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上去还有点后怕,怯生生地问:“他没事了吗?”贺景白点点头,随便扫了一眼协议书上的字,目光停留在财产分割那一栏。“家里不会有人追究你的责任。”梁文云没有高兴多少,情绪始终很低落,认命般说:“我想好了,离婚手续办好我就要移民了。”贺景白像是终于提起了一丝兴趣,抬起眼皮问她:“你要去哪里?”“新西兰,我还有些认识的朋友在那里。只是担心我走了,你……”他不太习惯被这种担忧的眼光注视,垂眸摇头,复又抬头扯出一丝微笑,安慰她:“不用担心我,你想去就去吧。”
早晨医院打电话来说贺安已经醒了,贺景白点点头,意识到对方看不见后才道了一声:“知道了。”
梁文云也来家里找他,把一份已经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交给他。
她看上去还有点后怕,怯生生地问:“他没事了吗?”
贺景白点点头,随便扫了一眼协议书上的字,目光停留在财产分割那一栏。
“家里不会有人追究你的责任。”
梁文云没有高兴多少,情绪始终很低落,认命般说:“我想好了,离婚手续办好我就要移民了。”
贺景白像是终于提起了一丝兴趣,抬起眼皮问她:“你要去哪里?”
“新西兰,我还有些认识的朋友在那里。只是担心我走了,你……”
他不太习惯被这种担忧的眼光注视,垂眸摇头,复又抬头扯出一丝微笑,安慰她:“不用担心我,你想去就去吧。”
八月末,梁文云和贺安终于办好了离婚手续。
民政局外,贺景白坐在车里等她。
“我明天就要走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这么多年,妈妈其实一直觉得很对不起你。”
贺景白感受到她覆在自己手背上的那双手,有些不自在,笑容很淡,“没关系,我早就不记得了,到时候我送送你吧。”
梁文云点点头,伸出手想摸一下他的头,最后悬在空中还是没放下去。
第二天,两人在候机室道别,却都没什么特别想说的,相对无言了很久,直到快要登机。
贺景白打破沉默:“到了给我打个电话,我有空会去看你的。”
梁文云的目光似有不舍,迟迟没有动作,转身之前最后又说了句:“好好……”
“我知道,好好照顾自己。”
房子车子什么都已经置办好了,他并没有太过担忧,只是看到她居然真的走了,原以为的解脱并没有到来。
这两个月他好像一直活得浑浑噩噩,不知自己身处何方,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好像发梦。
再次回到A大校园,徐令楚已经有了新的身份,学业也跟着繁忙了起来。
本科时期做的项目课题只是铺垫,读研之后她才深切体会到每天都要面对这些的痛苦,哪怕刚开始这段时间也只能算预演。
明明好像昨天才结束了毕业典礼,今天开学典礼就已经开始了,徐令楚坐在熟悉的草坪上,只觉得眼前一切都与记忆高度重叠。
人群退场之后,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自己也说不出到底是为什么。
自那天起,贺景白真的就此消失在了她的生活之中,完全没有联系过她,也没有再偷偷来找过她。
刚开始她对这段感情还有些惋惜,但后来也逐渐想明白了,如果已经知道分别不久后就要到来,之后的每次相处都好像是行刑tຊ前的时光,煎熬而折磨,及时止损是最好的选择。
哪怕贺景白真的愿意为她去放弃什么机会,徐令楚也不想接受这种牺牲式的奉献,有些太沉重了,她承担不起。
只是他们的关系开始和结束得都很潦草,还有一些话,她总觉得还没有完全说清楚,一直积压在心里很难受。
送走梁文云,贺景白接连几天都有点精神不振,大病了一场,请了第一周的假期在家休息。
今天稍微见好,他不想一直这么闲着,坐在电脑前打算找点事情做。
刚登上微信,很久没有过动静的置顶聊天却又闪烁了。
【你在京市吗?我有些话想跟你说,我们见一面吧。】
贺景白这回几乎是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消息就已经发出去了:【我在,我哪天都有空,你方便就行。】
【那就今天晚上七点钟吧,在学校西门见。】
收到她的消息后,贺景白缺失了两个月的情绪一下子就被牵动了,想到离见面还有不到五个小时,他就已经开始忐忑不安。
收拾装扮过后,他端详了好几遍镜中的自己,很怕在她面前失态。
接着他又觉得这样做好像也没什么意义,因为自己已经不配和她在一起了,又有什么资格再获得她的喜欢呢?
想到此,他心情瞬间就低落了,没有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可当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很近,他还是矛盾地再次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穿着和发型,确认脸色没有因为生病而变得苍白,才拿上了一件之前没送出去的毕业礼物去学校。
徐令楚仍旧站在那棵槐树底下,手指在屏幕上点着,低着头,样子和去年两人初识时没什么太大分别。
他们也已经磕磕绊绊认识一年多了,思及此,贺景白内心突然升腾起了一种病态的满足感。
他在徐令楚不远处站定,有些紧张地叫了她一声,不知道以什么称呼,最后还是叫的全名,一切回到起点。
她终于抬起头,笑容灿烂得几乎要再次点亮贺景白已如死灰的心。
“你来啦,我们就在这聊吧,我一会还有点事。”
这段时间他其实设想过很多两人再见的画面,但现在真的见面居然有点害怕看着她,低声“嗯”了一下作为回应。
徐令楚走近了一点,斟酌着开口:“贺景白,我想了很久,我们正式分开吧。谢谢你陪我那段时间,祝你以后一切都顺利。”
虽然早有预感,但真的听到这些话从她嘴里说出来,贺景白还是感觉心如沉大海。
“还有就是,我想和你说一声对不起。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真的对我很好了,可是我好像不太懂怎么去回应别人的感情。如果,我是说如果,以后还有缘分的话,等到我真正学会去喜欢一个人,我们有机会再试试看吧。”
她说这话时一直看着他,目光和语气都显得很真诚,完全不似有假。
贺景白的眼泪早就掉了下来,这几乎算是这么多天以来情绪起伏最大的一次,开口时声音都在颤抖:“……好。”
如果不是内心的不配得感过于强烈,他无论如何也不想放手,因为不管她给不给自己回应,他都会选择包容和迁就,只要她还愿意继续和自己在一起。
可是他很早就明白徐令楚什么也不缺,和他在一起没有别的目的,对他也谈不上有多喜欢,所以能抽身得很快。
从种种表现看来,她已经在逐渐释怀了,而自己却还始终停留在原地。
说完这些,徐令楚心里终于舒坦了不少,道别之后转身就想走,被拉住了。
场景过于熟悉,她心惊了一下。
“你之前说的,分手了还能当朋友,现在还作数吗?”
“当然。”
收到肯定的回答,贺景白如蒙大赦,终于对她笑了,尽管看上去还是很惨淡。
“这是我给你的毕业礼物,虽然已经过去好久了,就当是开学礼物吧。朋友之间,互送礼物很正常吧。”
“谢谢你,再见。”
徐令楚这次没多迟疑就收下了,因为感觉再推拒贺景白又要哭了。
而且,她已经很清楚地意识到,他们之间大概率是做不成朋友的,倒有可能老死不相往来。
十二月,贺景白走在路上,天空飘起纷飞大雪,又一年初雪到来。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去年他们一起玩雪的公园,徐令楚当时的音容笑貌他现在都还记得。
如果没有分手,过几天就是他们在一起一周年纪念日了,这些类似的想法多日来一直占据着他的大脑。
他忍不住去回忆,也忍不住去奢求,最后可悲地发现,时至今日他还是放不下徐令楚。
怎么可能放下呢?他太不甘心。
每次置身于回忆的囹圄,他都像个旁观者一样审判着过去的自己,总觉得还没有做到最好,如果当时对她再好一点就好了。
可是好像再也没有第二次机会了,徐令楚现在在干什么想什么呢?她会因为今天的雪而陷入回忆怀念一下吗,还是她已经忘了?
彼时徐令楚正坐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咖啡店内赶作业,发现周围坐着的很多人都跑了出去才探究似地抬头看了一眼,原来是下雪了。
但不知从何时起,她对雪失去了兴趣,明明以前看到总会觉得很兴奋。
店里突然很巧地放起去年那首歌,她无心再待下去,收拾好东西想要离开,临出门前又不知以什么心理点开了贺景白的朋友圈,什么也没有。
那条朋友圈大概已经被他删除了,分手了这样再正常不过,但徐令楚却无理地觉得他很讨厌,再也不想见到他。
在A大的最后半年时间过得很快,五月,贺景白如期参加了毕业典礼。
贺安不知为何把家里一部分产业交给了他打理,这段时间他一直有别的事忙,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回过学校。
环顾四周,明知不可能,却还是希望能找到某个人的身影。
再过几天,他就要离开京市了,只想再见徐令楚一面,又不知道以何种理由。
并非没有偷偷去找过她,但大多数时候都是远远看一眼,有时候连面也见不到,贺景白做梦都想能够和她再说上话。
手机开着飞行模式,他自顾自发了很多条消息给她,全都发送失败了,只有最后两条在飞机降落后成功发送。
【我走了,这是新的联系方式,有事可以找我。】
直到完全不一样的异国风景在他面前展开,周围已尽是全然陌生的面孔,他才迟钝地意识到有些事情最后还是没能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