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他记得这“神媒石”还有求子的意思,这瓷娃娃......南山忍俊不禁,压着嘴角指了指方才他买瓷娃娃的殿前:“那是文昌殿,送子娘娘的显仁殿在那头呢。”原来是文昌殿,林悠闹了个大脸红,连忙将瓷娃娃塞进南山怀中:“我不要了。”说完转身就走。恰如此时,进香拜祖的人山人海中,一个披红挂绿的男孩特别醒目,背上插着一面吉祥旗,在家人的簇拥中,又是放鞭炮、又是吹唢呐,喜气洋洋地朝着殿内走,嘴上喊着:“报告祖宗
“他肯定有问题......”林悠正说着,忽见街上一列队伍十分招摇的朝这边走来,她抬眼便看见领队的那人ʝʂɠ,红衣锦袍,峨冠博带。
那人明显也看见了她,面色一怔,他驻足了一会儿,随即面无表情的从两人身边擦肩而过。
林悠心里有些隐隐泛酸,面上却是松了一口气。
南山瞧见她故作轻松的神色,便是知道,某些人话说得决绝,好像比谁都看得开些,其实心里比谁都不舍,她只是会隐藏而已。
他突然转身,拦在林琛面前,摇晃着手里的面人,笑道:“林监副,这面人做的好吧?小悠送我的!”
林悠简直倒吸一口凉气,这货又抽什么风!忙上前要将南山拉走,却听林琛道:“哦,确实栩栩如生。”
真是见鬼了,林悠暗骂一声,大力将南山强制拉走了。
离了主街道一段距离,林悠责怪道:“你干嘛啊?没事惹他做什么?”
南山微微一笑:“当然是让你哥查案子啊。”
林悠这才反应过来了:“你是在给他传递消息?”
南山点头:“他们人多还有官衔,比我们要好办事。”
林悠点头:“说的倒是,不过你说那面人与这食人魔有关系吗?”
“说不准。”南山摇头,他脑中还留着许多疑惑,一时也串联不起来。
两人一路走过来竟是到了太昊陵了,太昊陵殿前庭东南角立着块带有窑孔的大青石,人们称之为“神媒石”,据说男女之间若是互相嘱意,便可去摸一摸窑,以此证明两人心意相通。
前庭中间搭了戏台子,正在唱一出《牡丹亭》,旦角正唱到杜丽娘入梦遇情郎这一段,声音婉转清亮,悦耳动听。
南山突然莞尔,对林悠道:“你在这等我。”
“啊?”林悠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南山朝那殿前一处摊子奔去,像是买了什么,很快就回来了。
“这个给你。”南山将手里一个陶瓷娃娃递给林悠。
林悠皱眉,忙将那娃娃拽进怀里,藏得十分迅速,脸上也飞速染上一层红晕,嗔怪道:“你有病啊,给我这个干吗?”
林悠小时候可是最喜欢凑热闹的主,自是知道这瓷娃娃的意思,这太昊陵殿前的这块石头可不止叫神媒石,还有另外一个名称——子孙窑。
听名字就知道意思,当年她家大伯娘一直怀不上二胎,她记得她就是在显仁殿送子娘娘那里买一个泥娃娃,用红线拴好后再到子孙窑里摸一摸,然后将泥娃娃小心翼翼地藏在衣服下面,为孩子取一个名字,叫“拴住”,然后带回家去。
南山莫名其妙被骂一通,皱着眉道:“祈福啊,这福娃娃听说很灵验的,你送了我面人,我回你一个福娃,这不礼尚往来吗,骂我作甚?”
“祈福?”林悠微眯了眯眼,“没有其它意思了?”
“其它意思?”南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其它意思?”
林悠掏出瓷娃娃瞧了瞧,一副憨态可掬的福星模样,不由兀自想:“难道这么多年娃娃的意思已经变了?还好她反应没太大,不然肯定会被这小子取笑的!”
南山看林悠面不改色心不跳,却如老僧入定般的模样,突然意识到,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对了,他记得这“神媒石”还有求子的意思,这瓷娃娃......南山忍俊不禁,压着嘴角指了指方才他买瓷娃娃的殿前:“那是文昌殿,送子娘娘的显仁殿在那头呢。”
原来是文昌殿,林悠闹了个大脸红,连忙将瓷娃娃塞进南山怀中:“我不要了。”
说完转身就走。
恰如此时,进香拜祖的人山人海中,一个披红挂绿的男孩特别醒目,背上插着一面吉祥旗,在家人的簇拥中,又是放鞭炮、又是吹唢呐,喜气洋洋地朝着殿内走,嘴上喊着:“报告祖宗已吉祥得子,愿佑孩子长大成人,望子成龙。”
这是来求子还愿的,每年的上元节这个节目是必不可少的,如是再热闹些还会有人夺旗杆,意为“抢吉祥”,一些需要求子的人希望以此分得点运气。
只是男孩穿的皮袄子上,同样附着着一层黑气,南山神色沉了下来,拉住林悠道:“你看那边。”
林悠随之望去,瞳孔骤然一缩:“怎么会出现这么多散魂,不是说这玩意儿只会附着在将死之物的身上吗?可那衣服,还有面人不都是死物?”
南山眉头越拧越紧:“除非,这些就是生物。”
林悠:“什么意思?”
“老斋公、面人还有这个男孩,他们之间莫非有什么联系?”南山没搭话,正想着,他耳边忽然传来范无救的声音,千里传音——
“公子,有情况,尸骨找到了,你直接来拱辰巷第三间院子。”
“跟我来。”南山对林悠说了句,转身大步朝前走去。
林悠一愣,忙跟上去。
南山步子很快,林悠得小跑着才能跟上他,她心里头上上下下把他骂了个遍,要不是街上人多,她早就运功飞过去了。
跟着他渐渐脱离了人群,七扭八拐的进了一个小巷子,他终于在一间院子前停了下来,林悠追的上气不接下气,却又不想被他小瞧,努力压着呼吸。
南山看她小脸涨红,额角带了细细密密的汗,似笑非笑道:“累了?”
就知道他是故意的,林悠一脚朝他踢了过去,心里骂道:跟撒了欢的大狗子一样,跑这么快,腿长也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南山哎呦一声,捂着膝盖掰脚朝后退了两步,瞪着眼睛惊讶道:“你谋杀啊,踢我作什么?”
林悠横他一眼,道:“看你不顺眼,惹气!”
她作势要再踢一脚!
还来?南山正要闪身,院子大门被人拉开了。
林悠呆立当场,林琛却没有很吃惊,脸上也没什么表情,转身往里面走了,她尴尬的搅了搅衣角。
南山整了整衣服,迈进了院子:“老范,在哪呢?”
“公子!”范无救从屋里迎了出来。
南山转身将大门关上,朝着范无救问道:“什么情况?”
范无救还没开口说话,那老人又开始哭哭啼啼,嚎道:“诸位大人,小老儿该说的都说了,我真不知道你们说得那人是谁。”
林琛朝后面招了招手,一个修士提着一个包袱扔到了老人面前,道:“那你这面人从何而来?”
老人眼神闪躲的低下了头,道:“这是小老儿自己捏的。”
“你自己捏的?”林琛冷哼一声,道,“那你可知这面人的面皮是用人皮绷得!”
林悠看向范无救,小声求证道,“真的是人皮?”
范无救压低了声音道:“是的,我们在枯井里发现了尸骨,我已经勘验过了,可以确认是被害人的,林监副带来的人正在挖掘。”
旁边的枯井里发出“哐哐”的铁锹声,南山点了点头,问道:“这间院子是谁的?”
范无救道:“这间院子的主人是一个屠夫,不过他一年前租给了一个人。”
“奇怪的是他并不知道租客的信息,他说当时那个人穿着黑衣服,蒙了面,只是他给的租金高,屠夫这屋子本来就租不出去,也就没管其它,租给了黑衣人。”
林琛那边还在审着,范无救带着两人进了屋子,就见屋中摆着各式各样的面人,千奇百怪,桌子上放着各种雕刻用的工具,还有琳琅满目的油彩。
房梁上悬挂着几张皮,风一吹晃晃悠悠的。
范无救道:“那就是人皮,用了特殊的方式风干。”
南山眉头紧锁,嘴巴张了张,却没能说出话来。
林悠面色也十分难看,既是取血,为何要用这么残忍的方式?扒皮剔骨!这凶手简直是魔鬼!她突然想起来另一件事,顿感头皮发麻,忙朝南山道:“今日给你买的那个面人呢?赶紧拿出来!”
南山面色一僵,连忙挥手变出那个面人娃娃,递给范无救,道:“你看看。”
范无救仔细检查了一下,而后摇头道:“这不是人皮做的,那个卖面人的应该是掺杂着卖的。”
“那就好,那就好。”南山松了一口气,接过手上又往怀里揣。
林悠瞧着南山的动作,嘴角抽了抽,问道:“你还要留着?”
南山一脸肯定,道:“当然,你送我的第一件礼物。”
范无救张了张嘴,自家公子不是最怕脏怕丑了吗,怎么到了林姑娘这里,全都不作数了呢?
林悠怎么都感觉怪异,想着南山到时候还当宝贝似的收着,心里一阵恶寒,她抽了面人扔给范无救,义正言辞道:“这是赃物,收好。”
“诶!”南山刚伸出半只手就被林悠瞪了回去,林悠嫌弃道,“你不嫌膈应?”
“我招了,全都招了!”外头老人惊呼一声,哭哭啼啼的趴在地上。
几人走了出去,就听老人道:“卖我面人的是一个黑衣男子,他说他的面人是用特殊手艺制成的。”
“我瞧着面人成色十分不错,只是进货费用贵了些,赚不了几个大子,不过买的人确实多了,后来我便与普通面人掺着卖ʝʂɠ,倒是赚了不少钱。”
林琛问道:“什么时候开始卖这人皮面人的?”
“小老儿从去年八月份开始,已经卖了大半年了,”老人苦着张脸,哀戚戚道,“打死我我都不知道是用人皮做的啊,这人也是恁的缺德,他是想要害死小老儿啊!”
“行了!”林琛有些不耐烦,“你可看清楚那人的样子?”
老头摇摇头,道:“不知道啊,那人从来都遮着脸,我们一手交货一手交钱不出一盏茶功夫就完了。”
林琛有些无语,问道:“那你不觉得奇怪?他不以真面目示人?”
“哎呀,”老头简直后悔极了,“人人都有秘密,如果那人是有什么隐疾,触到了别人的逆鳞,那不是断了自己财路了。”
“......”林琛摆摆手,让人将老头带了下去。
世人相处就是通过利益织成的网,只要没有触及危害到自己,无论多么不正常的事情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林悠皱了眉,食人魔便是十分善于利用人类的这根软肋,才一次次钻了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