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鼻子一酸:“为什么你现在还要做让妈妈不高兴的事?你永远都不问问妈妈喜欢什么!”爸爸伸在半空中的手僵住了。良久。他慢慢的,一寸寸,收了回来。像是一种妥协。终于对妈妈的妥协。有朝一日也肯承认,他引以为耻的心软。爸爸弯下腰,在我警惕的眼神中,勉强笑了一下,修长手指握着我的肩膀,热度顺着绵白睡裙传递,小心跟我说。“好,我不看了。”“阿如要保护好你妈妈的东西。”爸爸声音沙哑,“知道吗?”他轻轻握住我的手,抚平日记本封皮上被我攥出的褶皱,眼神太过复杂,让人不懂:“轻一点。”
「今天他醉了酒,吻了我。
我的心怦怦跳。」
心跳一窒,缓沉,酸胀。
爸爸指尖一松,日记本猝然摔落在地。
抵着桌前的骨节青白,桌角死死硌着手,浑然感觉不到疼痛,到最后竟然迷茫。
愧疚,
到这一刻,
攀上顶峰。
她那么爱他。
死前那一秒会有多绝望?
他到底在干什么?!
生日只有每年那一天,他为什么不能陪她过完再走?!
她到底是他的妻子!
那样麻木的顿顿的痛。
像是一股无形的冷火经年侵蚀,沿着五脏六腑,最终牢牢攥住了他的心脏。
一时心头微窒,无法呼吸。
他终于尝到,
她的感觉。
也许连爸爸自己都不知道,在妈妈死后,他第一次看到她生前日记时,那突如其来的,钻心刺骨的痛意。
究竟是为了什么。
明明,他最恨她。
我站在门口,光和暗的交界线,看爸爸像个孩子一样弯了腰,说不出的崩溃和委屈:“程微月,你凭什么你凭什么?”
声音沙哑。
爸爸的背影,像是被压垮了的松柏。
他过了好久,才终于缓过那一阵突兀的锥心的顿痛,调整了几次呼吸,面容苍白到寡淡模糊,弯下腰。
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日记本,想要继续往下看。
指尖哆嗦的厉害。
终于正视,却又永远忏悔。
“不准看!”
我看到那本日记本,尖叫着冲上前夺过来,藏在身后。
“这是妈妈的秘密!你不能随便翻看她的东西!”
“微月跟我之间没有秘密!”爸爸目光沉沉,对我伸出手,晦涩如饮冰,“她的一切我都知道,拿来!”
他的眼神,吓人的可怕。
我退后一步,用力攥着日记本,盯着他,反而吐出一个字。
“不!”
“妈妈会不高兴。”
我鼻子一酸:“为什么你现在还要做让妈妈不高兴的事?你永远都不问问妈妈喜欢什么!”
爸爸伸在半空中的手僵住了。
良久。
他慢慢的,一寸寸,收了回来。
像是一种妥协。
终于对妈妈的妥协。
有朝一日也肯承认,他引以为耻的心软。
爸爸弯下腰,在我警惕的眼神中,勉强笑了一下,修长手指握着我的肩膀,热度顺着绵白睡裙传递,小心跟我说。
“好,我不看了。”
“阿如要保护好你妈妈的东西。”爸爸声音沙哑,“知道吗?”
他轻轻握住我的手,抚平日记本封皮上被我攥出的褶皱,眼神太过复杂,让人不懂:“轻一点。”
我红着眼眶不说话。
我曾经好奇去翻过妈妈的日记本,日记本里密密麻麻都是秦怀生三个字。
我不知道秦怀生是谁,但那是唯一一次,一向温柔的妈妈跟我大发雷霆。
她说那是她仅有的回忆,每个人都有回忆,那是别人不能侵犯的领地。
我要捍卫好妈妈的回忆。
风轻轻吻过那一页的墨水,像种子生出芽,开出花。
「2023
今天他醉了酒,吻了我。
我的心怦怦跳。
他醉酒的时候,眉眼和你很像。
我恍惚以为,你又回来了。
可早晨起来看到他,又很难过,他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