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关皇室威严,确实要说清楚。还请太后准许。”萧顿乐意看到窦谦气急败坏的嘴脸,第一个站出来支持。孟冉义也同意:“臣觉得此方法是平息谣言最好的办法,还请太后准许。”窦妙瑛脸色冷沉,这群老不死的!谢绍荣虽不知道萧令光想做什么,但他欠她人情,且徐氏母子下毒杀害当朝大长公主,按理,此案当归大理寺管。他也站出来道:“此案关乎大长公主,微臣请命彻查徐氏母子毒害大长公主一案,还请太后娘娘准许。”
殿中各位老臣见此情景,不免叹息,眉宇间皆露出忧色。
一国之君尚不满三岁,小小年纪话都说不完整,性子却如此乖戾。这样的人,将来真的能堪当大任吗?
“陛下,慎言。”
窦妙瑛察言观色,见朝臣皆露出不满,只得忍下胸中怒火好言劝着萧凌。
萧令光漠然看一眼座上的母子,静静等着王道元诊脉。
能进太医院的,医术在东越国已是顶尖。
陈德先是宫中的老人,知道今日大殿之上,太医对她的重要性,想来不会找一个平庸之辈,这王道元的医术,想必不会差。
她才这么想,就见王道元面色发白,瞧着是震惊之色。
萧令光见他如此,倒是松了一口气,他应是已经诊出来了。
“王太医但说无妨。”
“是。”
王道元朝最近的萧顿等人行礼,又朝殿上的窦妙瑛行礼,稳了稳心神才说:“禀太后娘娘,诸位大人,大长公主身上中了千日醉之毒,且已经超过三个月。”
有些资历尚浅的官员不知道千日醉,但是萧顿、杜元致、孟冉义等老臣不可能不知道。
这可是宫中才有的毒药,用来惩治那些犯事的宫人和妃嫔的。
这样的药,为何会下在萧令光身上?
几人脸色微微一变,纷纷朝萧令光看来。
萧顿一脸严肃,问道:“此毒只有宫中才有,你可知是谁下毒害你?”
萧令光勾起唇角,满意看到窦妙瑛不甘的表情,这才道:“是徐斐。大婚当日,他给我下了此毒。”
竟是徐斐?
萧顿气愤道:“岂有此理,徐斐竟如此胆大妄为!”
孟冉义也很是震惊,但他比萧顿冷静,且也觉得此事蹊跷,便问:“此毒只有宫中有,他从何处得来?”
“孟大人问得好。”
萧令光睨一眼有些紧张的窦妙瑛,冷冷一笑:“这就要问徐斐了。”
她很满意看到众官员吃惊的表情,接着道:“王太医可知道,中了此毒,若是再喝下含有红花的药,会有何种后果?”
王道元吓了一跳,感觉大脑一时转不过来。
他自然是知道。
中了千日醉之人,喝下含有红花的汤药后,慢则十日,快则七天,定会死亡。
药理上的事,太医院几位院判也知道,他自不会隐瞒,答道:“若说千日醉的毒让人终日提不起精神,只能卧床直至意识不清醒,就算最后变成废人,到底不是致命的毒。
但若是喝了含有红花的汤药,这千日醉就变成杀人的毒药,只要中毒之人喝了红花,不出十日,必死无疑。”
原来是事出有因。
徐氏母子毒杀当朝大长公主,已是灭门的死罪,大长公主没有报给大理寺,已是给徐氏脸面。
谁知这徐氏侄子竟倒打一耙,污蔑当朝大长公主。
萧顿怒道:“荒唐,小小徐斐,竟敢毒杀当朝大长公主,简直胆大包天!还有你!污蔑皇家公主,罪该万死!”
徐栋梁咽了咽口水,吓得差点尿出来。
萧令光清冷眸光直逼徐栋梁:“本宫只是把这千日醉又灌给徐氏,又让她喝下“灭无声”以作惩戒。”
徐栋梁虽然不知道这灭无声是什么,但听起来肯定是对他不利的东西。
他身子止不住颤抖,无比后悔接下这破事。
白花了银子不说,今日只怕凶多吉少。
萧令光也没指望他能答上来,继续道:“你可知灭无声不会致命,只会让人短暂失语?巧的是,本宫不小心给她喂多了一点儿,可再如何,只要她熬过一个月,声音便能自行恢复。
眼下距离本宫给徐氏喂药也才过去几天,你又是如何做到让她开口说话?”
徐栋梁身子因为害怕而僵硬,跪伏在地,汗如雨下,暗暗叫苦。
“还有你。”
萧令光目光落在仵作身上,“你说徐氏让人下了致命的毒,此毒会令人血脉枯竭而死,是吗?”
“......是。”
仵作身子僵住,不敢直视萧令光犀利的眼眸,这话确实是他方才说过。
在这冷肃的大殿,他脑中再想不出什么词,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小声应是。
王道元心中讶异,千日醉如果用红花来做药引,绝对不会令人血脉枯竭而死。相反,会令人血脉喷张爆裂而亡。
若是徐氏当真喝的是千日醉,死因也绝对不会是血脉枯竭。
他这才明白,今日被宣进殿的意思。
其他人不知道,就凭方才大长公主先问了他名字,如此尊重他这样籍籍无名的小人物,这样的人,就不会是十恶不赦之人。
他心中计议,站出来朗声道:“卑职可以作证,千日醉不会致死,便是喝了药引红花,也不会令中毒者血脉枯竭。恰恰相反,红花会令中毒者血脉偾张而亡。
卑职敢以性命担保,仵作说谎了。众位大人若是不信,可以重新派仵作验尸,便可验证卑职所说真假。”
此话一出,殿中有人惊叹出声。
一直没说话的刑部侍郎高绍宗站出来质疑:“可是,这也不过是大长公主一面之词,如今人一死,大长公主想如何说便如何说,如何作数?”
确实如此,她说给徐氏灌千日醉,谁又能证明呢?
萧令光轻轻挑眉朝他看去,上辈子的记忆里,高绍宗不是窦家一派的人。
虽不知他是何意,但他站出来正是时候,以为还要和窦妙瑛周旋一番才能带证人呢,如今正好借他一用。
她朝他看去:“想来诸位大人也是和高大人一样的想法。为免误会,还请太后和各位大人允许我叫证人来。”
窦妙瑛便是再有不甘,也知道今日不能治她的罪了。也知道不能任由她在这大殿再说下去。
她忍下胸中怒火,淡声道:“既是徐栋梁和仵作勾结陷害,此事已明了,看来当真是误会了安庆。”
徐栋梁和仵作吓得身子一软,差点晕过去。
不是.....事情怎会变成这样?
“此事就到此为止。”
窦妙瑛没有给徐栋梁和仵作说话的机会,唤来殿内侍卫:“来人,把这两个诬陷皇家公主的鼠辈拉出去,斩首示众。”
徐栋梁和仵作还没缓过劲来,就让侍卫捂住嘴准备拖出去。
好戏才刚开始,怎能说停就停?
“慢。”萧令光抬手制止。
“此事总归是我一面之词,若不说清楚,任外头那些闲言碎语继续发酵,实在有损皇室威严。还请太后和诸位大人准许我宣证人进殿,免得有人以为我一面之词有失偏颇。”
她说这话时,唇角的弧度意味深长,看在窦妙瑛眼里,就像是在看她笑话。
窦妙瑛紧握手掌,犀利的眸中闪过寒芒。
无论萧令光想做什么,今日绝不会让她得逞!
“哀家说了会治他们二人的罪,还你清白。此事到此为止,休要再提。”
她语气威严不容置喙,一句话便阻止她宣证人。
萧令光抬眼对上她的视线,眼中一抹意有所指的兴味:“太后是有什么顾虑吗?”
窦妙瑛气极,怒喝:“安庆,大殿之上议的是百姓民生,家国大事,徐氏一事已有定论,哀家说了,会还你清白,退下吧。”
窦妙瑛不想把事情闹大,可萧令光又怎会让她如愿?
无视窦妙瑛警告的眼神,她轻笑:“方才窦大人说,皇家之事,是家事也是国事,若不拨乱反正,外间百姓议论纷纷,我的名声事小,可若是损害皇家脸面威严,岂不是罪过?”
窦廉脸色铁青,怎想到竟是他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事关皇室威严,确实要说清楚。还请太后准许。”
萧顿乐意看到窦谦气急败坏的嘴脸,第一个站出来支持。
孟冉义也同意:“臣觉得此方法是平息谣言最好的办法,还请太后准许。”
窦妙瑛脸色冷沉,这群老不死的!
谢绍荣虽不知道萧令光想做什么,但他欠她人情,且徐氏母子下毒杀害当朝大长公主,按理,此案当归大理寺管。
他也站出来道:“此案关乎大长公主,微臣请命彻查徐氏母子毒害大长公主一案,还请太后娘娘准许。”
窦妙瑛眼中寒芒毕现,又是这个谢绍荣!
上次窦廉一案,就是谢绍荣审的。此人软硬不吃,是个硬骨头。断然不能让人落入他手里。
还有这几位老狐狸,她还要仰仗他们,眼下也不宜和他们翻脸。
与其这样,不如把人放在眼皮底下安全。
窦妙瑛一番权衡,最终决定答应萧令光的要求。
“那便宣证人。”
萧令光唇角几不可察地弯起抹浅弧。
很好。
宫外,赵玄意早就等候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