤上全是红疹,他吓得连忙跪在她旁边,无措地说:“怎么回事,姐姐,到底怎么回事,我该怎么办,”他吓得心里什么话都往外说,“打120,打120,手机呢,手机……”
程念尔抓住他的手虚弱地说:“床头有药。”
林冬赶忙将床头的白色药盒拿过来,连同水一起递给程念尔。
“你刚喝完酒,不能吃过敏药,要不还是叫120吧。”
“不碍事,医生说这个药可以酒后吃。”程念尔拿出一个白色药片,用水送服。
说来也神奇,也就刚服药一分钟,身上红疹竟全消了。
林冬将手边的醒酒汤递给她,喝完后,就和衣躺到了沙发上。
等她半夜醒来时,林冬正躺在她身下的地毯上,她的酒还没完全醒,摇摇晃晃地去浴室洗澡。
当她脚步虚浮地出来时,林冬已经做好了夜宵,正在餐桌那儿等她。
“煮了一点梨汤,来喝点吧。”林冬替她拉好椅子,方便她入座。
程念尔坐在那里一下一下地搅着碗中热气腾腾的梨汤,声音喑哑地说:“你不想知道刚刚我为什么那样吗?”
“想,如果你愿意和我说的话。”林冬关心地看着她一下又一下的动作。
“我对亲密接触过敏,”说完她抬头试探地看了看林冬的眼睛,察觉对方没有吃惊的意思后,继续说道:“陌生的接触会让我感到不自在,严重了就会起红疹。刚刚应该没吓到你吧。”
“昨晚的酒局有人冒犯你,是吗?”林冬眸下强忍着怒火。
“温泰集团的一个姓汪的老总,手不老实,当时人太多,场面不敢闹太僵,就忍下来了。”和刚才相比,程念尔的情绪明显是稳定下来了,低头喝着汤。
“需要我帮你做点什么吗?”林冬满眼心疼,双手紧攥着拳说。
“不用,”程念尔一抬头就对上林冬复杂的眼神,顿时觉得有些委屈,再加上刚刚还未散去的醉意,低头有些哽咽地说:“你已经帮我很多了,”她不想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扯着嘴角笑着说:“明明是我收留你,当初还说因为你成了窝藏犯,可却是你……”想起接下来的话,程念尔鼻尖就泛起一阵酸楚,她立马捂住眼睛,改口道:“这梨汤也太好喝,林冬,再帮我盛一碗吧。”
林冬看着强忍泪水的程念尔,突然很想将她揽到怀里。
可他没有这样做,只是默默将碗端走,轻柔地说了声:“好。”
第二天程念尔下班后,换上提前准备好的运动衣,在汪增麟常去的会所等着,可却一直没等到人,跟律所里的其他人打听过消息才知道,汪增麟正在市医院,等她赶到市医院准备报昨天的仇时,却发现汪增麟现在就像是一只白色的螃蟹,双手打着石膏,双脚吊着,咿咿呀呀地在病床上喊着疼,看到这一幕她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回到家后,她第一件事就是质问林冬。
“你昨晚出去了?”她语气很冲,眼神也很锋利。
“对。”林冬有些心虚地说。
“我说没说过你不能离开这间屋子,我说没说过。”程念尔冲林冬吼道。
“可他欺负你,我忍不了。”林冬辩解道。
“这是我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林冬心里猛的一疼,站起来大声说道:“可他欺负你就是不成。”
“林冬,摆好你自己的位置,我不用你帮我出头,你现在不给我添麻烦就已经谢天谢地了。”程念尔上前揪着他的衣领,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所以,我一直是你的麻烦,是吗?”林冬眼眶微红,苦笑地问道。
“是。”程念尔斩钉截铁地说。
一番争吵后,两人不欢而散。
夜里,程念尔辗转反侧,来到林冬门前说道:“你现在出去很容易被发现,太危险了。”想了想又说:“我知道你是替我打抱不平,但现在是特殊时期。”
这时林冬突然打开了门,看着她的眼睛说:“我明白,该躲的监控我都躲过去了,没人会发现是我打的他,你应该对我的能力有所信任。”
“嗯,我今天太着急了,对不起啊。”程念尔忽闪着眼睛,像是只做了错事的小鹿。
林冬的闷气被她现在的表情一下击破了。
“明天早上可以吃水果沙拉吗?”程念尔讨好地笑道。
“可以。”
“请多放牛油果,谢谢。”说完她便跑回了房间。
林冬无奈地笑了笑,仿佛晚上的争吵从未发生过,她只是简单地来告诉他,明天想吃什么早饭。
但“麻烦”两字却从未如此深刻地印在他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