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始至终,她都未曾放下。沈漫模样逃避,目光闪躲,艰涩的动了动唇,想说什么。陆祁年抢先笃定道,“不必否认,你刚刚所有的话,已经出卖了你内心真正的想法,你现在再否认,毫无意义。”沈漫倏然跟他对视上,“对,我还没有放下,但那又能怎么样呢?”陆祁年怔松了下。她用力地咬紧唇畔,“我们的感情已经结束了三年,对你来说那些都已经过去了,你喜欢上顾小姐要跟她结婚无可厚非,我放没放下我们过去的感情,那也只是我自己的事了,你非要我把内心坦白出来,又有什么意义?”
医院重监病房外的走廊上安安静静的,几乎没有什么无关紧要的人经过,只有弥漫着消毒水的浓郁味道。
伴随着沈漫艰涩苦笑的话音出来,陆祁年心头震惊的无以复加。
他们的那份感情,是她最珍视,最美好而不想忘记的回忆?
哪怕是钱,都不能买断的最珍贵的东西?
沈漫喉咙哽咽着,眼眶渐渐的红了,似乎是在强撑着才没让眼泪掉下来,“这笔钱,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接受,你走吧,以后不用再来医院,我们也不用再联系了。”
说完,她即刻迈开腿,转身就走。
震惊中的陆祁年,出于下意识的本能,他忽然伸手攫住她的手腕不让她离开,局促而慌乱的道,“如果你不接受这笔钱,你爸爸的情况该怎么办?”
背对着他,沈漫微微抬起头,用力逼退回眼眶中打算的酸涩。
只是她的嗓音,仍然有着掩饰不住的抽泣颤抖,倔强又委屈,凄楚又可怜,让人心疼极了。
他听见她的颤音说,“手术是肯定要做的tຊ,但我会自己想办法筹到这笔钱。”
“单是手术费就要几十万,再加上后续住院治疗的费用,你能去哪里筹到这么多钱?”
几十万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可对于多数普通家庭的人而言,却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哪里是那么随随便便就能轻易筹到的?
何况还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筹够……
沈漫道,“这就不用你费心了,我会自己想办法的。”
“漫漫——”陆祁年气极,却又不忍对她严厉,拿她无可奈何的近乎无奈道,“你就非得这么固执吗?”
“是你不懂,祁年。”转回头来看他,她抖着唇畔道,“我明白你是看在过去的情分上,真心实意想帮我这个忙,我也知道,这点钱无论对你还是顾小姐来说,轻如鸿毛不值一提,你们不会在意这点钱,顾小姐大概也很乐意,能用这点钱就断了我们之间的联系。”
“……”
沈漫脸色苍白而神色黯然,“可是感情不是做生意,不是可以用金钱来衡量交易的,倘若我接受了这笔钱才答应跟你断绝往来,那就是在亵渎一直以来我藏在心底最珍贵的回忆,那我这么久以来认为最美好的东西,岂不是被我自己变成了一个笑话?”
陆祁年再度倏然一震。
“我不愿意。”她逐字逐句的认真说,“我可以跟你不再联系,不打扰你跟顾小姐,但我也不愿意接受这笔钱。”
她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他明明都听懂了,意思分明也不是那么的难以理解。
然而他——
脑海中闪过什么东西,好像伸手就可以抓到,却又偏偏隔着一层缥缈的迷雾,令他始终都握不住。
陆祁年胸腔里的情绪剧烈起伏的翻涌着,他面部表情近乎凝固住了,僵僵的出声,“你说清楚点,这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沈漫睫毛颤了颤,她低着头推搡着他的手,想要把手腕从他掌心中抽出来,有一种不敢直面应对的逃避,“就是字面上的那些意思。”
她越是想把手抽出去,他反而握得越紧。
怎么都不肯松开她。
沈漫抬头咬唇,“你松手吧,以我们现在的关系,被人看到你拉着我的手不合适,会被人误会的。”
可他还是不放,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听到她的话。
“祁年……”
牢牢的箍着她手腕,遍布在胸口里的气息凌乱不已,陆祁年五官神色凝固而僵硬。
过了好长时间后,他才有些艰难的,问出闪过他脑海中那个,令他自己都感到匪夷所思难以置信的猜测,“你……是不是,还没有放下我们过去的那段感情?”
这次轮到沈漫的神情僵在了脸上。
陆祁年定定地注视着她。
虽是没有明言,可她此番种种话语,很难让他不认为是——
即便时隔三年,即便如今她才回来,但她始终不是单纯的把他当做朋友。
而是对他……还有感情。
从始至终,她都未曾放下。
沈漫模样逃避,目光闪躲,艰涩的动了动唇,想说什么。
陆祁年抢先笃定道,“不必否认,你刚刚所有的话,已经出卖了你内心真正的想法,你现在再否认,毫无意义。”
沈漫倏然跟他对视上,“对,我还没有放下,但那又能怎么样呢?”
陆祁年怔松了下。
她用力地咬紧唇畔,“我们的感情已经结束了三年,对你来说那些都已经过去了,你喜欢上顾小姐要跟她结婚无可厚非,我放没放下我们过去的感情,那也只是我自己的事了,你非要我把内心坦白出来,又有什么意义?”
事已至此,他跟顾清绾结婚是板上钉钉的事,如今再来说他们之间的事,好像确实已经没有意义。
但陆祁年越听,反而越是想不明白的困惑住了。
“既然我们过去的感情,三年都没能让你放下,那当初——”他停了停,努力平复着气息,可在内心剧烈翻涌的情绪使他根本无法镇定,他满眼都是不解,“当初你为什么要提出分手,一走了之的出了国?”
这话不知怎么的,令沈漫的表情不但不自然的僵硬着,更令她本就苍白凄楚的脸色,一下子倏地变得更白。
她好像瞬间停止了呼吸一样,定格着。
那种感觉,宛如他的这个问题,戳到了她内心深处某个不可言说的部分。
陆祁年脸庞紧肃,眼神晦涩,“如果当初不是你要分手,没有任何留念的离开,也许现在跟我结婚的对象会是你,也许我们也早已经结婚了,我们之间的结果,不会变成现在这样难以挽回。”
难以挽回么……
沈漫自嘲般的笑了下,“是啊,当初是我要离开的,都三年过去了,我们的结果早就已经没办法再挽回了。”
倘若不知她始终没有放下他们曾经的那份感情,陆祁年可以做到让自己不带其他情绪,将自己这些无法对她放下心不管的行为,只当做是朋友间的关怀。
可现在,那份无疾而终的感情,带着满满无能为力的遗憾扑面而来,让他胸腔沉闷得仿佛呼吸不过来一般。
他喉结滚动了下,嗓音不自觉的暗哑下去,“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