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车内戴着眼镜,此时夜色中岳司晏那双凌厉的眼睛却像极了一对兽眸,像是在伏击,又像是在围猎。是啊,这个男人可是璟市食物链最顶端的存在,上门求娶确实不自量力。她不害怕,但有点紧张,因为身负救大伯于水火的重任,此刻她吃不准男人的想法。舒缓端坐一瞬,接着把桌上配的的淡奶倒入冒着热气的滇红,端起来轻抿一口,轻拧秀眉。她有点后悔,这种顶级的滇红……早知道她就不加淡奶了。收敛思绪,舒缓从皮质手提包里取出一叠装订好的纸质合同轻启红唇,“岳总,我来求婚,也求合作。”
从疗养院出来,舒缓直奔大伯家。
一路上她大致通过网络报道了解了事件的经过:大伯家的舒氏家电主营小型家电的自主研发及生产。
最近几个月,竞争对手不知动用什么手段获取了工厂产品设计图纸和技术资料,抢先注册专利并以更低价格销售导致正品销售额反而大量下滑。大伯工厂无法及时收回应收账款,而库存积压又导致了大量资金被困在了库存中。
现在,现金流断裂已经成为了不可逆转的事实,员工工资、供应商欠款……哪一个都能轻易让大伯家破产。
大伯多年来的心血可能遭遇灭顶之灾。
半小时后,舒家叠拼别墅门口。
舒缓还没进大伯家门,就在入户楼梯听到大伯大声的呵斥声:
“折腾完老爷子你敢再去折腾小缓!我舒林渊就是砸锅卖铁也不会卖自己的亲侄女!”
“你高贵?砸锅卖铁你都卖不上价!法院就算查封咱家房产,怕是都堵不上这窟窿!那可是岳家!现在让她捡个便宜豪门阔太怎么就成往火坑里推了?你就那么乐意让小缓给那个不入流的小演员当牛做马?你不心疼侄女我来疼!呜呜……你就算不心疼小缓,也得为刚开学的柏宇想想,好不容易考上的伯克利能因为没学费就辍学?”
心疼我?川剧变脸算是让她玩明白了!舒缓内心轻嗤。
舒缓提步推门进屋,一眼就看到舒林渊一脸颓然的坐在地板上,满屋纷乱地像是被抄过家一样,不像是被法院清算,应该是刚被债主扫荡完。
大伯目光颓废中透着呆滞,皱纹深深地刻在额头和眼角,身材不再挺拔,衣服松松垮垮,肩处佝偻着像是突然塌进去一般,大伯瘦了好多!
舒缓呼吸一窒,时间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大伯从一片废墟中救她那个雨夜,只不过物转星移间,她长大了,但大伯变老了。
舒缓扶起大伯,用手抚平皱皱巴巴的衣角,温声道,“这不是还有我嘛。”
大伯看到舒缓怔了一下,弯着的腰僵着回应,“小缓,”刚出声就哽咽住,“是大伯没本事,你放心,大伯就是吃糠咽菜也……”
“大伯,”舒缓打断舒林渊,“咱们是一家人。”
“小缓啊!你就看在当年我们收留你的份上,也得帮大伯这个忙啊!算是伯母求你了……”肖雨兰哭哭啼啼,一脸恐慌,显然被抄家的债主吓个半死,顾不上长辈的面子了。
舒缓思忖片刻,目光淡淡地落在装着婚约的手提包上。
“岳家联系方式给我。”
次日,晚上七点,溪姊庭园。
溪姊庭园在岳司晏的产业里虽然九牛一毛,但因为开在溪姊湿地的一片小树林中,深得岳老板的喜欢,他觉得幽静。
够静,也够私密,自然环境、室内设施均属顶级,在璟市富豪圈名气很高。
外部挨着林子的草坪是世家二代们常来的私趴景点,但庭院内部却顺着一条长廊延伸到了一片小树林,颇有些绿野仙踪的味道。
璟市正值深秋,林子里的溪流却水声汩汩,水气升腾,可能启动了什么内部恒温系统,这里的叶子还没有发黄,绿油油的,几片落在一处静谧的人工湖上。
此刻,在碧绿碧绿的叶子和汩汩潺潺的流水之间,坐着一个岳司晏。
藤编沙发上的男人坐姿肆意懒散,修长双腿随意交叠在一起,西装外套随手搭在沙发扶手,一只手随性搭在腿边,另一只手捻着一根烟,燃着的小小红点在深林夜色里若隐若现。
舒缓被带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悦目而赏心。
顶着冷冽的气息,舒缓越走越近,落座在男人对面,看清了那种清隽如谪仙的脸。
震惊到失语。
望着舒缓震惊又诧异的表情,岳司晏唇角轻轻勾起,“怎么,很失望?”
“怎么会……岳总,我把老人家定的婚约拿过来了。”
“让我娶你?”男人侧眸扫了一眼淡黄色婚书,“很想吗?”看着舒缓,缓慢地收回目光,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舒缓怔怔地望着他,男人一张脸在夜色tຊ的映衬下愈加夺目,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峰是峰,谷是谷,线条险峻又顺畅,这是一张让整个璟市世家贵女们肖想倾慕的脸。
不同于车内戴着眼镜,此时夜色中岳司晏那双凌厉的眼睛却像极了一对兽眸,像是在伏击,又像是在围猎。
是啊,这个男人可是璟市食物链最顶端的存在,上门求娶确实不自量力。
她不害怕,但有点紧张,因为身负救大伯于水火的重任,此刻她吃不准男人的想法。
舒缓端坐一瞬,接着把桌上配的的淡奶倒入冒着热气的滇红,端起来轻抿一口,轻拧秀眉。
她有点后悔,这种顶级的滇红……早知道她就不加淡奶了。
收敛思绪,舒缓从皮质手提包里取出一叠装订好的纸质合同轻启红唇,“岳总,我来求婚,也求合作。”
空气中有着一瞬间的凝固。
岳司晏犀利的眸光在眼前女人的脸上逡巡描摹,在二人眼神交错的几个回合间,他竟然只从舒缓的瞳孔中看到了两个字:坦诚。
男人不疾不徐地打量着,女人一双明亮莹润的眼睛穿云打雾,看得人心头一突。同样的,舒缓也被男人盯的局促不安,硬撑着与他坚定对视。
过了三五秒,岳司晏波澜不惊,淡声应着,“继续。”
舒缓平复心情,她认真望向眼前的男人,嗓音轻柔,是一丝不苟的诚恳,“岳总,上次您问我吃没吃野山参蜜,坦白讲,我没有,那么贵重的补品……我不敢暴殄天物。就像这纸婚约,我们舒家小门小户,实在不敢高攀,但听爷爷说您外公对舒岳两家联姻特别执着,所以我想可以先形式上满足老人,再各自回归自由。”
“条件。”男人开门见山。
他是个商人,每笔交易背后都是利益的权衡与博弈。
“注资舒氏家电,救下我大伯。”
怕男人不同意,舒缓摊开手中的纸质合同,“也不算直接注资,算是借款,我日后会分几笔归还。这是借贷合同和我个人名下全部资产的转赠协议……”
“我同意。”两人藤制沙发的距离本就很近,没有任何预兆的,岳司晏往前轻探了半个身位,几乎已经超出了安全距离,好像要接吻似的。
舒缓微微侧头,男人清洌的气息便轻轻扑在她的耳际,有点痒。
低沉慵懒的男低音直接传进女人耳廓:
“不过,要让我看到物有所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