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所以,我给你一个机会。”话语蕴着几丝哀伤。“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你迟早要走,我留不住。”忽而,温度骤降,他嗓音失去温度,更像他tຊ本人的风格。刚才的温柔,好像是假的。又好像那些话,是对着另一个人说的。短暂的借给她听而已。“所以,林簌簌,填高考志愿的时候想好了。“我在肃州。“从今以后,这辈子,只要你出现在我面前,哪怕一秒。“就像刚才那阵风,无论我是否能抓住。”
期末考试结束那天,是个阴天、大风,也是林簌簌留在九中的最后一天。
考场按名次排放座位,林簌簌在第一场考场,进门左手第一个位置。
江惟见在她后座。
郁晚寒在第二小组的最后一个。
第一考场几乎被一班学生霸占,大家互相熟悉,气氛比其他考场活跃些。
当她写完最后的英语作文,当她在试卷末尾点上句号。
意味着。
九中。
再见。
合上笔帽,提前交卷,第一个走出考场。
江惟见紧随其后。
空荡走廊寒风刺骨,空无一人,偶尔巡逻的老师闪过。
今天天气不好,阴沉沉的天空好像要掉下来似的。
林簌簌在门口背好书包,听见身后的动静回头问。
“你怎么也提前交卷了?”
江惟见拿起书包,还没背上,笑了下。
“你要走了,我送送你。”
林簌簌也笑,“又不是今天。”
两人有说有笑的离开考场,考场里的人抬头就能看到。
“我走了,以后你拿什么搪塞郁月寒?”
她刚才忽然想到这个问题,整整一年半的时间,要是江惟见控制不好情绪,露了馅可就前功尽弃了。
“你放心,我有分寸。”
江惟见神态自若。
“那你的……”林簌簌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看着他的脑袋。
“吃着药,难受的时候……”
他娓娓道来,不像在说自己,倒像医生说起病人的病情般平静。
江惟见说完,转移话题问她,“你大学想考哪里?”
林簌簌思虑片刻,上一世她就是考回了肃州,再次遇上郁晚寒才……
这个问题,她还没想过。
“没想好,你呢?”
“留在这里吧,上不上大学,对我这样的人来说,好像都一样,留在肃州,还能照顾奶奶。”
聊着聊着,不知不觉间已经回到青安。
两人没什么离别的情绪,离得这么近,说不定还能见上面。
分别之际,江惟见指了指她背后,随后消失在巷子里。
林簌簌转身,郁晚寒瘦挺的身影站在那里。
巷子口,风声呼啸,他发丝在风中凌乱,五官立体精致,淡色的眸,眉眼沉郁,极具压迫感,静静地凝望着她。
平坦开阔的肩,衣领没完全拉上,半立着,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
白色的皮肤几乎都很脆弱,寒风中,他的皮肤几乎迅速染上一层粉。
他款款而来,巷子里的风渐小。
发丝停止舞动,眉眼渐明。
“我有话跟你说。”
两人同时开口,都是一愣。
“这里冷,换个地方吧。”
郁晚寒说着要带她出去。
林簌簌不动,“去台球馆吧。”
郁晚寒望着台球馆的方向,垂眸看她。
“也行。”
一路无言。
到了台球馆,林簌簌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说话。
郁晚寒却说:“去楼上吧。”
一切都是从那里开始的。
也该从那里有个结果。
楼上的风更大。
林簌簌想了想也没说话,跟着他上去。
这么冷的天,不用郁晚寒包场也没人来楼顶打球。
他径直走到栏杆前,迎着风,眺望远方。
林簌簌把衣领拉到最高,裹紧衣服,戴好手套和围巾才跟上去。
站在他身边。
沉默,还是沉默。
两人的气氛很奇怪。
傻站着吹冷风。
说是要去个不冷的地方,转眼来了个更冷的地方。
最终还是林簌簌忍不住,实在是太冷了。
不知道郁晚寒敞着衣领是怎么扛住冻的。
她问:“那一千块钱,是你还回来的?”
郁晚寒坦荡的很。
是他做的就是他做的。
“我说过,陪你玩一辈子。”
林簌簌心脏被什么狠狠击中,剧烈震动。
“只要我一天不说结束,林簌簌,我们的游戏就还在继续。”
“那你……”她喉咙被堵住般说不出话。
“这段时间,我在给你机会,也是我今天来找你的目的。”
郁晚寒手掌放在栏杆上,抬起一只手,在空中,无形的抓握一下。
“看,我刚才抓住了风。
“可你看。”
他把手放在她面前,掌心向上,摊开。
“什么都没有。
“我抓住了吗?”
他自问自答。
“我也不知道。
“所以,我给你一个机会。”
话语蕴着几丝哀伤。
“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
“你迟早要走,我留不住。”
忽而,温度骤降,他嗓音失去温度,更像他tຊ本人的风格。
刚才的温柔,好像是假的。
又好像那些话,是对着另一个人说的。
短暂的借给她听而已。
“所以,林簌簌,填高考志愿的时候想好了。
“我在肃州。
“从今以后,这辈子,只要你出现在我面前,哪怕一秒。
“就像刚才那阵风,无论我是否能抓住。”
他掷地有声。
“它一定逃不掉。”
一字一句,他说的那样从容淡定。
他把她比作风。
把她的心比作风。
做最后的劝告。
她仰头,苦笑。
泪和着苦涩悄悄流了下来。
狂风将她眼角的泪吹干。
眼尾通红。
他的声音被风吹散。
他又缓缓道:“知道为什么刚才我要来这里吗?
“因为在这里,你问我,为什么是《梁祝》?还记得我的回答吗?”
林簌簌当然记得。
只听他呢喃重复。
“化蝶双飞,一生一爱,赴汤蹈火,虽死无憾,吾生愿矣。
“当时你笑话我,化蝶双飞不是吉利的词。
“可你不知道,这是我的愿望。
“如果我能得到我最爱的那个人喜欢,让我死也甘愿。”
看,这就是,出生在富裕家庭里,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对人生期待。
少爷无忧无虑,生活富裕。
说句笑话,他这辈子吃过最大的苦应该就是冰美式。
他可以抛下一切现实的羁绊和繁琐,毫无顾忌的去追寻自己想要的。
而林簌簌不可以。
她肩上有一个沉重的家庭,破破烂烂,弃之可惜,还需要她去缝补破碎的裂痕。
她刚放弃了毕生所愿,不得已面对狼狈的现实。
连心心念念的梦想都没资格去追,哪儿来的对爱情的希冀呢?
哪怕只是幻想一下,都觉得罪恶不堪。
这就是穷人和富人精神和思维差距,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硬凑,是没有好结果的。
她独立清醒,非常清楚。
上辈子,下辈子。
无论在哪个世界,就算没有漆婧柔这个白月光横亘在他们中间。
凭他们之间悬殊的贫富差距、巨大的性格差异。
他们之间也是没可能的。
她别过脸,强忍着泪水,可是鼻腔阵阵酸涩,泪水又忍不住决堤。
她要感谢郁晚寒把地点选在这里,风这样大。
把她的泪水都吹进发间。
她把围巾拉到鼻尖,掩盖轻微的抽泣声。
不知道她是不是听错了。
后来的后来,在梦里梦到。
他的声音藏在风里,他说:“你为什么偏要喜欢江惟见呢?为什么不能回头看看我。”
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