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张良娣的意思后,银儿气愤得要把这镯子收到角落里去,合欢却展眉一笑,将镯子套在了手腕上,这镯子略有些晃荡,待太子来时不掩不藏,还装模作样的去显摆给太子看。太子自然认出了那镯子上是孔雀纹,问合欢道:“你也喜欢孔雀纹吗?”合欢答道:“这就是孔雀纹吗?妾不喜欢,显得呆板,又俗气。”太子皱眉:“既嫌弃它呆板,又为何雕刻在这玉镯上呢?”合欢娇俏一笑:“太子殿下可别冤枉妾,这本不是妾的东西,况且好玉不雕,妾知道这个道理的,想必这东西的原主人也是为了掩藏某些瑕疵才特地刻了些图案在上面吧。”
当夜太子没有留在承欢阁,而是独自回了太极殿,太子走后,张良娣特地问了宫人,确定是太子独自回了太极殿,也没有再招谁去,这才安心睡下,不料却在次日早上被通知要去凤栖殿请安。
玉香拉开半边床帘,轻轻碰了碰张良娣寝衣的衣袖,小声说道:“良娣,太子妃那边来人传话,说今日让府内女眷都去凤栖殿请安,差不多该梳洗了。”
张良娣不悦地缓缓坐起身来:“今天又不是什么大日子。”
玉香:“想必是太子妃有什么事要说吧,不是快入夏了嘛,兴许是行宫避暑的事宜呢,到时候还请良娣带上奴婢!”
张良娣缓缓起身坐到梳妆台前:“胡话,不带你谁伺候我?”
张良娣看着铜镜里刚刚插上发髻的那根蕾丝五尾云凤金簪摇了摇头,拿起抽屉里一枚古朴的孔雀衔蛇纹鎏金发簪递给了玉香:“这个不好,戴这个。”
玉香:“良娣,恕奴婢多言,您何苦委屈自己呢,凭您的宠爱什么簪子不能戴?虽说是凤簪,但只有五尾,又是太子殿下亲赏的,就是太子妃看见了也不会说什么。”
张良娣叹气道:“你不懂,殿下赏归殿下赏,我若戴了便是不懂事了。”
凤栖殿内除了林孺子,其余几人都到了,林孺子请安迟到,甚至不来都是常事,众人因知道她无欲无求亦无宠,是个连装面子都不屑的人,便也没有人真去计较她什么,只当是偶尔的谈资笑上两声便抛之脑后了,谁也不会把这样一个人放在眼里。
倒是与众人只有过两三面之缘的,因未曾侍过寝故本不用来凤栖殿请安的合欢竟也tຊ来了,这让晚一步进门的张良娣吃了一惊,她一边打量起合欢的神色和着装,一边在想太子妃召众人来究竟是为何事,她怀疑过会不会是合欢昨夜侍寝了,可又想起宫人打听来的消息是殿下独自歇在了太极殿,想来宫人的消息是不会错的。
太子妃见众人坐定,示意人端来了一只托盘,上面放着一只茶盏,此时合欢站了起来,张良娣了然,昨夜竟真的是合欢侍了寝。
当年她进府后也是这样为太子妃奉茶的,与她不同的是,当年她进府第二日便拜了太子妃,因不熟悉太子妃的心性,敬茶时她紧张不已。而眼前的合欢却显得如此自如,许是她初封孺子时得到了太子妃的几日照拂,便对太子妃没有那么多的畏惧了吧。
想到这里,她忽然觉得合欢或许很简单,随后就连看向合欢的眼神也少了几分忌惮。
太子妃接过茶盏,象征性地抿了一小口茶,温柔地看向合欢:“今后你便是名正言顺的孺子了,要和睦众人,好好侍奉太子殿下,平日若有什么需要的不要不好意思,皆可与本宫说,起来吧!”
一番客套后众人终于走出凤栖殿,刚出凤栖殿张良娣便道:“妹妹们若回去无事,不如再到我那儿坐坐?”众人虽都心有不愿,但除了林孺子,眼下还真没有人敢拂她这个面子。虽说张良娣看上去也十分温和,但人家宠爱在那儿,位分也在那儿,就是要压人一头的。
说是众人,实则除去一个太子妃,除去一个林孺子,外加张良娣自己不能算在内,也就仅剩赵孺子与合欢这两个人了。
承欢阁内,张良娣端坐在上方,左右各一位孺子,合欢原以为这必然是个鸿门宴了,只是不知道张良娣要出什么怪招,却不料张良娣仅仅是与她们二人聊聊天,言语间还有为那日在梅苑的龃龉向合欢道歉的意思,合欢自然也装作不知道前世有血海深仇似的接受了她的示好。
临走时张良娣给了两人一人一只孔雀纹红玉镯子,说是自己的陪嫁,两个人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都是千恩万谢地接了。
回到西池院后,合欢打量那镯子许久,这才想起张良娣似乎许多首饰上用的都是孔雀纹,恍然大悟原来张良娣打的竟是这个算盘。毕竟这样好的红玉镯子十分显眼,若是合欢或赵孺子在侍奉太子时真戴了那只孔雀纹红玉手镯,太子兴许见到那孔雀纹就会想起张良娣来,如此就算是她们两个人替她邀了宠了。
明白了张良娣的意思后,银儿气愤得要把这镯子收到角落里去,合欢却展眉一笑,将镯子套在了手腕上,这镯子略有些晃荡,待太子来时不掩不藏,还装模作样的去显摆给太子看。
太子自然认出了那镯子上是孔雀纹,问合欢道:“你也喜欢孔雀纹吗?”
合欢答道:“这就是孔雀纹吗?妾不喜欢,显得呆板,又俗气。”
太子皱眉:“既嫌弃它呆板,又为何雕刻在这玉镯上呢?”
合欢娇俏一笑:“太子殿下可别冤枉妾,这本不是妾的东西,况且好玉不雕,妾知道这个道理的,想必这东西的原主人也是为了掩藏某些瑕疵才特地刻了些图案在上面吧。”
随后忽然凑到太子面前,仰着脸对太子讪讪道:“殿下可不可以赐给妾一件好一点的东西,我想回礼来着,收的时候没留意,只顾着看这图案了,回来一细看玉质才发现收了人家这样贵的一只镯子,却还不起了。”
“你收了人家的礼物还不起了就来找孤要,合着你们一来一回,光诓孤的东西。”话是这么说,太子心里却甜滋滋的,从来赏出去的东西都是被推辞后才接受的,还是头一回遇到这样厚着脸皮上来要的,这要么是个十分自来熟的,要么就是真与他亲近,太子以为定然是后者。可事实上合欢恰恰是前者,但也不算是自来熟,毕竟对合欢来说这可是她前世最亲密的人,当然熟,只不过这一世考虑到于太子而言合欢还不算熟,她行为上总归是要克制点的,不然这会儿该爬到头上去了。
“回头孤给你找些好的玉镯,不雕的。”
太子一言九鼎,真的送了合欢好几只罕见的玉镯,每一只都是他在库房里亲自挑选,亦或是叫人拿了好料子现打的,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缘何会对一个只见了几面的女子这样惯着,更不明白这女子缘何对自己如此信赖和熟络。
只是太子全然忘记了合欢说的要回礼的话,都是按照适合合欢的料子和尺寸去制了,一周后太子在去行宫避暑出发前的小家宴上就见到了张良娣手上的一只如羊油般纯净细腻的羊脂白玉手镯,他只以为是合欢不识货送出了最好的一件,不曾想这竟是合欢下的一个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