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爹爹重情,对早逝的娘亲尤为情深意切,尤记得在娘亲生前,爹爹的后院从未进过人,更不用说娘亲去世后,爹爹再也无心情爱,只专心致志经营宋氏商行。而宋氏商行,也是缘起于聪慧的娘亲。可老天爷却待爹爹很残忍,早早就将娘亲的生命夺走了,让他一人孤苦伶仃后半生。而她现在月事来了,也是没怀孕。独独属于宋氏的子嗣尚未有准确的定论,也许就在不久之后,她会从阿淮身旁离开,今后永不再见面。若是怀不上,这岂不是白忙活一场吗?
看见对方正欲离开,宋云蘅面色倏尔一变,忙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药碗,话里打趣道:
“杏儿,等等……你先替我将药碗端来!”
“哦。”
迎杏闻声反应过来,立马转身去将药碗端来,随后小心翼翼地捧到了宋云蘅的跟前,笑眯着眼提醒她:
“小姐,您小心碗底烫手哦~”
宋云面上微微一笑,遂伸手接过了药碗,微微低下头,忽察觉药碗里的热气渐渐消散,自是不必担心药汤汁水过热。
于是深吸一口气,便将药碗轻置于嘴边,她仰头一饮而尽,感受口腔中的微微发苦,瘪了瘪嘴,略有几分抱怨:
“好难喝……”
“小姐,良药苦口利于病。”
迎杏面上憨笑,随即迎上了宋云蘅不虞的目光,就像没有看到她耷拉着脑袋不高兴,笑嘻嘻地对宋云蘅说:
“您别难过啦!”
“柳姑姑可是给您调配了七日的中药药材,像您现下这般弱不禁风,些许也得十天半月,才能将身子调养过来。”
“啊…tຊ…?!”
宋云蘅脸色忽而一沉。
她面色略无奈地手托着下巴,微瘪了瘪嘴,语调很是不悦道:
“要喝那么久中药吗?”
“良药苦口虽好,但实在是难以下咽啊……”随之她话里声音越说越小,好似不能接受连续七日喝中药的现实。
迎杏忍不住皱皱眉,想起小姐身子娇贵,便出声宽慰:
“小姐,其实也不过是几副中药。”
口中药香余韵残留,嗓子里泛着苦味……
宋云蘅忍住心下揍人的冲动,面色极无奈。
杏儿说得倒是轻松,像她这种不喜药汤,就算仅仅只喝几副中药,身心也很难受的。
最好是一滴不沾药汤,才合她心意。
可她又不得不从姨母的“淫威”。
宋云蘅喉间一哽,几乎是忍住心里的难受,随即朝迎杏摆了摆手,轻声吩咐:“杏儿,我现在有点疲惫,想自己独自待一会儿,你先出去吧。”
“是,小姐。”
迎杏想了想,昨夜小姐趁夜回竹屋不曾睡觉,现下确实得安心休息,便悄悄退出了屋。
而迎杏刚一踏出房门口,她微微抬起头,便看见柳青娘面色从容地站在屋外候着,思及小姐现下需要睡觉,于是她抿唇上前,朝她屈身行礼禀告道:
“姑姑,小姐已经安睡了。”
“嗯。”
柳青娘语气淡淡地应声,便负起手转身,心想:
既然蘅丫头需要补觉,那便不打搅她。
回云州去送长生草一事,等她醒过来时,再同她提也可,反正宋谦大哥坚持这么久,也不差这么一时两刻钟。
只一会儿功夫,房间里独留宋云蘅一人,她神色恹恹,紧盯着窗外却不知在想什么,仿佛对门外的谈话熟视无睹。
恰在这时,脑中一阵阵昏昏欲睡袭来……
宋云蘅觉得心头一片惆怅,甚至空落落的,饶是她频繁调整姿势,却根本毫无办法,只感觉同阿淮怀孕生子一事紧紧压在心头,使她整个人喘不过去气来。
若说此前,按照她的生子计划。
在与阿淮同房后,受孕也许就在这一个月,却不曾想过她的第一次受孕却以月事来了,而无疾而终。
回想昨夜腹痛不止,也许有放纵的原因。
若不然,姨母刚才又怎会千叮咛万嘱咐她,气血亏虚导致痛经之症,若想调养身体,那她既要忌口也要禁欲。
而长生草已到手,爹爹的伤势必有保证。
可宋云蘅一想到这里,心里隐隐作痛。
若爹爹伤愈后,那她不日后就会回云州,到时候她只能同阿淮分道扬镳。
其实生孩子,并非她一时冲动所想。
而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毕竟在宋氏族中长老们的心里,甚至是家中长辈的心里头,宋氏男子必须要有儿子才算有后。
而她身为独女,早就是众人的眼中钉。
可爹爹重情,对早逝的娘亲尤为情深意切,尤记得在娘亲生前,爹爹的后院从未进过人,更不用说娘亲去世后,爹爹再也无心情爱,只专心致志经营宋氏商行。
而宋氏商行,也是缘起于聪慧的娘亲。
可老天爷却待爹爹很残忍,早早就将娘亲的生命夺走了,让他一人孤苦伶仃后半生。
而她现在月事来了,也是没怀孕。
独独属于宋氏的子嗣尚未有准确的定论,也许就在不久之后,她会从阿淮身旁离开,今后永不再见面。
若是怀不上,这岂不是白忙活一场吗?
宋云蘅眼神放空,心却再度迷茫了起来,只觉得整个人犹如坠入无边无尽的悬崖,始终都达到不了终点。
难道先前所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吗?
难道是她做错了吗?
……
陡然间,心里渐渐生出来一丝丝怀疑。
宋云蘅紧紧咬住下唇,将身子蜷缩在角落,她心里却不能受控地压抑无声哭了起来。
自我怀疑,就像一股股汹涌而来的潮水,突然涌上她的心头。
让她原本坚决的想法变得犹豫不决……
好似昭示着前些日子她对阿淮的蓄意勾引,在别人的眼中却像个笑话一般。
也许。
只是她一厢情愿罢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宋云蘅意识渐渐模糊,她实在禁不住脑中一阵阵昏昏欲睡袭来,就倒头睡了过去。
……
夕阳西下,微风吹来一阵阵凉意。
足足睡了一整日,宋云蘅才从睡梦中醒来,歪头看了眼窗外,只见屋外的天色渐暗,时至酉时一刻。
她揉了下眉心,心里长长地吐了浊气。
随即不紧不慢地起床穿衣,她眉眼舒展,心里睡了一觉后,突然念头又通达一些,她准备去院子里走一走,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
恰好刚一出门,却看见柳青娘在不远处。
她低垂着眉眼,面色温和地坐在栅栏边沿,而手中却在不紧不慢地摘野菜,犹如一幅栩栩如生的美人下凡尘的人间烟火图。
“姨母,我来帮您。”
宋云蘅嘴角一弯,眉眼间露出一抹甜甜的笑,便抬起脚步往前走了过去,目露好奇问:
“姨母,今晚吃野……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