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娣这场病来得十分蹊跷,人白天还好好的站在院子里看花,到了晚间忽然就浑身起疹子喘不上气了,倒真不是她刻意装病,只是恰好赶在了合欢进西池院的日子,又偏偏被府医诊出是对合欢花过敏。往年合欢花要到六七月份才开,今年天气暖得早,四月里就开上花了,倒成就了一份很独特的景致。可张良娣的过敏跟合欢花的早开在府里人的眼里就成了别有含义的怪事了,渐而私下里就有传言,说合欢是张良娣命中的克星。刚刚沐浴完换了一身寝衣的太子听闻张良娣呼吸困难,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去了承欢阁。
张良娣这场病来得十分蹊跷,人白天还好好的站在院子里看花,到了晚间忽然就浑身起疹子喘不上气了,倒真不是她刻意装病,只是恰好赶在了合欢进西池院的日子,又偏偏被府医诊出是对合欢花过敏。
往年合欢花要到六七月份才开,今年天气暖得早,四月里就开上花了,倒成就了一份很独特的景致。可张良娣的过敏跟合欢花的早开在府里人的眼里就成了别有含义的怪事了,渐而私下里就有传言,说合欢是张良娣命中的克星。
刚刚沐浴完换了一身寝衣的太子听闻张良娣呼吸困难,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去了承欢阁。
“孤来”,太子从宫人手里接过药碗。
看得出来太子还是很爱护她,至少对此时的太子来说,不论是名义上作为结发妻子的太子妃也好,还是令他有了瞬间心动的合欢也好,都不及眼前这个被他宠了许久的女人感情深厚。毕竟这几年来的情分都是真真切切存在的,即便他们观念不合,即便是他不日前刚因张良娣的想法气得拂袖而去,但真见她有事他心里还是不忍。
“殿下,让玉香来吧”,张良娣疲惫地看着太子道。
“孤喂你喝”,太子全然不顾前来探望的其他妻妾们,自然,合欢也是要来的,于是本该在次日请安时才会碰面的几个女人提前聚在了张良娣的承欢阁内。
对于她们的到来和行礼,太子并没有心情去注意,然而当张良娣看到了一身衣料朴素却美得动人的合欢时,她不由地撑起了身子。
“躺好了”,太子忙将她的被角掖好。
这一举动落在众人的眼里,众人的神色又尽数收在了合欢的眼底。
太子妃的眼神是羡慕的,仿佛在想象着若躺在床上的那个病恹恹的女人是自己该有多好。
赵孺子的眼睛里流露出的是嫉妒和不甘,因为张良娣的这份宠爱是她们无论如何也赶不上的。
林孺子的眼神则是淡然和冷漠,她看着太子跟张良娣的互动,就如同看着一棵小草或一粒石子,面上不见有半点波澜。
不知是药物的缘故,还是美貌的合欢激发了张良娣的斗志,张良娣的精神看上去终于好了一些。
她见合欢对她有一转而逝的难看神色,愣了一下后给了合欢一个淡淡的笑容,不像是装出来的,反而看上去很是和煦,在这张病态憔悴的面容上竟显出几分不合时宜的柔情来:“原本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我病得不是时候,对不住妹妹了”。
这句话一出来,众人都齐刷刷看向合欢,似乎在等着一场即将到来的热闹。对后院的女人们来说,这样精彩而又事不关己的交锋自然是她们都喜闻乐见的。
太子看了眼合欢,又转向张良娣:“本来也是要过两日才去的,合孺子刚搬了地方,总要先整顿几日。”
合欢心里有些感激,但并未直接享用太子拉和的成果,这样的话既挑出来了,借他人之口躲了过去才真是没了面子,她宛然道:“良娣不必抱歉,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病来如山倒,又岂是人力所能控制的?”
如此一对比,排除对说话人的偏见,光听这两句话倒还觉得合欢说的更入耳些。
张良娣只以为合欢那一瞬间不善的眼神是因为她破坏了合欢好日子的缘故,却不知就在她努力坐起身子的那一刻,合欢认出了这个病榻上温柔娴静的张良娣原来就是前世谋害天子,篡夺皇位,并下令将她勒死殉葬的那位盛气凌人的张昭仪。
前世她总不明白为什么刘圣那样信任这个毒妇,现在她知道了,原来张氏是刘圣还是太子时期就宠爱过的女人,那么不出意外对她自会有一份天然的信赖。
其实这一世的合欢也并非第一次见到张良娣,两人首次碰面还是合欢进府那日。只是那会儿合欢并不敢抬头看人太久,且一心都沉浸在了与太子重逢的喜悦当中,竟忽略了彼时太子身旁那位端美的女子竟也是“故人”,如今再看清这张脸,自然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了。
自那日众人散去后,一连多日除张良娣外,旁人都见不着太子,倒是太子妃很有心地留意到合欢似乎没有得体的穿戴,陆陆续续让人送了好些孺子位分上能用又好看的衣料首饰来。
因夏日将近,合欢花越开越多,太子不得不下令将府里凡是张良娣所能走到之处的合欢树都砍了,只留了一棵开得实在好的,太子想了想命人连着厚厚的土整棵移植到了太极殿的院子里。
太子的这一举动使得府里众人对张良娣的忌惮和艳羡又多了几分,连带着砍合欢树的这个行为落在了善于琢磨的那起子人心里,也就预示着太子在新宠和旧爱之间选择了旧爱,于是众人对合欢的轻视也加重了几分。
好在因太子妃的庇佑,合欢的日子并不难过,宫人们私下里纷纷感慨,张良娣的宠爱还真是屹立不倒!
合欢本不介意太子去宠幸谁,毕竟这一世的太子原也不认识她,那么他爱上任何一个女人都是很正常的事,但如果这个女人是张良娣就绝对不行,有仇必报是一只猫最基本的素养!
于是合欢命人将太子妃送来的衣裳首饰拿出来挑一挑,只说是要找身轻快的衣裙去梅苑放风筝,当然她此行的目的可不仅仅是放风筝,更不是去抢太子的。
按照前世看到宠妃们争宠的经验,太子会更喜欢端庄打扮的女子,比如如今的张良娣,也就是前世的张昭仪,和后来的几位选秀进宫因刻意模仿张昭仪的打扮而得了几日恩宠的良人美人们。
但直觉告诉她,太子审美上的偏好绝不止于这一种,否则他就不会每每见到合欢着鲜艳舞裙时都露出惊艳的神色了,合欢认为,端庄是留给正妻的,她们这些妾要那样的贤惠做什么呢?她们的义务无非就是以色侍人,装点春光罢了,可偏偏太子府里的妾们一个个通身素色,端的都是沉稳的架子,在这大好的春夏光景里早就不合时宜了。
合欢带着两名宫人拿了只风筝就去了梅苑,只一袭浅紫色的广袖交领襦裙,腰间系一条芥黄色宫绦,宫绦上两只银色宫铃随着她轻快的的步履叮当作响,简单,但胜在颜色足够tຊ靓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