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好记,我在亭子里坐了一个时辰,就只喝了一杯参茶,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自然是有用的,祖母,那您可还记得,这参茶是谁端给您的?当时周围可有人在?”“那杯参茶是府医端给我的,当时亭子里头正好无人,喝完参茶以后,府医将茶杯端走……对了,那杯参茶的味道与以往不同,府医说是特制的,对身体更好。”宋微澜眼眸泛冷,沉声道:“这就对了,那让祖母犯心疾的麻黄就是下在了这杯味道不同的参茶里头。
“三弟妹还有何话说?”秦云翘目光锐利看向周氏。
周氏沉着脸:“嫂嫂,春香的话岂不正是应证了我先前所言吗?那寒梅欺上瞒下,慢待微澜,杀害婆婆!
虽然这事儿与我无关,但出在我院子里头,该如何定夺我说了不算,让娘来说,我们便一道儿去娘院子里去。”
周氏说完便脚底抹油,带着寒梅直奔老夫人所居的清宁院。
秦云翘岂会看不出来周氏的目的,无非是仗着婆婆对她宠信,在没有铁证之前,事儿闹到婆婆面前肯定是她占优势!
清宁院。
女眷那边散了客,男眷那边自然也得了消息。
三房的宋三爷和四房的宋四爷则坐在窗下的椅子上,两人只相差一岁,可气质南辕北辙,前者坐姿吊儿郎当,后者拘束谨慎。
这会儿老夫人已经清醒,在榻上靠着软枕坐着。
大房寡居信佛的大夫人得到消息赶了过来,一身素衣檀香袅袅,正坐在老夫人榻边的锦凳上。
这四人正仔细听着四房的四夫人讲述女眷的宴会场上发生的事儿。
“……我赶到的时候,娘已经醒了,就是神志很是模糊,三婶一开始听信了府医之言,怀疑是嫂嫂和微澜下手。
其实我当时就觉得不对,果不其然啊,娘,大嫂,你们猜怎么着?微澜竟然颇懂医理,并且三言两语就令府医的逼得供出所有恶行了!”
宋微澜给老夫人喂药之事,只有周氏一人知晓。
而四夫人只是中途看了会儿热闹,老夫人被送回清宁院时,她也跟着过来了,所以后面秦云翘怀疑周氏的事儿,她也不知道。
老夫人还是在听到‘宋微澜’三个字时露出骄傲之色,“我们国公府的孩子,岂是凡辈。”
大夫人却面色冷然:“小孩子看过两本医书而已,哪儿能会什么医术,是府医自己心虚,这才误打误撞上了,四弟妹莫要对小孩子太过夸纵,会害了她。”
四夫人被她当着婆婆教训,不爽极了:“便是误打误撞,那也得有一点本事才能误撞上去,何况娘刚醒过来,听着也开心,大嫂为何总是爱扫兴?”
末了还憋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盛哥儿他自负是你自己教养的缘故,总弄得好像是被我们惯出来的一样……”
“宝珠!”宋四爷当即出声喝止。
可即便如此,大夫人还是赫然红了眼眶,紧紧握住了帕子。
老夫人当即教训四夫人:“宝珠,童言才无忌,你已经三十了。”
四夫人心中不以为意,但面上还是不好过,红着脸不再做声。
宋三爷见气氛僵凝,侧耳细听外头动静,便开口道:“听动静是周茗她们来了。”
话音落下,丫鬟的禀报声便响起。
“老夫人,二夫人,三夫人,还有大小姐,一起来请安了。”
老人家听得耸拉下去的眼皮立刻精神地抬起,“快将我的宝贝孙女请进来!”
珠帘清脆碰撞,便看先后进来三道身影。
老夫人的目光直接落在了那少女的身上。
一身鹅黄色襦裙,皮肤白嫩如刚剥壳的鸡蛋,模样又娇又俏,叫人一眼看见便挪不开眼。
正要开口让孙女过来抱一抱,便见春香和寒梅两个丫鬟被人推到屋中跪了下来。
老夫人蹙眉:“这是怎么了?”
秦云翘正要说话,周氏抢先跪了下去。
“娘,儿媳向您请罪!”
紧接着周氏三言两语便将一个谋害老夫人嫁祸大小姐的寒梅吐露出来,顺带将秦云翘误会好人之事也道了出来。
而她,只是一个被下人蒙骗的无辜者。
宋三爷吊儿郎当的身影顿时坐直了,可他却不是去质问秦云翘,反而质问自己的媳妇儿,“周茗,你表面看起来善良,但我知道你很装,你说实话,这事儿到底与你有没有关系?”
周氏一听气得险些吐血,可冷静下来以后,更多的是心酸,她咬牙切齿道:
“我没有!都是寒梅做的!寒梅,你老实招来,你为何收买春香和府医谋害老夫人,嫁祸大小姐!”
寒梅流泪看着周氏,一字一句道:“回夫人的话,奴婢是一时被怨恨蒙蔽了眼,您先前说过,国公府没有女儿,您要将奴婢的女儿过继过来,当成千金小姐养着。
可是找到大小姐以后,老夫人便将此事否了。
奴婢…奴婢没什么辩驳的,是杀是剐,悉听尊便!”
寒梅俯身,重重一个头磕了下去。
老夫人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心中是又气又唏嘘:“没想到你竟会因此加害于我,还好我福大命大。
来人,将寒梅拖出去打死。”
立刻便有下人上前来想要带走寒梅,秦云翘想出言阻止,可她手上没有证据证明是周氏所为,这会儿将人拦下来不仅没有任何用处,还会叫本就不喜欢她的老夫人对她更加厌恶。
难道就要这样看着周氏逃脱吗?
“祖母,您昏迷之前的半个时辰,可曾吃过东西,或者喝过什么?”
她闻声扭头看向自己忽然开口的女儿,心中一阵疑惑。
微澜忽然问这个做什么?
老夫人听到乖乖孙女的声音,脸上的皱纹都少了几根,也没问她为何问这种没头没脑的问题,反而心情甚好地回答了:
“这倒是好记,我在亭子里坐了一个时辰,就只喝了一杯参茶,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
“自然是有用的,祖母,那您可还记得,这参茶是谁端给您的?当时周围可有人在?”
“那杯参茶是府医端给我的,当时亭子里头正好无人,喝完参茶以后,府医将茶杯端走……对了,那杯参茶的味道与以往不同,府医说是特制的,对身体更好。”
宋微澜眼眸泛冷,沉声道:“这就对了,那让祖母犯心疾的麻黄就是下在了这杯味道不同的参茶里头。
祖母这般严重的心疾,服下一定剂量的麻黄以后,不出半个时辰便会出事。
所以,谋害祖母性命嫁祸于我之人,必须有能力让我在祖母喝下参茶后的半个时辰之内和祖母见面。
一个寒梅根本没有能力做到这一切。”
老夫人眸色逐渐凝重:“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情,是我们府上的主子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