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危急关头,宋晚能挺身而出,林宜握着她手,激动道:“别说这辈子了,我下辈子也要和你做好姐妹!““别,这辈子就够我受的了!”宋晚白她一眼,感叹道:“林宜,以前果真是我眼瞎,真没想到你是如此色胆包天之人……”“我如果说这是意外,我是有苦衷的你信不信!”“那我如果白嫖了别人,然后拍拍屁股跑路,最后哭着说是有苦衷的,你信不信!”林宜顿时一噎,也不再多费口舌,拉着对方跑进人群,迅速远离是非之地。应寒年双拳攥紧,盯着林宜离去的方向。
林宜出神之际,人群里忽然响起尖叫。
“都给老子让开!”
不远处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在人群中横冲直撞,动作蛮横粗鲁,不少人避闪不及被撞倒在地。
看清他手中的菜刀,众人吓得你推我搡,四处逃散。
轿夫见形势不对,那还顾得上轿中人,撒腿就跑了。
应寒年方想让富贵前去探探情况,那厮已经不知被人群冲散到了哪个角落。
霎时间轿子剧烈颠簸,“哐当”一震落了地,四周天旋地转,他整个人俯冲出了软轿,幸而抓住了帘子,才堪堪站稳。
“应寒年,你个杀千刀的,今天总算让老子逮着你了!”
见这仗势!应寒年不由挑了下眉,非但丝毫不慌,竟还生出了半分亲切之感。
遥想当年自己风头大盛时,出门那可都是横着走的,即使是皇亲贵胄也不曾放在眼里,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当然结下的梁子也不少,隔三差五便有仇家上门,如今还有人寻仇,那是不是证明他还没彻底过气?
只是事过境迁,这一时半会儿又哪里能想得起眼前之人是谁。
“这位兄台,你哪位啊?”应寒年掸去衣袍上的尘灰,面上沉静如水,懒懒一抬眼。
男子持刀的手颤了两下,剑眉扬起,怒吼道:”你竟然问我是哪位,我买了你这么多话本,你竟然不认得我!你……!”
他面色涨红,只觉一颗真心终究是错付了,抖着唇控诉眼前的人:“你就是个负心汉!”
一个男人当众怒骂另一个男人是负心汉,这绝对有故事啊!
林宜也不急着离开,饶有兴致地站在一旁看戏。
周遭倒也有几个胆大的路人,八卦之心熊熊燃起,决定抱团吃瓜。
原来竟是他的书粉!
应寒年一思量,觉得这下稳了,唇角上扬。
被书粉当街围堵之事他可司空见惯了,此人这般而来,定是想哗众取宠,博取自己的注意。
只不过这“负心汉”一词听着着实刺耳了些。
他上前一步,笑道:“这位兄台虽说你是我的书粉,但有些话我还是得说,负心汉这个词可不是这么用的!”
“你就是个负心汉!”男人急急打断他,口气十分笃定,“你凭什么把我的红叶给写死了,今日我就要让你血债血偿!“
这当口应寒年的脑子千回百转,对方口中的红叶正是他上本话本里的女主角。
书中红叶的设定堪比仙女,性子温婉坚韧,不仅文武双全,还能歌善舞,更主要是拥有迷倒众生的倾城之姿,可谓是众多男书粉ᴊsɢ心里的白月光。
只可惜那时应寒年正逢写作瓶颈,不愿再写套路的小甜文,最后一改文风往虐恋的道路上一去不返,硬生生写死了这个白月光。
犹记当时富贵看后,痛哭大骂:”少爷你好狠的心呐!杀人白月光犹如杀人父母啊!“
后来话本完结后,确有不少书粉抗议,只不过应寒年人气也早不如前,那些人骂了几日,这事便翻篇了。
真是不作不死啊!这不!报应来了!
见人情绪激动,不像虚张声势,那把横在眼前的兵器,刀锋凌冽,显然是把杀猪不眨眼的大菜刀!
应寒年不由缩了下脖子,心里慌的一笔,面上却不敢露怯。
真是武到用时方恨少,先不论他那蹩脚的武艺,光是自己单薄的身躯已经被对方健硕的肌肉给比了下去。
若是动起手来,他绝对要吃亏!
气氛一时剑拔弩张,谁能想到这年头书粉猛如虎,竟会为了个话本里头的人物,拿刀和写手拼个你死我活。
旁人啧啧感叹,心觉应寒年倒霉,林宜也跟着唏嘘,但她想的却是:被书粉追杀!这年头还有这么好的事?怎么就轮不到她头上!
比起无人问津,没几个书粉的三十八线话本写手表示十分羡慕!
这般大庭广众,定然已经有人前去衙门报案,应寒年审时度势,强撑起笑意,放软语气拖延时间:“这位兄台,先别激动,其实红叶没死!”
“休想忽悠我,你当老子不识字呢!“男人从袖中拿出话本,翻到最后一页,指着上头的字声情并茂地念了起来:“红叶瘫倒在地,鲜血染红了雪白的裙角……“
这段描述男人几乎倒背如流,情到深处又声音哽咽,眼眶缓缓泛红。
“你再好好看看,我自始至终都未提及过一个“死”字,你又从何判断红叶已经死了!“
应寒年满脸坦然,字字掷地有声,语气从容不迫,一时竟让人无从辩驳。
这招“偷换概念”对男人很是受用,偏脑子转不过弯来,又想死磕到底,竟忘了前来的目的,索性席地而坐,低头去细查话本里的字句。
视线定在那把搁在地上的菜刀,应寒年看准时机疾步上前,正欲把刀踢飞。
怎料却还是慢了一步,关键时刻男人率先反应过来,夺刀而起,面容扭曲,直逼他而去。
“竟敢骗我!还真当我傻呢!”他手臂一扬,白光刺眼,声音带着决绝:“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周遭响起尖叫声,人群再次骚动起来,戏正看到关键处,林宜不知被谁推了一把,避闪不及,整个人向前扑了出去。
先是听到“哐当”一声巨响,紧接着又是“刺啦”的清脆声。
地面坚硬冰冷,她皱眉吃痛,只觉眼前一闪,余光里有东西擦着地面滑了出去,定睛一看,竟是那男人手中的菜刀。
男人怔在原地,没想到半路会杀出这么个程咬金,激愤之下对她起了歹意。
林宜已来不及起身,赶在他落掌前起腿,这一踹力道十足,男人向后踉跄两步,头撞到路边的木车上,当即半昏过去,原本就扭曲难堪的面上赫然多出了一道鞋印子。
哼,敢和老娘斗!
林宜冷哼,收回目光四下一瞧,便发现周遭的人群皆是瞠目结舌,一副见鬼的模样。
她循着他们的方向看去,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自己手上正抓着块白色衣角。
因方才用力过猛,布料被撕破,垂在半空,越过这层阻碍,视线再向上。
我的老天啊!
竟是一双雪白笔直的大长腿!
若再细看,上头竟还有几簇迎风飘扬的腿毛!
“啊!”
“啊!”
两道尖叫声瞬间划破苍穹!
“流氓!”
“流氓!”
怒骂声再次不约而同地响起。
应寒年夹紧双腿,手胡乱地扯着凌乱破败的衣衫,企图遮住自己的大长腿。
林宜虽涨红了脸,一双水眸却蹭亮,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人。
“你还敢看,再看小心我挖了你眼睛!”应寒年气急败坏,恨不得付之于行动,奈何衣袍被扯坏,不敢动弹,只能僵在原地。
林宜听了来气,顶撞回去:“你这人真是恩将仇报,无论如何,方才是我救了你!”
“谁要你救了,你不扑过来,我能成这样吗!”应寒年咬着牙拔高声音,正欲发难,有风刮过,只觉腿间凉飕飕的,又赶忙捂住!
他从小到大还未如此狼狈过!
听他如此是说,林宜思绪回拢。
好像是这么个理!
追根究底,造成这般尴尬局面的罪魁祸首不就是自己吗!
她心虚地捂住眼睛,装腔作势道:“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期间却借着指缝又偷瞄了两眼,感叹老天不长眼,一个大男人的腿生得倒比姑娘家还要好看!
生怕对方找自己麻烦,索性装瞎到底,转过身,半眯着眼睛,伸出双臂,佯装成盲人摸索前进,想趁机跑路。
边跑嘴里还神神叨叨地喊:“哎呀,我这眼睛怎么什么都看不见了!娘啊,你在哪啊!”
应寒年冷眼看她演戏,眉间似结了一层冰霜,熊熊怒火在眸中跳跃。
没一会儿,人群里竟真有人应了一声,“我可怜的娃,娘来接你了!”
只见一个青衣女子急急跑出来,装模作样地扶过林宜。
两人打过照面,心领神会,腿脚麻溜地就往外头跑!
如此危急关头,宋晚能挺身而出,林宜握着她手,激动道:“别说这辈子了,我下辈子也要和你做好姐妹!“
“别,这辈子就够我受的了!”宋晚白她一眼,感叹道:“林宜,以前果真是我眼瞎,真没想到你是如此色胆包天之人……”
“我如果说这是意外,我是有苦衷的你信不信!”
“那我如果白嫖了别人,然后拍拍屁股跑路,最后哭着说是有苦衷的,你信不信!”
林宜顿时一噎,也不再多费口舌,拉着对方跑进人群,迅速远离是非之地。
应寒年双拳攥紧,盯着林宜离去的方向。
那女人的模样哪怕是化成灰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少爷啊,是我来晚了!”耳边突然响起哀嚎声,姗姗来迟的富贵挤开人群,见到应寒年便是一阵呼天抢地。
应寒年接过他脱下的外袍披在身上,呵斥道:“哭什么,你家少爷还没死呢!”
富贵眼泪汪汪,语无伦次地喊:“晚节不保,还不如死了呢!”
“……”
“好好的少爷,如花的年纪,怎么就这般给人糟蹋了,我回去要如何向老爷和夫人交代啊,也不知道会不会扣我的月俸!”
富贵一想起方才看到的那一幕,就心惊肉跳的,怪只怪他家少爷美貌如花还这般招摇,活该被人觊觎啊!
应寒年按着发胀的太阳穴,头疼得厉害,他怎么就贪上这么个随从呢!
抬头又见路人对他们主仆指点议论,更加恼羞成怒,也顾不得什么颜面,厚颜无耻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美男当街凉快啊!”
声音气势十足,只要当事人不尴尬,那尴尬就都是别人的。
连富贵都被吓得止住了哭声,弱弱道:“少爷,咱们后面要怎么办呀?”
应寒年定了定心神,看向倒在路边的男人,”先把他丢到官府去,至于那个女人……“
他咬牙切齿,目光阴冷:”就算掘地三尺,也要给本少爷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