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祁年复杂的拢着眉头,眼神晦涩。其实他本意是不想将这件事告诉她,可他也深知,如若不说清楚,沈漫大概率还是会因为顾忌顾清绾,而不愿意接受这笔钱。偏偏现在她爸爸的情况也不容再拖下去。陆祁年滋味不明,尽量说得委婉,“我答应了她,等你爸爸顺利手术过后,我们之间不会再像现在这样联系频繁,跟她结婚以后,我会当好一个尽职尽责的丈夫。”“也就是说……”沈漫笑容牵强,慢慢的道,“你给我爸爸手术的钱,其实,相当于是买断我们之间联系的钱?”
陆祁年似乎有什么话,但他欲言又止的到最后也没说出口。
三言两语后,他便简短的挂断通话,“我还有些事要忙,就先这样。”
通话结束。
顾清绾默默吃着东西,暗暗思忖了下。
随后她拿起手机。
左臣接到他电话的时候,颇为吃惊,“大小姐?”
“帮我个忙。”
除去平常吃喝玩乐的事,顾清绾很少有别的事找他们这帮狐朋狗友帮忙。
左臣立即来了精神,“大小姐你尽管吩咐。”
……
这边,医院里。
挂断跟顾清绾的电话,陆祁年站在重监病房外的走廊上,见到沈漫从病房里出来。
沈漫踱步到他跟前,冲他勉强笑了笑,“我爸爸虽然还没有醒过来,但已经没事了,祁年,你一整晚都没有合过眼,先回去休息吧,医院有我在就可以了。”
她虽然还有个弟弟,但从昨晚到现在,陆祁年就没见到除了她以外的其他人。
看着从头到尾都是她一个人在忙,他紧蹙眉头道,“你爸爸的情况,需要人轮番守着,你一个人守不过来,我给你请了个护工。”
她婉拒道,“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哪怕你什么都不做哪都不去,也还需要吃饭睡觉,就算是个钢铁人都经不住这么熬。”陆祁年没有商量余地的道,“我已经请了,护工稍后就到,会跟你轮值守着你爸爸,你不必再推辞。”
“那好吧,就听你的。”她堆出勉力的笑容,末了又满眼感动的道,“另外,真的很谢谢你陪了我一夜,如果不是有你在,我一个人……恐怕真的会乱。”
陆祁年神色沉敛,“以我们的关系,你不需要对我说谢这个字。”
沈漫浅浅的嗯了一声,咬了下唇,“不过我是真的没想到,昨晚你会过来,我以为……”
他蹙眉,“你以为什么?”
她努力提唇,然而勾出的弧度尽是苦涩,“我以为,昨晚你要陪顾小姐。”
顿了下,她慌张的试探着,“我打去的那个电话,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顾小姐有没有因此生气?如果她生气了的话,那我……”
“没有打扰,她也没有生气。”陆祁年不想听到她说这种话,直接打断她,“遇到昨晚那种情况,你打电话给我无可厚非,不必为了这点小事自责或者道歉。”
沈漫苦涩道,“我只是怕顾小姐不高兴……”
“不会,她没有不高兴。”
“那就好。”她点了点头,像是终于放下心来,转而朝他轻柔关心的道,“你应该很困了,快回去休息吧,等护工来了以后,我也会去休息的。”
经过一整夜的折腾,一夜未眠的不止他,还有她。
相比起他仅是因为没能休息,而神色有些暗淡疲态之外,她看上去要憔悴不少。
脸色白得不像话,跟纸一样,双眼青黑,还有着因为哭过的红肿。
她整个人看上去,不但疲惫憔悴,更是凄楚柔软的可怜。
望着这个模样的她,陆祁年心中满是不忍,“医生说,你爸爸这个情况不能再拖,必须得及时安排手术。”
提到这件事,她面色又是一僵。
慢慢的,她垂下头,双手无意识的攥紧,轻轻的道,“我知道。”
“钱我已经准备好了。”陆祁年注视着她,“随时都可以安排手术。”
听懂了他的意思,沈漫脸色更僵硬了。
她的手指越攥越紧,倔强的道,“这件事我已经说过了,不用你的钱。”
陆祁年温和俊美的面庞尽管不悦着,语调却还是柔和,“你爸爸的情况医生说得很明白了,到现在你还要继续这么坚持吗?”
沈漫闪躲着他的视线,“无论我爸爸的情况如何,我都不能拿你的钱。”
陆祁年皱眉,“漫漫,都这种时候了,你能不能别再逞强了,到底还有什么事,能比你爸爸现在需要手术更重要?”
她用力地咬着唇,将唇色咬得近乎发白。
他敛去不悦的神色,不容置疑的道,“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等会我去跟医生沟通,安排手术的时间。”
“如果我拿了你的钱,顾小姐会怎么想?”沈漫突然的抬起头来,“你们的婚礼马上就到了,倘若她知道是你出钱给我爸爸手术,她一定会不高兴的。”
陆祁年早已料到她会这么说。
他抿了下唇,五官冷峻的道,“这件事我已经跟她沟通过了。”
沈漫一愣,“你跟她说过了?”
陆祁年复杂的拢着眉头,眼神晦涩。
其实他本意是不想将这件事告诉她,可他也深知,如若不说清楚,沈漫大概率还是会因为顾忌顾清绾,而不愿意接受这笔钱。
偏偏现在她爸爸的情况也不容再拖下去。
陆祁年滋味不明,尽量说得委婉,“我答应了她,等你爸爸顺利手术过后,我们之间不会再像现在这样联系频繁,跟她结婚以后,我会当好一个尽职尽责的丈夫。”
“也就是说……”沈漫笑容牵强,慢慢的道,“你给我爸爸手术的钱,其实,相当于是买断我们之间联系的钱?”
可以这么理解。
毕竟他跟顾清绾承诺的原话是,等她爸爸手术过后,他会断绝跟她的往来。
他的沉默,让沈漫读懂了他的意思。
她神色倏然冷肃,紧紧的抿着唇好久,才道,“倘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这笔钱,我就更不能接受了。”
没有料想到她会是这个回答,陆祁年怔了怔。
他想说什么,然而沈漫却格外坚定的道,“我们之间的感情虽然早已结束,如今顾小姐才是你的未婚妻,她介意我的存在,想让我远离你们的世界不再打扰你们,我不是不能理解,但——”
她哽了哽,表情明明在努力的笑着,可看上去更像是快委屈的哭了,“祁年,我也有我的骄傲尊严,以及我所珍视的东西。”
“……”
“我们的关系是已经结束了,可是那份过去的感情,对我而言一直都是美好而不容亵渎的经历,是我心里最珍贵的回忆。”她唇畔抖了抖,说,“我可以不再打扰你跟顾小姐,但我也绝对不会接受,这笔将我们过去的美好回忆划清得一干二净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