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是个病人,我总不能让他站着等救护车。可段彬鹤没坐,他站在房子中间,沉默地看着我。那种眼神太悠远深切,沉沉得望不到底。他突然问:“疼吗?”我没有反应过来,心说吐血的不是你吗,为什么问我疼不疼。直到他抬手,伸向了我布满瘢痕的脸,我往后一躲。“哦,你问这个,”我淡然地笑,“你现在问我这个,显得有点多余了。”最疼的时候,我恨不得把自己的脸皮撕下来。夜里疼得睡不着,只能拿头撞墙,试图把自己撞晕一了百了。
我第一反应就是跑。
我完全不想再面对他,那对我来说太残忍。
可段彬鹤很激动,拉着我不放,我用力扯开他的手。
我们两人的动作太大,吓到了身后的小朋友。
小宝害怕地抱住我的腿,小声道:“妈妈我害怕……”
我心疼地蹲下搂住她,尽量不让段彬鹤看到她的存在。
可这是无济于事的。
段彬鹤还是看到了小宝的脸。
他讶然瞪大眼睛:“她是你女儿?你……你有女儿?”
我没回答,抱起小宝飞快地往楼下跑。
段彬鹤紧追不舍,追到楼下时,抬头看见我们住的楼房,脸色有些差。
原因无他,因为这楼确实老旧。
但也是我能力范围内租得起的最好的房子。
“你这四年,是不是过得不好?”
他拽着我,声音颇轻,怕吓到我似的。
我回头看着他,忽而一笑:“不,我过得很好——逃离你的日子里,我过得很舒心。”
段彬鹤脸色一白,眼底浮出几分痛苦。
我不知道他在难过什么,看我过得这么贫苦,他不应该幸灾乐祸一点吗?
我不想再搭理他,猛地用力推了他一下。
段彬鹤猝不及防地倒退几步,惨白着脸弯腰捂住身前。
我想起沈清尧说他急性胃炎被送医,一时有些自责。
他看出我的愧疚,笑着摆摆手,可下一秒,血色从他嘴角缓缓流下。
我瞪大了眼,段彬鹤也有些意外,狼狈地擦着嘴角。
“我没事,你别害怕,我只是最近胃不太好。”
他试图安慰我。
但我又不傻,都吐血了怎么可能没事?
我拿出手机叫了救护车,又觉得这样让他在楼下干站着是不是不好。
毕竟,是我把他弄得吐血……
我挡在小宝身前,然后淡淡问:“你要不要上去坐坐?等救护车来就走。”
平平无奇的一句话,段彬鹤却像是有些受宠若惊。
他连连点头,跟在我身后上楼
我能察觉到他的眼神一直往小宝身上看,我不敢表现得太明显,怕引起他的注意。
一进门,这间狭窄老旧的房间立马让段彬鹤显得格格不入。
别的不说,光是他脚上那双皮鞋,就能抵我两年多的房租。
我不动声色地让小宝先回卧室,然后给段彬鹤搬了个塑料板凳。
好歹是个病人,我总不能让他站着等救护车。
可段彬鹤没坐,他站在房子中间,沉默地看着我。
那种眼神太悠远深切,沉沉得望不到底。
他突然问:“疼吗?”
我没有反应过来,心说吐血的不是你吗,为什么问我疼不疼。
直到他抬手,伸向了我布满瘢痕的脸,我往后一躲。
“哦,你问这个,”我淡然地笑,“你现在问我这个,显得有点多余了。”
最疼的时候,我恨不得把自己的脸皮撕下来。
夜里疼得睡不着,只能拿头撞墙,试图把自己撞晕一了百了。
四年多了再来问我疼不疼,真的有种不合时宜的滑稽。
更何况,这还需要问吗?
听到我的回答,段彬鹤忽地笑了。
笑声之后,他揉了把脸,开始哭。
我没见过他哭得这么凄惨的模样,他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每每开口却又泣不成声。
我漠然看着他,仿佛他的悲伤与我无关。
楼下,救护车来了,声音颇响。
我把他赶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