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驴那人没给他吃饱。”他言简意赅。谢风月沉默了,他以为商贩都是有良心的,起码不会省这点草料钱。鉨于是三人在溪边落了脚,折枝从包袱中拿出几个饼,她看着李小宝的脸心有戚戚,有些不敢把饼递给他。他似乎也看出来了:“你放在石头上就成,我去那边洗个澡。”折枝狐疑看向他:“你不会是想跑吧。”谢风月轻咳一声,示意她别说话了。经过她这么一说原本没想到这茬的人,这么一提醒都会想到的。李小宝摇了摇头:“奴契在女郎这儿,我跑到天南海北都是逃奴。”
“没有没有,都是误会。”出来那人连忙解释,可那闪烁的眼神还是没逃过谢风月的眼。鉨
“我要他。”谢风月指向说话那人。
出来那人眼见出不去了,恨恨的开口:“他可是杀过人的,女郎你考虑清楚了吗?”
谢风月没理,示意折枝付钱。
“他要是杀过人还能活着出现在这里,要么是功过相抵,要么就是他杀的就是该死之人。”
何为功过相抵,府兵们是世家私产,大到行军打仗剿灭流寇,小到修路铺桥都是他们干,他要是真的杀了人还能活着只是被当做罪奴发卖就代表他曾经肯定立下过功劳。
若是该死之人的话,那就是私仇,报了私仇杀人都还能活着就只能说那人肯定也是杀了他至亲之人。
那人从笼子里出来时,谢风月才有些惊讶了,他之前蜷在里面还看不清身量,如今一出来才见他身高八尺有余,脸上还有一道横贯整脸的刀疤,看起来就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鉨
谢风月暗叹:“够凶,够有威慑力。”
人牙子笑的牙不见眼,终于把这个最难卖的出手了,他将一张奴契递到谢风月的手上:“女郎,人货两讫。他是您的人了。”
谢风月看着文书上的李小宝三字,神色复杂。
这么大块头的叫小宝...
此时的谢风月哪里会知道她随手买下的李小宝会成为战场上的战无不胜的罗刹将军呢,若是有早知道就给他早点改个名字了。
李小宝扒拉了两下乱糟糟的头发:“女郎是准备让我干嘛。”
谢风月闻着他身上的酸臭味,不着声色的往后退了一小步:“你会赶车吗?”鉨
李小宝点了点头。
谢风月很满意他这样的话少,不多问。
三人快速在东市买了一辆驴车,很顺利的就出了城。
驴车晃晃悠悠行了大概有一个时辰,李小宝才开口:“女郎,这驴该喝水了。前面会有一条小溪我们可以在那里停一下。”
谢风月对这人还有些警惕,她问道:“驴不是耐力很好吗?怎么才走这么一会就要休息了。”
“卖驴那人没给他吃饱。”他言简意赅。
谢风月沉默了,他以为商贩都是有良心的,起码不会省这点草料钱。鉨
于是三人在溪边落了脚,折枝从包袱中拿出几个饼,她看着李小宝的脸心有戚戚,有些不敢把饼递给他。
他似乎也看出来了:“你放在石头上就成,我去那边洗个澡。”
折枝狐疑看向他:“你不会是想跑吧。”
谢风月轻咳一声,示意她别说话了。经过她这么一说原本没想到这茬的人,这么一提醒都会想到的。
李小宝摇了摇头:“奴契在女郎这儿,我跑到天南海北都是逃奴。”
“去吧。”她从折枝手上多拿了几个饼给他:“先垫着肚子,等到了驿站再吃点。”
原本在谢风月手上显得极大的饼,到了李小宝手上就变得袖珍了起来。鉨
“女郎,是要去费县吗?”李小宝问。
谢风月踌躇了会儿,不知道该不该说。这人不知底细,虽说有奴契勉强约束着,可也保不准他起了别样的心思。
“这条路是通往费县和城关县的,但是女郎干粮带的少,不像是往城关去的。”
“有话你就说完,别这样说一半藏一半的,我不喜。”谢风月眼神微暗。
李小宝垂头一副恭顺的模样:“若是不走官道,能节约两日的路程。”
谢风月思考再三后才问道:“不经过驿站那补给怎么办,再节约两天路程这驴车也还需要三四天才能到。”
李小宝像是没想到女郎会同意一般,他眼里有讶色:“我可以打猎,也可以从路过的村子里买。”鉨
谢风月点了点头:“你先去洗干净,然后再走小路。”
折枝看着李小宝离去的背影,有些焦急:“女郎,他要是真跑了怎么办。”
谢风月扯下一块饼:“若是真跑了,就当是掉了十两银子。”
折枝还想开口,谢风月却抢先一步开口:“别说些倒霉话,我们会一路平平安安到达费县,路上也不会有山匪流寇。”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谢府的筵席已经散的差不多了,早就离席的公子衍此刻听着嵩山的话,眉头越皱越深:“她真出城了?”
嵩山一脸佩服回道:“真的啊,我亲自看着她在东市买了罪奴还买了驴车。”鉨
王衍瞳孔一缩:“买了罪奴?”
“这月女郎是真的心大,连那些犯事tຊ的奴的都敢买,指不定就买到个杀人越货的。”
嵩山越说越起劲“也不知道她跑什么,郎君不都答应替她办妥出嫁之事了吗?非得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跑路,甚至连方向都跑错了,她那条路明明是往吴宫方向的,她全家不都是流放岭南的嘛。”
王衍越听脸越黑,好一个谢风月竟然一点都不肯相信她。蠢的要死,干脆就让她蠢死在外面算了。
她一个娇养长大的世家女,哪里知道如今的外面的世道乱成什么样了,还敢把不知底细的罪奴放在身边,最主要是她凭什么不相信他!
他都遣人回琅琊跑死了好几匹马才把身形像她的细作加急送过来的。
真的是又黑心又蠢!鉨
王衍阖眼舒缓心中的郁气,可是一闭眼就是谢风月可能会遇到的各种惨状,要么是她被那罪奴劫财又劫色,要么就是她遇到流寇身首异处,要么就是她东躲西藏饥一顿饱一顿的狼狈模样。
他再次睁眼,眼里神色又忧又气:“你派人护着她。”
“不,你亲自带人护着她,免得她被自己蠢死。”
他说完就披上外袍,他还要给这女郎圆她的踏青幌子,给她多争取点时间。
他越想越气,将桌上的月牙色荷包往窗外狠狠一丢,咬牙切齿道:“真是让人不省心。”
嵩山大气不敢喘,眼睁睁看着那被郎君时不时把玩的荷包就像垃圾一般被丢向窗外。
“郎君,那我先去了。”鉨
“等等。”王衍从腰间把自己的荷包取下来。“她估计没多少银子,等她捉襟见肘的时候找个不起眼的机会给她送银子。”
嵩山砸吧砸吧嘴:“郎君你还挺关心月女郎的。”
王衍微赫:“我是怕她到时候被找回来,又要寻我作筏子。”
嵩山一副我懂我懂我就不说的促狭样儿,看向他。
王衍被看得恼羞成怒:“赶紧去。”
等着嵩山走远,王衍侧着透过窗户看着院子内没人,这才绕了一圈走向窗外,埋头在花圃里寻找了起来。
他捏着手里的荷包,板着一张脸:“我的荷包没了,这个勉强将就带着。” 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