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理解,慕顾远蠢笨成如此模样,慕大人是哪来的勇气用“天纵奇才”这四个字形容他的?“慕清尘,我看你是还没摆清楚你自己的位置啊?”慕顾远狞笑。他和慕夫人一样,没将慕清尘的话当回事。“你在我们慕家,就只是一只摇尾乞怜的狗。不过多给你吃了两口肉,就当自己能做个人了?!我劝你最好现在马上跪下来认错,和你那姘头划清界限,不然我便让爹动家法,打死你!”慕顾远说完,下巴抬得更高了些,好似已经看见慕清尘被他这番话吓得跪地求饶的模样了。
“慕清尘,你在胡说什么?!你杀的人,竟还敢栽到我头上?!”
慕顾远一个跨步挡到慕夫人面前,顶着那张与她极其相似的脸,鼻孔朝天说话。
慕清尘只看一眼,就觉得烦。
她长叹一声,染血的食指伸直,揉了揉太阳穴,片刻后才耐着性子解释:
“首先,我一路砍过来,下刀之处皆tຊ为肋下三寸,不会死人,何谈杀人?
其次,我如今替二兄长在外行走,二兄长还以为能够只享受我带给你的好处,一旦出事就将我推出去顶包么?”
她不理解,慕顾远蠢笨成如此模样,慕大人是哪来的勇气用“天纵奇才”这四个字形容他的?
“慕清尘,我看你是还没摆清楚你自己的位置啊?”慕顾远狞笑。
他和慕夫人一样,没将慕清尘的话当回事。
“你在我们慕家,就只是一只摇尾乞怜的狗。不过多给你吃了两口肉,就当自己能做个人了?!我劝你最好现在马上跪下来认错,和你那姘头划清界限,不然我便让爹动家法,打死你!”
慕顾远说完,下巴抬得更高了些,好似已经看见慕清尘被他这番话吓得跪地求饶的模样了。
然而事实上,慕清尘只是抱臂冷笑,看着他的表演,无动于衷。
向来惯着他的慕夫人,也少有的老脸一僵,半丝假笑都挤不出来。
慕清尘懒得再与这对母子费口舌,略略弯腰,将地上的贺英搀扶起来。
稍稍靠近,便能嗅到他身上极淡的松木混合着泥土的味道。
“对不起,我来晚了。”
她不知该如何与此人相处,只能暂且这般寒暄。
但,下一瞬,她就察觉到身旁人陡然一僵,看过来的目光中满是震动。
那双即便被慕夫人践踏到脚下,都不曾有半点改变的眸子,再不见半点平静。
“怎么了?”
慕清尘侧目,状似随意地问他。
贺英这才在这声询问的提醒下,收敛起自己的全部情绪,不动声色地垂眸,恭敬道:
“小的没事,二小姐放心。”
这会儿不方便问,慕清尘也只能点头示意后,将注意力重新放在慕家母子身上。
她将贺英护在身后,冷睨那两人,淡淡道:
“这次,只是小惩大诫。
贺英,是我的人。若你们再敢将主意打到他身上去,下次我杀到的,就不是区区一个别院了。”
她居上位多年,眉目间不自然地便带了几分凛冽,通身下意识便满是不怒自威的气势。
原本还想与她辩驳几句的慕顾远,霎时间闭了嘴,和他娘一般安静去了。
至此,慕清尘很满意。
她在袖中掏了掏,甩出一张纸丢到那对母子面前:
“这是药方,按此方服药,院中家丁月余便可尽数恢复。至于二兄长……”
慕清尘轻蔑地瞥了下抖成筛子的男人,面无表情地说:
“二兄长今后遇到麻烦,若将告爹爹的气势,拿去解决麻烦,想必人生路也能顺畅许多。”
言罢,带着贺英转身,头都没回地走了。
出慕家别院的一路上,贺英跟在她身后,看着眼前宛如尸山血海般的场景,脸色微变。
慕清尘知晓自己这一番作为,和往日形象属实差别过大,贺英怕是有些起疑。
故而待出了大门,寻到她藏在山中大树上的干净衣裳时,慕清尘特意羞赧一笑,娇滴滴怯懦懦地垂着脑袋与他说:
“我……我近来在宫中行走,遇到了一位大人,教了我些拳脚功夫。
今日我这番作为,也是那位大人教的。他说如此做,不仅能救出你,还能免了日后麻烦,防止夫人继续觊觎我们……”
说到后面和贺英的关系时,她还用尽了毕生努力,使劲儿憋气,让自己的老脸看起来红了几分。
骗一骗寻常纯情的小宫人们,演到这种程度,已是足够了。
可她说完这番话后,许久都不曾听到贺英的动静。
就在她以为贺英已经被刚才别院里的血吓傻了,准备抬起头来给他诊治诊治的时候,才听得那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二小姐说笑了,小人身份卑微,小姐本就不必与小人解释。”
慕清尘:“……”
她诧异抬眸,正正撞入贺英清亮的眼睛中。
按照之前她的了解,贺英和原来的慕清尘,虽然从未明说,但彼此应是有些少年人情怀在的。
可眼下,贺英看着她时,那眼瞳里不掺半点情,甚至……甚至连些许热切都没有。
难道,慕清尘以前只是单相思?
可她只是单相思的话,又是如何被人查出与宫里太监“私相授受”,导致被关柴房的?
太多思虑略过脑海,慕清尘不动声色地低下头,将自己的戏演完全,继续羞赧地说:
“这次是我连累了你,好在有今日的闹腾与警告,他们若再想动你,也会掂量掂量的……你若担心他们将来还会找你麻烦,我或许想些法子,带你离开皇宫,找一方安宁之所在。”
她盯着自己鞋尖上飞溅到的浓稠血渍:
“皇宫繁华,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富贵温柔乡。可身处那样的地方,是永远得不到幸福的。”
贺英身形白皙瘦削,站在慕清尘身侧,比她高了小半头。
他静静看着慕清尘头顶,还是和以前一样的两个发旋。
额头散乱的发丝中,右边额角的那粒小痣,也和过去一模一样。
“那,你呢?”贺英问,“若我离开皇宫,你待如何?”
“我……”
慕清尘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脸色,眼前却略过了画面,略过了无数人脸。
最后,纷杂的记忆,定格在了那个下着大雪的夜晚,慕家柴房地上用血写的几个大字。
“我还有许多事没有完成,”她语气乖乖,“待愿望达成,或许也会离开吧。”
“好,”贺英平静的眉眼,略弯,“我陪你,与你在这煎熬折磨的地狱里,共同进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