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虞相最为惶恐,捂着一把老骨头直喘粗气,颤颤巍巍在马车上敲了敲:“王爷,是本官正带着家人在府内做迎接的布置,不曾想忘了时间,并非想要冷待王爷,您快下车吧,府中对您早已等候多时了。“虞清酒正好奇,想要下车去看相府,就被季廷砚一把拽着后领留在了马车,只听他冷笑一声,道:“相府人还未至便下马,本王是什么见不得光的恶客,还是虞相对本王不满,要立一个下马威?““没有、没有,是本官不周了。“虞相难办极了,女眷们动作慢,还被他远远落在身后,此时只能讪笑着干等,翘首以盼,急出一身冷汗。
虞清酒鬼使神差伸出手,想摸摸他额头,怀疑是不是中邪了。
“拿开你的爪子,敢碰到本王试试。”
季廷砚冷眼扫过去,及时制止了这只冒犯的手,虞清酒尴尬甩了甩手,轻咳一声左顾右盼,转移话题:
“哈哈、王爷您说笑了,我这不是关心王爷,这才来看望您嘛。”
季廷砚不屑噗笑,短且促狭,落在虞清酒耳中确实罕见的鲜活,道:“不是因为想要好处?”
“王爷狭隘了不是,我是这种人吗?”
虞清酒顾念这库房中尚还新鲜的玉石翡翠,坚决不跟金主计较,示意季廷砚的双腿道:“我观王爷腿上气息平和,似是有所好转,来为您复诊。”
医术讲究望闻问切,玄学也大差不离,此时离得进了,虞清酒在季廷砚的默许下更靠近几分,凝神细思。
她聚气于指尖,隔空在双腿拂过一遍,点点头:“嗯,王爷体质优异,双腿筋骨恢复的很好,按理说不应该如此难治。”
季廷砚看着她认真起来的小脸,不悦道:“你又想说,这是本王的劫数?”
“差不多吧。”
虞清酒不觉惭愧,无所谓地起身摊开双手,一左一右,亮出掌心示意:“就像这掌纹,代表每个人的命数,从一出生就定好的,但后续生长中难免收到外物干扰,这便是后天劫难了。”
“而王爷根骨发育良好,气息凌正,双腿却缠绕煞气,明明无根,却格外凝实,缠着您不放,显然不是您本该有的命数,比起劫难,这更应该称之为、诅咒。”
煞气、诅咒,全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季廷砚失了耐心,将她打断:“说这么多,除了故弄玄虚,你还有别的用处吗?”
“王爷急什么,找出病症总比糊里糊涂要好。”
虞清酒拍了拍掌心不存在的灰尘,又问道:“王爷腿上煞气过重,已经在对您的气场产生干扰。
会导致您哪怕有了好转的迹象,但总会因为别的原因再次负伤,冥冥之中似乎有力量在阻止您痊愈,是也不是?”
“且……”
她看着已经面色凝重,目露沉思的季廷砚,知道自己没说错,干脆堵上季廷砚的话,一口气又笃定道:
“且每逢月圆月之夜,腿伤处会格外阴寒疼痛,犹如蚀骨之蠹附体?我没有说错吧。”
季廷砚看着虞清酒的目光已经危险至极,隐秘之事被叫破,除震惊外,还生出了几分忌惮。
他压下眸中冷意,沉声道:“既然找到了病症,那么可有破解之法,本王可以信你一回。”
“王爷稍等。“
虞清酒思忖一瞬,捏着指腹掐算记下,睁开眼双目清明,照例先伸手。
看着白生生一只手,季廷砚闭了闭眼,无奈从身上摸出一块玉佩:“银钱没有,不用找了。”
“好嘞,王爷您大气。”
收好报酬,虞清酒正色,一改收钱时的随意,语气凝重道:“王爷战场杀敌,却不曾想成了小人作恶的筏子。”
她也难免气愤,拧眉鄙夷道:“有人用了困魂之法,将死于您手的将士魂魄提炼怨气,完整的生魂被强迫激化怨气,又做成诅咒,这是双向死咒。”
“死于我之手……”
季廷砚回忆自幼在战场上的经历,没来由的讥讽一笑:“那倒是数不胜数了。”
虞清酒不好评,干脆不接话,自顾自给出解决之法:“多行善积德,找高僧超度,对您和这些魂灵都有好处。”
季廷砚应了一声后,又问:“你说的双向死咒,是为何意?”
虞清酒轻啊了一声,叹道:“意思是这是互相折磨的恶咒,这些魂魄与您一同本困在诅咒中,不得往生、不得解脱。“
不入轮回,纵使是普通人,也知是多么大的诅咒,季廷砚猛地拍上扶手,木椅寸寸皲裂,厉声道:
“战场之魂,不论国家立场,却都是为苍生而死,本该在死后安息。“
“却不曾想,竟有人敢将手伸向兵将,让他们死后不得安宁,生者作恶,死者何辜!“
虞清酒诧异看着愤怒至极的季廷砚,没想到他身为当朝王爷,却能如此平等看待他国战士。
格局很大,真不愧是气运最盛的,天道庇佑之人……
她只能安慰道:“王爷看开点,您若有心,以后烧纸的时候给他们也烧点,有人祭奠,多少能让他们快些解脱。“
晚风萧瑟,银月很快高悬,季廷砚还在沉思虞清酒走时的信誓旦旦——诅咒恶毒,不止是她,就连佛子也解不开。
“是吗?可本王从不笃信于人。”
他摩挲着开裂的扶手,反手抛给身后暗卫一枚印鉴:“去查,寻遍天下找精通术法之人,不论来历,只要能解开诅咒,本王重重有赏!“
“是,属下领命!“
虞清酒睡了个好觉,尤其昨晚季廷砚终于决定陪她回门,终于能查看相府的风水,她一路好心情,一直持续到空旷的相府大门时戛然而止。
“怎么回事,相府无人?“
看着只有一个管家相迎的相府,自家王爷受了冷遇的喜鹊首先坐不住了,冷声喝道:“相府就是这么招待王爷的?”
管家在远远看到马车时就吓得腿软,早已派了小厮飞奔回去报信,此时试了一把又一把冷汗,暗恨夫人办的这是什么事!
是谁说王爷肯定不会回来,不需要迎接王妃的!
府中众人正聚在主院等着看虞清酒的笑话,然而正说笑着,忽然被告知季廷砚居然也来了,又惊又惧,顾不得其他,紧赶慢赶终于迎上府门。
尤其虞相最为惶恐,捂着一把老骨头直喘粗气,颤颤巍巍在马车上敲了敲:
“王爷,是本官正带着家人在府内做迎接的布置,不曾想忘了时间,并非想要冷待王爷,您快下车吧,府中对您早已等候多时了。“
虞清酒正好奇,想要下车去看相府,就被季廷砚一把拽着后领留在了马车,只听他冷笑一声,道:
“相府人还未至便下马,本王是什么见不得光的恶客,还是虞相对本王不满,要立一个下马威?“
“没有、没有,是本官不周了。“
虞相难办极了,女眷们动作慢,还被他远远落在身后,此时只能讪笑着干等,翘首以盼,急出一身冷汗。
虞舒儿此时也在赶往府门,不同于其他人的慌张失措,她始终勾着胜眷在握的唇角,忽然轻轻柔柔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