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修哪料到这个节骨眼儿,她还能惦记着自已的病情,叹口气,无奈的伸出手。汤大夫闭眼按了一会,收手睁眼,道,“小相公应该是自幼肺气虚弱,寒温不适,久咳伤气,卫外不固,不过近来用了极恰当的汤药调理温补,身体已经恢复大半。”“大夫,您太厉害了,都叫您说中了!”赵锦儿点头如啄米,两眼放光,“您说他真的好了?”“不敢说好全了,好了八成是有的,药接着吃,再过段时间应当能痊愈。”汤大夫捋了捋胡须,“这病不好治,给他治病的大夫很有一手,你们算是走运了。”
秦鹏从县衙大牢抬出来的时候,人都昏迷了。
小两口小心翼翼把他抬到驴车上,赵锦儿红着眼道,
“得立刻带二哥把骨头接上,再拖下去,就不是瘸条腿的事了,恐怕连命都保不住。但我身上只剩二哥昨天给的五百文,肯定不够。”
秦慕修眉头紧锁,片刻后,似是做了什么艰难的决定。
“你把驴车赶到行舟医馆,让大夫先给他接,需要用什么药别省着,银子的事,我去想办法。”
“你能想什么办法?”
这可是在郡上,人生地不熟的,赵锦儿怕秦慕修情急之下想歪点子。
秦慕修悄悄捏了捏袖中的玉佩,温润的玉体已经伴他十九年,心头还是不免犹豫。
他不是舍不得这玉,而是担心此玉一出,风波即起。
就在一筹莫展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秦三哥?锦儿嫂子!真是你们啊!”
两人回头一看,竟是张芳芳。
“芳芳,你怎么在这里?”
张芳芳脸色微变,龃龉道,“我平时没事时就做点针线,家里攒了二十双鞋,想拿出来卖点钱换粮食,怕碰着我娘,不敢去镇上,就绕道到郡上来卖,卖了两天才卖完,正想赶在城门关之前回去,没想到遇到你们了。你们怎么……”
话还没说完,一眼瞥见驴车上的秦鹏,吓得惊呼起来,“呀!秦二哥这是怎么了?”
赵锦儿哽咽道,“腿受伤了。”
“那快找大夫治啊!”
“我们身上没带银子。”
赵锦儿很想问张芳芳,能不能把卖鞋的钱先借给他们用一下,又不好开口。
不想张芳芳主动摸出自已的钱袋子,“我这里刚卖了三两多银子,你们先拿去用。”
赵锦儿喜出望外,看向秦慕修,“咱们借芳芳的钱先用着吧,回去还她。”
秦慕修没想到张芳芳如此仗义,那就不用冒险卖玉了,长长舒一口气,暗自把玉佩收好,“多谢你,芳芳。”
“哪里的话,都是一个村儿的,再说,没有你们救我,我现在还不知在哪里受罪。咱们快去医馆吧!”
到了医馆,坐诊的汤大夫对面容英俊的秦慕修有印象,“小伙子,怎么又来了?那两口子已经走了。”
他指的是的王彪夫妇。
“我不是来找人,是请大夫帮我哥哥接骨。”
听说有病人,汤大夫迎了出来。
看到秦鹏的腿,唏嘘道,“伤得恁重!怎么也不早点送过来!”
小两口都没说话,汤大夫已经招呼徒弟,“阿元,帮为师把银针刀剪都拿来。肿成这样,得先放血,消了肿才能接骨。”
赵锦儿也是这么想,“还请大夫多上心,俺们庄户人家,要是瘸了腿,一辈子就完了。”
行舟医馆口碑能做到泉州郡最好,一来是这汤大夫医术确实高超,二来也是因他颇有仁心,时常为贫困百姓免费看个头疼脑热。
听了赵锦儿的话,他当即道,“你们放心,治不治得好另说,病人既然带到行舟医馆,老夫肯定会尽力。”
说话间,已经用银针封住秦鹏几个重要穴位,然后将小刀在火上燎了一下,手起刀落就割开一个口子开始放血。
昏迷中的秦鹏吃痛,忍不住发出困兽一般的低嘶,身子也控制不住的颤抖。
画面太过残忍,张芳芳背过身去。
秦慕修也拉赵锦儿,“别看了,当心腿软。”
赵锦儿却看得着迷,她要是也有这样的医术该多好啊!
只见汤大夫两手不断在秦鹏腿上捋着,暗红的瘀血源源排出。
一炷香的功夫后,肿消下去,他托着两边断处,手腕巧劲一使,咔嚓一声,骨头接上,用两根木棍一左一右固定好,包扎刀口,一气呵成。
“伤口三天换一次药,木棍一个月后拆除,卧床休养两个月,两个月后下床走路也要小心,半年内不要干重活。”
汤大夫回到柜台前,一边开药方,一边吩咐道。
“这几天可能会发烧,正常护理,不必惊慌。”
秦慕修点头,“记住了。”
“先给你们开十天的药,共计三两二钱。以后若是不方便来我这里,也可以拿着这药方去别的药铺抓药。”
好家伙,张芳芳借的银子正好是三两半,将将够用。
会过账,赵锦儿喏喏向汤大夫道,“大夫,能不能斗胆请您为我夫君也把个脉?”
汤大夫早看出秦慕修面色苍白,中气不足。
笑道,“可以啊,你先别告诉老夫他什么毛病,且看老夫把过脉后说得对不对。”
这是艺高人胆大的意思,赵锦儿对汤大夫越发崇拜,“那敢情好。您快把!”
说着,就拽过秦慕修。
秦慕修哪料到这个节骨眼儿,她还能惦记着自已的病情,叹口气,无奈的伸出手。
汤大夫闭眼按了一会,收手睁眼,道,“小相公应该是自幼肺气虚弱,寒温不适,久咳伤气,卫外不固,不过近来用了极恰当的汤药调理温补,身体已经恢复大半。”
“大夫,您太厉害了,都叫您说中了!”赵锦儿点头如啄米,两眼放光,“您说他真的好了?”
“不敢说好全了,好了八成是有的,药接着吃,再过段时间应当能痊愈。”汤大夫捋了捋胡须,“这病不好治,给他治病的大夫很有一手,你们算是走运了。”
秦慕修若有所思看了赵锦儿一眼:嗯,媳妇确实很有一手。
赵锦儿见汤大夫都盖章说秦慕修好了,那肯定是真好了,开心不已。
没想到还顺道夸了她,更是笑得像朵灿烂的芙蓉花,“多谢大夫,您真是个大善人!”
汤大夫一脸懵逼,不过是收钱治病,怎么就成大善人了,这丫头说话可真喜庆。
从医馆出来,三人把秦鹏抬回驴车,张芳芳拿自已的包头巾给他搭在伤处。
此时城门已关,想回去是不可能了,为了省钱,几人只得重回大杂院凑合一夜。
路上,赵锦儿买了馒头,大家就着咸菜当做晚饭。
半夜,秦鹏疼醒过来,赵锦儿赶忙煮了点稀粥喂他喝了,肚子里有了食,他又迷迷糊糊睡过去。
这一夜,所有人几乎都没合眼。
第二天一早,买了点干粮,又赶着驴车赶忙出城。
秦慕修还是在前头陪赵锦儿赶车,张芳芳则是在后头照看秦鹏。
秦鹏果然有点发烧,一路都在昏睡,张芳芳很细心,一直用帕子给他嘴唇蘸水,防止他脱水。
“锦儿……”秦慕修突然开口。
“嗯?”
“对不住你。”半晌,秦慕修憋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