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才知,夜三更时,沈思琼发烧了。但沈思琼不许人闹大,偏偏偏素莺就跟没听见一样,偷偷跑去洛屿泽屋里请了他三次。直到第三次,洛屿泽才动身过去。大夫已经来过了,说是烧得不严重,许是这两日劳累所致。但女儿家肤嫩,温度稍稍一高,沈思琼的脸就白里透红,让人好生怜悯。洛雁的任务就是跟着大夫去取药,到时候再熬好端过来。结果她还没跟大夫走出院子,洛屿泽便将大夫叫到一旁,低声说了几句。洛雁注意到大夫点头道了声“没有大碍”,还以为是洛屿泽不放心沈思琼的病情,又专门找到大夫多问了两嘴。
“清婉妹妹说笑了,我哪有本事给大公子介绍,不过是偶然听说一则关于大公子的八卦,随口一问罢了。”
没想到她刚说完,余清婉瞬间来了兴致,“关于我哥的八卦?你讲来听听,让我也乐一乐。”
对上她迫切的眼神,洛雁确定他们确实是亲兄妹无疑。
“我听说大公子三年前定过一门亲事,但不知何缘由,临到头又退了,这事你可知?”
余清婉摸着下颌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知道一点,但不多,好像是因为什么画像的事,具体我也不清楚,我娘不让我掺和我哥的婚事。”
“不过我私下问过我哥这回事,他当时就回了我一句‘若非心中所爱,宁愿不娶’的话,其他什么也没说。我当时还小呢,哪懂什么情情爱爱,也没怎么在意。”
“被你这么一提醒,我倒觉得奇怪了。”
洛雁心头一紧,“哪里奇怪?”
余清婉努了努嘴,“哪里都奇怪啊,像我哥那个老古董,照理说应该会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他那次为了退婚,不惜搭上自己的命,我祖母和我爹吓坏了,生怕他再寻短见,这才去退了那家的婚。”
“是哪家姑娘来着?我记不清了。”
洛雁叹了口气道:“是洛家二姑娘。”
“哦,对,好像是她,叫什么洛莹莹。”
余清婉刚显些喜色,瞬间又愁起脸来,“洛家二姑娘,不会是泽哥哥的妹妹吧?”
这京中只有一个洛家。
洛雁点了点头,见余清婉紧锁眉头。
“怪不得我当时磨着我爹让他去洛府提亲时,他左推右阻地就是不肯去,原来是我哥得罪了你们洛家。不然现在嫁进洛府就是我了,哪还有她沈思琼的事。”
余清婉轻摇两下头,可惜道:“昨晚她为难你的事,我听说了。原本我是想去帮你的,但我表哥不许,说是你们的家事,我一个外人掺和不成,洛雁姐姐,你真是受委屈了。早知道,我当时就该劝着我哥些,让他娶了那洛二姑娘,这样我嫁进去,你也不用吃这么多苦了。”
余清婉是个直率的性子,一向有什么说什么。
洛雁能看得出,她如今能这般大大方方的说出这些话,是真对洛屿泽没什么心思了。
她一边惋惜没早些同她做朋友,一边嗔怪沈思琼肚量小,容不得人。
“当初她还没出阁前,就极其在意自己的名声,没想到如今这嫁了人,倒是愈发钻牛角尖了。想着法地刁难妾室,还真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话题一转到沈思琼身上,余清婉更是像个话痨一般把这些年对她积攒的怨气全部同洛雁诉出。
洛雁送走余清婉,这才卸去一身防备,将自己裹在被窝之中。
刚合上眼,她满脑子皆是洛屿泽那句“如果不是你做的,为何余府会收到你的画像”,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在意的。
可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画像会被送去余府,余家大公子为何又要因为一副画像退婚?
难道,他觉得她长得很丑吗?
天刚亮,洛雁便顶着俩黑眼圈起来干活。
还没打完水,就被洛屿泽支唤出去拿药。
她这才知,夜三更时,沈思琼发烧了。
但沈思琼不许人闹大,偏偏偏素莺就跟没听见一样,偷偷跑去洛屿泽屋里请了他三次。
直到第三次,洛屿泽才动身过去。
大夫已经来过了,说是烧得不严重,许是这两日劳累所致。
但女儿家肤嫩,温度稍稍一高,沈思琼的脸就白里透红,让人好生怜悯。
洛雁的任务就是跟着大夫去取药,到时候再熬好端过来。
结果她还没跟大夫走出院子,洛屿泽便将大夫叫到一旁,低声说了几句。
洛雁注意到大夫点头道了声“没有大碍”,还以为是洛屿泽不放心沈思琼的病情,又专门找到大夫多问了两嘴。
看来,他对这位新婚妻子也要开始上心了。
毕竟这新夫人也算是个才气兼备的美人,洛屿泽用八抬大轿把人娶回家,总不会一直当佛像供着。
等他有这位新夫人相陪时,说不定更会对她挑剔。
罢了。
洛雁止住胡思乱想,同大夫一道去药店拿了抓好的药。
一日三次,连吃五日。
洛雁走在回城的路上,本想快些回去,沿路突然瞧见一绣房。
搭在外面架子上晾晒的绣花线比她以往见到的都要鲜亮,还有屋内的布料,亦是她从未见过的种类,她有些挪不动道,仿佛魂被吸走一般,悠悠地进了店里。
许是还早,店里除了她以外,并没有旁的客人光顾。
店里的伙计还在理货,听见脚步声,一张稍有稚嫩的青年回头,朗朗开口,“夫人,请问您需要些什么?”
洛雁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荷包,思索一二,“外面晾着的丝线,是何价格?”
青年眯眯眼笑道:“不贵,只要一两银子。”
“全部?那是不贵。”
她刚特意走近看了两眼,足足有十二种颜色。
没想到青年却摇摇头,“是一股一两。”
洛雁猛地咽下口水,一股一两?京中最好的绣房,都卖不了这么贵!
将她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青年便解释道:夫人,咱们这里的丝线都是从西域进来的,听说那外藩人颇喜欢用绣品装点宅子,所以这绣线要求的品质也高,您不妨随我去看,那根、丝,都比咱这农户自己养蚕取丝细致的多。”
这点她不否认。
农户养蚕就是为了卖丝,有时候为了求量,便不在乎质,这也就是丝线有好有坏的缘故了。
但是,这并不代表她觉得外面那些绣线值那么多钱。
至少对她来说,一两银子换一把线,确实有些奢侈。
见她转身就走,青年似乎有些着急,一口压下价格,“夫人这一大早便进了咱们这小店,便是有缘,不妨我给夫人便宜些,咱们结个善缘?自从发大水后,这渝州城的生意是愈发不好做了,这外地的商人也被挡在路上来不了,咱这小店可就剩这一批货了。”
“夫人要是真心想卖的话,我给夫人打个八折如何?”
八折,那就是八百文,洛雁咬咬牙,觉得还算说得过去,从荷包里掏出一块约重一两的碎银子,小二连忙去把线包了起来。
虽然有些心疼,但她一想到要给余清婉做的那套衣服,就觉得值得了。
她从后门悄悄地溜进去,以为没人发现她迟了好久才回来。
结果刚走到拐弯处,她忽然被墙上折出的一道黑影吓得失魂。
“拿个药需要这么久?”
洛雁温吞道:“是奴婢,奴婢脚步慢了些。”
洛屿泽双手背在后边,稳扎靠近,目光直直地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微微眯眼,“是吗?那也用不上半个时辰吧。要真是这样的话,你这腿脚确实不胜隔壁的六旬老太,既然如此,你也不必继续做跑腿的杂活了,浪费时间。”
“正好我最近有些抄录的工作没做完,你去替我去抄,至于写成什么样,就不用我教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