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太心细,看到秦鹏的腿包扎得好好的,秦慕修还拎了十来包草药回来,便问,“你二哥的腿在哪治的?花了多少钱?”“郡上,暂时是用了三两二钱,十天后再拿药。”赵锦儿抠着手指头,心里盘算该怎么跟王凤英开口要钱还给张芳芳。秦慕修却是开门见山,“当时我和锦儿身上钱不够,幸亏碰到张芳芳也在郡上,她把自已卖鞋的三两半银子借给二哥治腿了。”秦老太微微一惊,“真没想到,这孩子竟是个知恩图报的,凤英啊,快去称三两半银子还回去,记得好好道谢。”
“咋了?”赵锦儿见秦慕修一脸郑重,连忙勒紧缰绳,放缓驴车步伐。
“没跟你商量,就把你那五十两银子花了。”
秦慕修喉结微滚,昨儿做主用五十两银子和王彪私了后,他一直觉得很对不起赵锦儿,这银子她原本打算用来分家起房子的。
“我会想办法,把这钱挣回来。”
“吓死我,还当什么大事呢!”赵锦儿拍了拍胸脯,“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啊?银子重要还是家人重要?别说五十两,就是五百两,只要能救二哥,我们也得想办法啊!再说,那五十两本就是意外之财,我都快忘了。”
秦慕修侧头对上赵锦儿清澈的眼神,心里不知什么滋味。
何德何能,才能拥有这么一个至纯至善的妻子啊。
上辈子一地鸡毛不可追,这辈子,一定要好好珍惜眼前人!
“你怎么又这么看着我……”赵锦儿被他看得低下头,车都赶歪了,险些出车祸。
秦慕修接过缰绳,“我来赶,你歇会。”
赵锦儿欲往回抢,“不行不行,你不能劳累。”
秦慕修佯装生气,“汤大夫都说我好了八成,也该为你分担些事务,要不这个家就阴盛阳衰了。”
读书人就是读书人,说话一套一套的,搞得赵锦儿无话反驳,“那你小心点,要是勒不动驴大哥,就还交给我。”
“你都能勒动,我还能勒不动?”
赵锦儿心想那可真不说不一定,我可是打小就干粗活的,你那两只手,拿笔杆子的,能有几斤力气?
“对了,阿修……”
“嗯?”
“你怎么知道巡抚大人这几天要到咱们郡上来?”
“这个……”秦慕修一时无话,想着该怎么糊弄小媳妇,总不能跟她说上辈子有这回事吧?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张芳芳的声音。
“秦三哥,三嫂子,停一停!”
赵锦儿就忘了这茬,拉住秦慕修的胳膊,“二哥是不是醒了,停一下吧。”
秦慕修勒住缰绳,回身道,“怎么了?”
张芳芳面色尴尬,咬唇不语。
秦鹏却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一脸怒色,“她怎么在车上?”
他从昨天昏迷到现在,哪知一睁眼就看到张芳芳坐在旁边给自已喂水,顿时怒从中来。
“她们一家差点害惨了珍珠,她哪来的脸坐咱家车?”
秦慕修和赵锦儿面面相觑。
秦鹏一向把秦珍珠疼得眼珠子似的,听到秦珍珠出事时,恨不能把张有栓暴揍一顿,奈何张有栓在牢里,他揍不着,于是就把怒火都转移到张氏母女身上了。
“二哥,你听我们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芳芳对她哥的所作所为并不知情……”
“我呸!一根藤上能结两样瓜?让她滚下咱家驴车。”心中本就有气,再加上腿上的痛楚,秦鹏脾气变得很暴躁。
“二哥,芳芳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治腿的银子……”
赵锦儿正待解释,张芳芳已经起身跳下车,拦住她的话头,“你们快带秦二哥回去好生歇养吧,已经捎了我这么久,剩下的路也不用走多久。”
“谁说不用走多久,赶车都还有半天,你用脚走,起码要到半夜,一个女孩儿家,多危险!”
赵锦儿还想说什么,张芳芳却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二哥有伤在身,不宜动怒,你们就快走吧,不用管我,回去的路我认得。来的时候我也是一个人这么走的,什么事都没有。”
秦慕修和赵锦儿都为难不已,秦鹏还是气鼓鼓的像只河豚。
张芳芳急得跺脚,“求你们了,快走吧!”
见她坚决,秦慕修叹口气,“那你一路小心。”
张芳芳点点头。
秦慕修又道,“锦儿,你到后面照看二哥。”
赵锦儿道,“还是你去后面。”
两人争了片刻,最后还是由赵锦儿照顾秦鹏。
秦鹏生了一会气,又昏睡过去。
傍晚时分,驴车回到小岗村。
秦家人看到腿裹得像萝卜似的秦鹏,全都炸锅了。
秦珍珠和王凤英当即就哭了,“这是怎么了!”
未免家人担心,进村前,秦慕修把秦鹏喊醒,兄弟俩商量好,就说是不小心摔的,不提打架那一茬。
索性秦鹏也不知道自已是秦慕修两口子拿五十两赎出来的,这一茬也成了秘密。
“夭寿哦!好端端怎么把腿摔成这样!”秦老太直拍大腿。
“大夫交代要卧床修养两个月,先把二哥抬到床上吧。”赵锦儿柔声道。
秦大平和秦虎连忙照办。
王凤英又吩咐刘美玉切了半只风鸡,熬了一锅浓浓的鸡汤,端给秦鹏喝。
秦鹏发着烧,不大有胃口,喝了两口就又睡过去,把王凤英心疼得哭了半天。
众人劝许久,她才停住。
秦老太心细,看到秦鹏的腿包扎得好好的,秦慕修还拎了十来包草药回来,便问,“你二哥的腿在哪治的?花了多少钱?”
“郡上,暂时是用了三两二钱,十天后再拿药。”
赵锦儿抠着手指头,心里盘算该怎么跟王凤英开口要钱还给张芳芳。
秦慕修却是开门见山,“当时我和锦儿身上钱不够,幸亏碰到张芳芳也在郡上,她把自已卖鞋的三两半银子借给二哥治腿了。”
秦老太微微一惊,“真没想到,这孩子竟是个知恩图报的,凤英啊,快去称三两半银子还回去,记得好好道谢。”
王凤英虽然财迷,却知这钱是儿子的救命钱,定当归还的,当即就准备转身回屋称银子。
赵锦儿拦住她,“明天再去,她还没回来。”
王凤英皱眉,“怎的,你们没捎上她一起?”
赵锦儿就把秦鹏对她厌烦至极,半路给人赶下车的事说了出来。
秦老太呼一口气,“这孩子,怎么能这样!阿虎,你快赶车去迎一迎那闺女,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好赶夜路!就算不碰着坏人,路两旁坟坟坑坑的也能吓死个人!”
秦虎应了一声,就赶车走了。
见秦慕修和赵锦儿小两口都累得两眼深凹,秦老太又道,“凤英,给俩孩子下点面疙瘩,再烧点水,让他们吃了赶紧洗洗歇息。”
赵锦儿连忙道,“不用不用,我自已弄,大娘还是去照顾二哥吧。”
王凤英巴不得的,端了水去秦鹏屋给秦鹏擦脸。
秦老太摇头叹气,啐道,“死性不改的东西,珍珠,你去给你三嫂烧火。”
秦珍珠擦擦眼眶,没说话,老老实实去起灶火。
见有人帮忙,赵锦儿赶紧跑回屋,把小炉子升起来给秦慕修熬药。
汤大夫都说了,药要坚持吃,今天可耽误一天了,晚上这顿不能再断。
熬好药,又把燕窝炖上。
吃完面疙瘩,服侍秦慕修洗脚的时候,让他把药和燕窝都喝了,忙得像个陀螺。
秦慕修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小媳妇过上好日子,不再这么劳累下去。
赵锦儿却不觉得累,想起白日的事,还替张芳芳不平。
“二哥今天真是吓到我了,他平日那么讲理那么肯照顾人的一个人,怎么对芳芳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