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意识朦胧的那几秒间,似乎也有这样一个人,紧握着她冰冷的手,哽噎着向她诉说了许多声“对不起”。这句话仿若引发了海啸,消逝的记忆冲破层层波涛,汹涌而至。她记得有一个人,跪在床边,头埋在她手中,嗓音沙哑地哭诉着:是我负了你。然而,无论她如何思索,脑海中始终无法清晰浮现出那人的面容。一阵敲门声传来,打断了沈昭宁的思绪,她披上外袍,从房内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刘老头身边的小药童,亦是她的小师弟。
屋外的雨似乎已停。
刹那间,房间内静谧异常,唯有徐鹤卿痛苦的抽泣声清晰可闻。
沈昭宁看着将脸深埋进臂弯的徐鹤卿,心头一紧,却不知该如何宽慰。
她第一次目睹,堂堂侯爷竟如此脆弱。
她的脑海已然乱作一团,这几句话仿佛携带着那段苦痛的回忆,在她脑海中不断翻腾。
沈昭宁只觉周遭的空气似乎愈发稀薄,她大口呼吸,却只嗅到满嘴的血腥气。
须臾,她的脑海中仅存一念:离开此地!远离他!
她踉踉跄跄地走向门口,直至身后的木门彻底将她与徐鹤卿分隔,她才稍感有了喘息之机。
徐鹤卿自始至终都能觉察到她的异常,却始终不敢抬头。
直至那扇门再度闭合。
他才仿若获得了短暂的解脱,缓缓抬起头来,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他已满脸泪痕。
这一番话是他往昔未曾敢对沈昭宁言明的,如今说与她听,也算是对自己的一种弥补。
院子里的白芍花被过于猛烈的雨水击落,整个花盘皆已萎靡。
与他相同,他也失去了他的那轮明月——那个总是包容他所有过错、深爱他的沈昭宁。
……
另一边,沈昭宁回到自己房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她的脑海中不时回荡起那句:是他负了你。
在她意识朦胧的那几秒间,似乎也有这样一个人,紧握着她冰冷的手,哽噎着向她诉说了许多声“对不起”。
这句话仿若引发了海啸,消逝的记忆冲破层层波涛,汹涌而至。
她记得有一个人,跪在床边,头埋在她手中,嗓音沙哑地哭诉着:是我负了你。
然而,无论她如何思索,脑海中始终无法清晰浮现出那人的面容。
一阵敲门声传来,打断了沈昭宁的思绪,她披上外袍,从房内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刘老头身边的小药童,亦是她的小师弟。
小药童将几袋药递给她。
叹息一声,“沈师姐,师父说您至多可活五个月有余。”
沈昭宁接过药的手微微一顿,怔愣片刻,“他老人家不是说,我的病已然痊愈了吗?”
她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先是刘老头骗了她,将她和师弟弃置于此。
要不是李刺史心善,又跟自己有缘分。
被李刺史收为义女,不然她跟小师弟真的要流落街头了。
如今又告知她,活不过五个月有余……
心中一股无名恕火。
不过,她心中仍有一丝庆幸,庆幸自己能够在琼州的夏季离世。
此地的冬天亦是宜人的温度,不会降雪,亦不会被冻得瑟瑟发抖。
可她又心有不甘,不得不承认,她对这个初次谋面的徐鹤卿一见钟情了。
然而,倘若他们明日即刻相恋,他们相爱的时光至多也仅有五个月了。
她不禁懊悔,为何没有早些与他相识?
若是他们自出生便相识,那便能相守二十五年了!
如此想着,沈昭宁缓缓睡去。
另一侧,两间房相隔不远,仅五十米的距离,徐鹤卿的房间恰好位于沈昭宁房间的隔壁。
他凝视着逐渐黯淡的烛光,在纸上写下第一行字。
不允许打扰沈昭宁的生活,一个理由:不可让她感到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