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从前,徐姑姑露出神往的笑意。她年纪大了,恐怕没机会再回去了。蒋瑛和巧儿蹲在地上吃,像两个孩子。蒋瑛问,“娘娘和殿下不吃吗?”徐姑姑道,“娘娘自从嗓子坏了,便不吃这些了。殿下一直有咳疹,这等鲜物怕引起咳嗽。”蒋瑛哦哦一声,抬眼去看了一眼徐青芷,很想问问她嗓子的事情,但还是默默咽回了肚子里。只说,“我留一些,一会儿给屏儿姐姐送去。”徐姑姑点头,“你倒是知道顾人,小厨房还有一盘,就怕你们不够吃。”
在李定那里这件事其实算不得大事。不管找没找到,他其实都不大相信徐青芷会对他做什么。
想当初,她那英姿他还没忘记。
所以袁令和沈墨在南薰殿外一直等到第二天,李定要起身上朝时,才得以将此事原委告知李定。
事情的走向倒有些出乎意料。
李定拢了拢衣袖,一下想到了华羽宫。
“伤口看了没有?”问的自然是沈墨。
他对百家兵器都有所了解。
当时事情紧急,他没细看,送人去辛者库的路上,他细细瞧了。伤口的宽度虽然有些类似,但还是太浅。尤其是对徐青芷这种真正杀过人的练家子来说,伤口太浅了。
“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偏用些下作手段。先审着那宫女,看她说些什么。”皇帝不介意偶尔整肃一下后宫的风气。
后宫安宁,他也少些烦恼。
辛者库那种地方进去了,出来至少得扒一层皮。
下午,徐姑姑带着巧儿在小厨房忙活了半天,终于端出来一大盘子炒海瓜子。
蒋瑛原本准备嗑瓜子来着,一看到一盘子贝壳,顿时愣住了。
徐姑姑笑,“别傻愣着,过来吃。”
蒋瑛赶紧过去。
“直接上手,唆一口汁水,再吃肉。”
蒋瑛照做。
又鲜又辣,吃了一个,不过瘾,还想吃。
徐姑姑道,“多吃些,权当给你的奖励。”
蒋瑛点头,“没吃过这种,真好吃。”
徐姑姑道,“海边这种东西其实到处都是,到了北方,就成稀罕物了。以前我和娘娘经常去赶海,每次都是满载而归。什么大贝壳,小螃蟹,奇形怪状的东西都有,洗干净,一锅蒸,也不用多少佐料,吃的就是本味……”
说起从前,徐姑姑露出神往的笑意。
她年纪大了,恐怕没机会再回去了。
蒋瑛和巧儿蹲在地上吃,像两个孩子。
蒋瑛问,“娘娘和殿下不吃吗?”
徐姑姑道,“娘娘自从嗓子坏了,便不吃这些了。殿下一直有咳疹,这等鲜物怕引起咳嗽。”
蒋瑛哦哦一声,抬眼去看了一眼徐青芷,很想问问她嗓子的事情,但还是默默咽回了肚子里。只说,“我留一些,一会儿给屏儿姐姐送去。”
徐姑姑点头,“你倒是知道顾人,小厨房还有一盘,就怕你们不够吃。”
雪阳宫的太监小青子匆匆跑回来,和徐青芷说话,“茹儿姑娘被打的不轻,不过到现在也没松口,执意说是娘娘所伤,非要说娘娘宫里头藏着……”
话没说完,被徐姑姑打断了,“那背信弃义的东西,被打死了,也不冤。这种时候了,竟还冤枉娘娘,真是白瞎了娘娘对她那么好。也不知道被什么猪油蒙了心,做出这种事情来。”
带徐姑姑骂完,徐青芷才道,“姑姑,你代我去看她一回。”
徐姑姑惊了,直接道,“娘娘,你是什么活菩萨?”
徐青芷道,“不是叫你救她,这件事是皇上授意,我也没办法。只是想知道个究竟。”
徐姑姑突然懂了。
徐青芷是失望了。
这宫里头人来人往,旧人去新人来,谁都不敢轻易动了真感情。但徐青芷是个重感情的,守着雪阳宫一亩三分地,拿身边的人当自己的孩子护着。如同上次蒋瑛一样,她会愿意出面。
茹儿,徐青芷给过机会,她却还不知道珍惜。
所以徐姑姑是又气又要骂,但徐青芷却更多的是失望。
徐姑姑道,“原本人心换人心就不是非得这样的。也得看有没有心。你也别难受了,我去看看就是了。”
徐姑姑在这宫里待得久了,总归是有些人脉。
到了辛者库,和里面管事的老人说了些好话,又赛了些银子,便让她去见了茹儿。
毕竟是雪阳宫里出去的,徐姑姑去看一眼,也没什么不妥。
茹儿已经被打的血肉模糊,正缩在角落里。
听到脚步声走近,她恍然抬眼,眼中一瞬间亮起的光在看到徐姑姑的时候又熄灭了。
她的神情冷漠起来,甚至别开眼,不愿去看徐姑姑。
徐姑姑走近些,叹息道,“你又何必?背叛娘娘对你来说,就有那么大的好处吗?华羽宫那位给你许了什么?是叫你当管事姑姑,还是给你出宫说门好亲事?”
“姑姑别费口舌了,旁人动刑都问不出的东西,你也别想了。”
徐姑姑摇摇头,“茹儿,你错了。”
“姑姑,我没错。我只是想往上爬,只是想过的好一些。这宫里的奴才都活的跟蝼蚁似的,我想过的好一些有什么错?娘娘她心无大志,甘愿窝在雪阳宫里等死,但她不能扼杀我们这些人。”
徐姑姑叹息,“人各有志,你本也没错。我只问你一句,娘娘可曾阻止过你?你从不问,却觉得娘娘一定会阻止你往别处去。娘娘不过是用她微薄的力量在保护你们,你不领情罢了,却还怪她?她真那般苛刻,上次小桃的事情发生,她就可以把你打发走了。”
“你错就错在用错了手段。你以为一个背主的人,旁人还敢用?担得上一个忠字,才能得人器重。这一点,你比小瑛子差远了。我替娘娘过来看一眼你,今后你飞黄腾达也好,落魄也罢,都与雪阳宫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们那点主仆情谊今日就算彻底断了。”
原以为得到的是徐青芷的报复。
可没曾想,只是一句断了主仆情谊。
茹儿摇摇头,她没错。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就是没错。
傍晚,又有人来看她。
茹儿认出来是谁,满心欢喜。
“娘娘叫我来看看你,顺便……送你上路。”
一条白绫勒住她的脖子。
茹儿死死挣扎,但因为被打的早就伤痕累累,没什么力气。
逐渐没了挣扎。
茹儿不甘的抓住那人的手腕。
为什么?
她已经做了这么多。为什么还要这么对她?
金珠子的事情不够。她不惜伤害自己,弄个投名状,为什么还不行?
她想起了徐姑姑临走前说的话。
想起了在雪阳宫和徐青芷他们一起的日子。
原来,人不贪心的话,可以过得快乐。
什么时候贪心的?
看到别的宫女穿的比她娇俏?还是旁的宫女太监对她不待见?还是怎么样都不能得李洵多看一眼?
呵,想起来,真幼稚啊。白白赔上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