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花鲜灵啊!”“才18块钱,我挑了一束最鲜艳的。”爷爷抿着嘴,舒缓更是一脸温柔笑意。祖孙俩边赏着花,边闲聊近况。他看着舒缓担心道:“最近又忙起来了?你好像又瘦了,年轻人还是要多吃。”她知道爷爷那么心疼她工作忙,没事不会特意叫她,进门第一眼便看出了那苍老面孔上透出的欲言难止,舒缓按住爷爷的手,那双手颤巍巍地撑在膝盖上,似乎需要借助这份力量才能支撑起衰老的身躯,心思一阵滞涩酸楚。“爷爷,您说吧,什么事我都听着。”舒缓淡声轻问。
舒缓脸上突然染上一丝淡淡的红晕,手里捏着手机不知如何回复。
怎么回答?说那么贵重的补品,自己完全不敢暴殄天物?
车内尴尬而微妙的气氛正好被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舒缓拧眉接起,电话是疗养院打来的,原来是爷爷想让舒缓过去一趟。反复确认爷爷身体没大碍后,舒缓才放松下来。
几乎同时,汽车刚好停稳在机场大厅入口,司机老翟打开车门,径直去后备箱取行李,留下车内一片安静。
车内温度打得很高,舒缓身上一件灰粉色羊绒小开衫,质感看起来软乎乎的。
岳司晏起身,视线悠悠地在女人身上扫了一遭,唇角漾起微不可察的弧度。
“老翟会送舒小姐回去,节目的事我知道了,等我回来详谈。”
语罢岳司晏信步离开。
男人离去后,舒缓轻吁出一口气。
“舒小姐,刚岳总交代不用送您回公司,您直接告诉我疗养院地址我送您过去就行。”老翟边说边微笑松了离合。
他听到了。
舒缓吸气,她有一点窘迫。
老翟虽然长了一张貌不惊人的路人脸,车技却深不可测,40分钟的路程只开了25分钟便将人送到了目的地后匆匆离去。
深秋时节,踏进楼来身体暖烘烘的。疗养院的条件不错,设备整体维护的尚可。
推开房门时,电视里播放着爷爷最爱的昆剧,爷爷从躺椅上探出头来:“小缓来啦!”。
舒缓顿时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懒洋洋的。
爷爷身体不好,十年前就住进了这里,不然,舒缓就不会寄人篱下地在伯父家长tຊ大。
爷爷出身簪缨之家,如果不是生养了诈骗成性的小儿子,他现在应该不会落得如此境地。
此刻的他应该守着可观的资产和藏品,在老宅别墅里唱唱昆剧、晒晒太阳,颐心养寿。
即便如今体弱落魄,但只要老爷子在,舒家风骨就在,伯母肖雨兰就不敢真正对她怎么样。
“爷爷。”舒缓唇角漾着笑意。她弯腰从矮柜里取出花瓶,将疗养院门口随手买的一束粉色洋桔梗斜剪了花根放了进去。
手拈一点清水掸了上去,花瓣层层向外微微翻卷,看起来纤细柔软。
“这花鲜灵啊!”
“才18块钱,我挑了一束最鲜艳的。”
爷爷抿着嘴,舒缓更是一脸温柔笑意。祖孙俩边赏着花,边闲聊近况。
他看着舒缓担心道:“最近又忙起来了?你好像又瘦了,年轻人还是要多吃。”
她知道爷爷那么心疼她工作忙,没事不会特意叫她,进门第一眼便看出了那苍老面孔上透出的欲言难止,舒缓按住爷爷的手,那双手颤巍巍地撑在膝盖上,似乎需要借助这份力量才能支撑起衰老的身躯,心思一阵滞涩酸楚。
“爷爷,您说吧,什么事我都听着。”舒缓淡声轻问。
“是你大伯……”爷爷支支吾吾道。
见舒缓没接话,爷爷叹了一口气继续,“电话是你大伯母让我打的,你大伯的厂子出事了。她拉不下脸直接求你……”爷爷颤颤巍巍地将大伯工厂遭人恶意竞争导致现金流断裂,即将被拍卖房产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父亲在她大学时因诈骗仓惶入狱,母亲更在案发第二个月就心脏病爆发离世。
从那以后,舒缓便傍人篱壁,跟着大伯一同生活。
大伯虽不大富大贵,但毕竟是书香门第出身,加上有自己的家电工厂,舒缓成长这一路并没有太多困扰。
只是伯母肖雨兰。
她恨这个诈骗犯亲属的标签让自己混不了上流圈子,更觉得舒缓身上流着诈骗犯的血,必定不是好东西,常年来她简直视舒缓为眼中钉、肉中刺。
伯父工作忙碌不在家时,伯母向来是拿舒缓当拖油瓶来出气的。
虽不会辱骂虐待,但训斥和冷嘲热讽简直是家常便饭,学费杂费更是私下里能拖就拖、能扣就扣。
寄人篱下,须得委曲求全。为了伯父的家庭稳定,舒缓这些年都是咬着牙忍下来的。
“您说吧,需要我做什么?”舒缓不清楚事态恶劣到哪一步,深深拧眉。
还记得当年母亲死后,暴怒的受害者在舒缓家泼墨打砸,几乎将房子夷为平地。
是伯父,在一片废墟中将受伤躲在厨房里的她救了出来,成为这世界上她唯一的庇护者。
她还记得当年那个雨夜里,叔侄二人从老房子跌跌撞撞出来的情景:伯父把外套脱下披在舒缓身边,自己淋着雨心疼得直抹眼泪,“小缓别怕,只要有大伯一口饭吃,就不会让你饿着!”
大伯的救命之恩,她没齿难忘。
爷爷把抽屉深处的一个老锡质盒子掏了出来,盒子里静静躺着一张发黄的宣纸,上面的狼毫小楷笔力锋劲。
“喜赤绳系定,珠联璧合。卜他年白头永偕,桂馥兰馨?”舒缓轻念出声。
“这是婚约,”看孙女一脸怔忡,爷爷继续,“其实是我跟岳家老爷子当年的一句玩笑,本不作数。但你伯母知道这事后,求我来逼你!她说咱们舒家现在救大伯的只有你了。小缓,你说我们这是不是把你往火坑里推啊!”
肖雨兰这是拉不下脸来求自己,让爷爷来逼宫了。
舒缓翻腕再次轻拍爷爷的手背安慰他,爷爷一共两个儿子,一个身陷囹圄,另一个就是大伯了,如今不能再出事了。更何况没有大伯当年的救助,她舒缓还不知道在哪里喝西北风呢?
大伯对她的恩情她无以回报,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她轻轻揽过那张字迹娟秀的婚约,“爷爷,别怕,有小缓在。”
数小时后。
新加坡机场,庞巴迪CRJ200停泊在停机坪专属泊位,挺拔高大的男人正侧身走下扶梯。
任松合推着行李箱神色严肃,收到一个电话后,立刻提速半步到男人耳边侧身汇报着什么。
男人顿住脚步,眼底闪过一丝丝轻微的诧异,细黑深邃的眸子里立刻翻滚出一种说不清的情绪。
骨节分明的手指正在无意识地攥紧手机,力度很大,并不锋利的手机边缘几乎要嵌入掌心。
不难看出,他在紧张。
“她直接找我?”男人舌尖抵住侧腮,哑声道。
“嗯,但舒小姐不知道您的身份就是岳家孙子,以为另有其人。电话打到了老宅,您看怎么回复?”
“明天,约在溪姊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