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事我会想办法,你对我姐什么想法?”沈则骞将棒棒糖取下来,捏在手里,转着棍子。“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周与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要是觉得我家可以,明天可以给你一把钥匙。”周与有意给他一个避风港。“你是我爸的得意门生,我姐接受不了。”沈则骞不领情。周与抬手将眼镜架到鼻梁上,“早点休息,你姐明天来接你去墓园给你奶奶扫墓。”“知道。”沈则骞转身时,又扔下一句,“你自己坦白,我姐说不定可以原谅你。”
沈雀淡定的看着他,捂着被子偷偷咽了口口水。
“你洗澡啊?”沈雀耳尖有点发烫。
周与将花洒挂到墙上:“你有什么急事?”
沈雀心跳有点快,“哦…那个……。”
说完,她脑子震了一下。
怎么突然有点不正常,以前看到男人也不是这个狗样子,怎么心跳这么快?
她轻轻咳了一声:“那个……你先洗澡。”
“好。”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擦着头发。
劲瘦的手臂,不时在镜头前晃过去。
沈雀总能注意到他手腕皮下青色的纹路,纵横交错,勾缠不息。
沈雀用力挂断了视频。
她蹭一下从床上坐起来,站到浴室的洗手台前面。镜子里的人,面红耳赤,心跳如擂鼓,一声一声撞击着胸前。
沈雀低头,打开冷水,浇到脸上。
她两手扶着洗手间,盯着镜子里满脸是水的脸,脑子里再次闪过周与没穿衣服的样子,他手指挺好看,骨节分明,上面坠着水珠。
他的锁骨里有一汪清水,说话的时候,喉结滚动,有点诱人……
我艹!
心跳更快了。
她定睛看着镜子,脸更红了……
我艹!
沈雀突生烦躁,拎起旁边的洗手液,一把砸在镜子上。镜子应声碎裂,里面突然出现无数个脸红的沈雀。
她烦躁的走出浴室,坐在落地窗前抽烟,一根又一根。
不久,她给梁青发了个微信〔我怎么感觉我玩脱手了?〕
梁青莫名其妙,给她打了个电话“半夜发什么疯?”
沈雀一口一口吐着烟,“被人色诱了。”
梁青笑起来:“人家都色诱了,直接扑倒呗,你又不是没干过这种事。”
沈雀切了一声:“下不去手。”
梁青嘲讽:“怎么的?畜牲还能转性?”
沈雀笑骂:“我自己不对劲。”
梁青追问:“被人偷心了?”
沈雀失语几秒,才说:“不至于。”
梁青不跟她打哈哈:“合适就试试,这个年纪了,总飘着也不是个道理。”
“我先睡了试试看,睡出感情了,也不是不行。”
梁青骂了句“禽兽”就挂了电话。
那个搅乱人心的男人穿好衣服,走到洗手台前,低头洗个个冷水脸。镜子里的人脸色血红,心跳不受控的撞击着胸腔。
周与抬头抹了把脸,拿起手机看了眼徐向文之前发的微信〔你别不信我说的,爱情=主动出击+套路+真心。〕
〔你别以为沈雀会要什么真心,你以为江川没给过她真心?〕
〔她吃套路,tຊ你也是看我追老婆的,你跟着学学。〕
周与滑动屏幕,回忆沈雀的反应。
他回复徐向文两个小时前的微信〔爱情还被你研究出公式了。〕
典型的理科生。
徐向文见他回复,激动的发来语音:“你赶紧让她上岸,别霍霍我家江川了。回家就悲伤了,也不知道中了什么毒。”
周与将手机扔在洗手台上,抬头看了眼自己发烫泛红的脸。他打开水龙头,低头又洗了个脸。
他站在洗手台前,等呼吸平稳才捏着眼镜开门出去,沈则骞咬着个棒棒糖靠在对面的墙上,“洗澡开视频?”
“网课上完了?”周与反问问他。
他下午都抱着手机,在网上看视频。
沈则骞避而不答,“你追女孩,用色诱的?”
“明天假期就结束了,你怎么打算?”周与捏着眼镜,用纸巾擦水,并提醒他应该操心点别的事。
“我的事我会想办法,你对我姐什么想法?”沈则骞将棒棒糖取下来,捏在手里,转着棍子。
“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周与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要是觉得我家可以,明天可以给你一把钥匙。”
周与有意给他一个避风港。
“你是我爸的得意门生,我姐接受不了。”沈则骞不领情。
周与抬手将眼镜架到鼻梁上,“早点休息,你姐明天来接你去墓园给你奶奶扫墓。”
“知道。”沈则骞转身时,又扔下一句,“你自己坦白,我姐说不定可以原谅你。”
说完,他就单手插兜,进了房间。
房间门关上,周与看着门缝下面漏出的一缕光影。弟弟果然比妹妹难养。
周与回到房间,将洗澡前修好的照片给沈雀发过去。除了这几张,还发了正月在图书馆给她拍的那一张。
那张照片无论是构图、光影,都是最佳。
那一张他选择最后一张发过去,因为沈雀看消息的时候,第一眼就能看到。
消息发出去,他将手机倒扣在床头柜,没再去管。
第二天早上,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周与打开手机,他发现沈雀换了头像,正月的自拍照,换成了他拍的照片。
正好是正月图书馆拍的那张。
那张图,周与修得也最认真。
除了这个,对话框里,还有几条未读消息。
〔周先生果然很棒!图片我很喜欢。〕
〔明天几点去接你?〕
间隔一个小时。又有一条。
〔得,延迟回复。下午两点,到你家楼下,过时不候。〕
沈雀大概是意识到自己被套路,开始反客为主。
下午两点,雨还在下。
周与拎着两把伞,站在楼下保安亭等着。
沈则骞懒散的靠在保安亭的墙上给沈雀打电话。
“起床没有?”
他没开扩音,周与站在旁边只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和一点模糊的声音。
沈则骞低嘲:“你确定你出门了,为什么我没听见发动机的声音?”
周与大概猜到沈雀的说法。
过了一会儿,沈则骞又问:“二十分钟能不能到?”
又过了一会儿。
沈则骞说:“你二十分钟到,我给你买好奶茶。”
挂断电话,沈则骞掏出一个棒棒糖塞到嘴里,蹲在旁边玩游戏。
他也没去买奶茶,沈雀也没有在二十分钟内到。
沈雀是在两点四十三到的小区门口,她打开车窗给沈则骞解释:“雨太大,我没伞,所以晚了点。”
她其实是昨天睡太晚。
沈雀穿了一身黑色的套装,头发用发圈扎了个低马尾,整个人看上去沉郁肃穆。
车子停在两人前面,沈则骞黑着脸淋雨走过去,坐进后座。周与没有年轻人的傲娇劲,撑着把大黑伞穿过雨幕坐进了副驾,他将相机放下腿上,伞搁脚边。
“沈雀,你的过期不候,差点让我等到死?”沈则骞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嘲讽沈雀。
沈雀不以为然,瞥一眼周与,又迅速收回视线,对着沈则骞开玩笑:“我要怎么解释呢?让我想想怎么编。”
“急躁的结果只会使得应该要做好的事情没有做好。”周与引用《傲慢与偏见》里的话替沈雀解围。
沈雀倒是愣了一下,随后又莫名心跳有些快,
《傲慢与偏见》很多话却记在心底。那时为了拿捏一个男人,每句话都看得认真。
后来,她又发现,那简直是爱情小说的祖奶奶。三月份的时候,她又把原著看了一遍。
挺欠揍一男主。
其他的,就那样。
“听听人家大哥哥的话,别一天天这么着急。稳重点。”沈雀就着台阶上坡,将错落在沈则骞身上。
“麻烦开车。”沈则骞无语,索性不再说话,靠在后面闭目养神。
沈雀路过花店的时候,进去买了两盆小雏菊交给沈则骞。沈则骞睁眼,将花盆小心的放在旁边座椅上。
公墓在郊区,一路上很多车往回走,那边的车道在堵车,只有去的路畅通无阻。
到公墓,沈雀抱了一盆小雏菊在怀里。周与对她这种特立独行的行为也没有过多评价,只是拿着相机撑着伞往另一边高处走,去采风。
沈雀往奶奶墓地走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人,利落的短发,一身黑色职业装。
“于筝。”沈雀率先喊出她的名字。
于筝站在石阶上,抬了下伞,视线穿过雨幕,看清来人,讶然,“沈雀……好久不见。”
沈雀握着伞柄,扯了下嘴角,“前天,不是见过吗?”
“前天?”于筝淡漠重复,“我不记得我们见过。”
沈雀觉得自己可笑,“算了。”
“不打扰你了,我还有事。”于筝侧开一步,往下走。
“于筝!”沈雀叫住她。
于筝背对着她站在雨中雨水从伞面,落到裤腿上,湿了一大片。
“还有什么事?”于筝的声音比清明的雨还冷。
沈雀把手里的花交给沈则骞:“你先过去。”
沈则骞抱着花,隔着雨看了眼沈雀,她眼中愤恨,握着伞柄的手青筋凸起。
“她是谁?”沈则骞问她。
沈雀沉着脸,转头呵斥他:“还不走?!”
见沈雀生气,沈则骞也没有多问,只是抱着花往上走。
人走开,沈雀往下,拦住于筝,“给你哥打电话。”
她哥就是于州。
于筝站在雨中,高跟鞋一动,脚下的叶子被她踩碎。
她瞥了眼沈雀被雨打湿的手背,轻嘲一笑:“沈雀,你不觉得自己可笑吗?”
“不觉得。”沈雀坚定的站在她前面,隔着两把雨伞的距离,认真的说:“我要拿回我的戒指。”
七年前,是她求的婚。
沈雀送了于州一个金戒指,两千多块钱,算不上多贵重,但那是她交付一生的信物。
他既然给不了一生,就应该把戒指还回来。
这牵强的理由…
于筝在雨中轻嗤一声:“我不知道什么戒指,他也没办法还给你。你一定要计较,多少钱,我赔给你。”
沈雀咄咄逼人:“好,戒指给不了。那我要他给我解释清楚,为什么要离开?”
她不相信一个出国的机会,桀骜不驯的于州会妥协。
“抛弃一个人,哪来那么多理由。”
“抛弃?”沈雀咬牙,眸中翻滚着风浪,“他人呢?”
“在国外。”于筝上下打量她一番,嘲意更盛“过得比你好,我嫂子………也比你……好看。”
“听你说,我就信?”沈雀不依不饶,“他什么电话号码?”
“沈雀!”于筝皱眉,语气加重,“不要在我这发疯!我没时间跟你瞎扯。”
沈雀语气加重:“我没有发疯,我只要一个解释。”
“恋爱脑,是病。”于筝没有耐心跟她耗。
她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于筝不想跟她多讲,“他没你想的那么好,别再惦记。”
于筝接通电话,撑着伞与她擦肩而过。她的伞,正好碰掉沈雀的伞。
伞在台阶上往下滚,冰凉的雨从头顶灌下来。于筝拿开手机,瞥了眼落在地上的伞,“一把拿不住的伞,不如扔了。”
于筝说完,蹬着高跟鞋往下走,一路上踩坏不少的草。
沈雀盯着她被雨淋湿裤腿,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几句话在舌尖打了个滚,又咽了下去。
沈雀抹了把脸上的雨,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雨不间断的掉进眼眶里,一阵刺痛。
“还好吗?”灰蒙蒙的天被一把黑伞挡住,周与的脸闯了视线里,他脖子上挂着相机,目光定格在自己脸上。
他眉头下压,像是在为这个节气悲伤。
沈雀深吸一口气,眼尾薄红:“不太好”
“为前男友?”周与口气陡然变冷,夹着雨声,裹着寒意。
沈雀擦了一下眼上的水珠,“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