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氏不敢说实话,若是让孙鸿业知道这其中有她挑拨,说不得会动手狠狠打她一顿!她只能避重就轻:“和老太太倒是没干系,二房先前弄什么俭省,那会儿怕就是想撂挑子不干了,逼着咱们鸣不平,然后卖弄她委屈呢。”孙鸿业越发烦躁了:“我这就去找老太太说理去!咱们没有那个金刚钻,就不能揽这个瓷器活儿,谁能耐谁当家!”无论马氏怎么阻拦,他依旧风风火火地跑了。马氏失魂落魄地坐了下来,脸上像是挨了好几个耳光那样火辣辣的。她依旧有些难以置信,不住地念叨着:“哪有人当家不捞钱的呢?怎么可能……”
就在大太太马氏慌乱之际,听到风声的大老爷孙鸿业进房了。
平日里对正夫人爱答不理的他今儿难得殷勤起来,不但主动来到马氏的房里,面上还带着点笑。
“听说,老太太又让你管家了?不错,本来就该这样。一个府里让二太太长期把持着,说出去人家不知道怎么看我们呢!”
大太太马氏一把拉住孙鸿业的袖子:“你快来瞧瞧这些账本问题到底出在哪,怎么就只剩这么点钱呢?”
“啊?”
孙鸿业看着马氏惨白的脸,意识到事情不太对,赶紧跟着一起对账。
两个人虽然都不擅长持家和赚钱,可看账本这种小事还是难不倒他们的,一起捋了半日后,他们才终于发现问题出在哪里。
而且,那也是他们一直以来最不愿意正视的问题——
整个孙府,都是靠沈琼芝她高超的赚钱本领以及娘家的支持,才维持着远远超过他们本该享受标准的奢华生活。
的确,庄子和铺子都进项不少,可府里的开销更多。
在拿到所有账本和明细之前,大老爷孙鸿业和大太太马氏对公中钱款的了解仅限于陶大能够看到的那些,其他的靠猜测。
至于一些更细更要紧的账本,是一直牢牢掌握在沈琼芝手里的,也是今天他们才正式看到。
他们对孙府的豪奢心中有数,但从来没想到竟然现吃现赚到了这个地步。
她沈琼芝居然从来没有落过半分银子入私囊,还时不时自已补贴一些,这要不是亲眼目睹,谁敢相信?
马氏的捞钱美梦顿时破灭了,嘴唇不住地颤抖着:“她是傻子吗?不但不捞钱,还掏钱出去,这让我怎么向老太太交代……”
孙鸿业猛地揉了揉自已的脸,背着手烦躁地在房内踱步。
“你说这怕不是老太太和二房做的局?故意把这个烂摊子甩给我们,好叫我们对着二房服软,或者以此为由头诉苦,不给我买官?”
马氏不敢说实话,若是让孙鸿业知道这其中有她挑拨,说不得会动手狠狠打她一顿!
她只能避重就轻:“和老太太倒是没干系,二房先前弄什么俭省,那会儿怕就是想撂挑子不干了,逼着咱们鸣不平,然后卖弄她委屈呢。”
孙鸿业越发烦躁了:“我这就去找老太太说理去!咱们没有那个金刚钻,就不能揽这个瓷器活儿,谁能耐谁当家!”
无论马氏怎么阻拦,他依旧风风火火地跑了。
马氏失魂落魄地坐了下来,脸上像是挨了好几个耳光那样火辣辣的。
她依旧有些难以置信,不住地念叨着:“哪有人当家不捞钱的呢?怎么可能……”
孙老太太正美滋滋等着大房拿出大笔的银钱来孝顺她,没想到一向罕见的大儿子居然找过来了,开口就是噼里啪啦一堆埋怨,甩锅。
孙老太太都懵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孙鸿业说的是什么。
“你说,咱们这么大一个孙府,全府上下就只剩一百多两银子?!”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孙鸿业气呼呼道:“娘,你要是不想让我做官直说便是了,我这些年虽说没给家里挣回些什么,可比起老三来已算是安分守已了,拿几千两银子给长子弄个官儿,不是理所应当吗?”
孙老太太几乎要晕过去了,懒得和犯浑的大儿子计较,高声道:“去,快去把大太太叫过来!”
马氏很快也赶来了,头一直低着,十分狼狈。
在弄清楚账本的全部真相后,孙老太太没由来一阵心慌,脚心儿都发麻。
“兰香,赶紧去二房,把你们二太太请过来!”
兰香忍住幸灾乐祸的笑,答应着离去。
荣华园人仰马翻的时候,沈琼芝这边已经把回娘家的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
“太太,这些头面是要全部收起来放在箱子里吗?”
春棠捧着一个折叠香木首饰盒过来,询问她的意见。
看着这些夺目绚烂的赤金红宝石首饰,沈琼芝短暂地陷入了恍惚。
她想起了当年孙鸿渐上门下定的情形。
青年才俊,风度翩翩,面上笑容令人如沐春风,任谁看了都说一声好个佳婿。
那个时候两家已经交换过庚帖,下定不过是后续过场,基本上姻缘已成定数。
沈家宠爱女儿,允许她偷偷躲在屏风后看自已未来的夫君,而不是等到掀盖头那一刻才知道人家是圆是扁。
只不过一眼,沈琼芝就喜欢上了这个男人,心里满是对将来的期盼。
那么一表人才的他,又有几个女子能不喜欢呢?
为了弥补新妇身份的缺憾,本就豪富的沈家把原本预备好的嫁妆又加了一番,十里红妆浩浩荡荡,成为京城数日的谈资。
当时她出嫁时带着的压轴首饰便是这套红宝石头面,价格极其昂贵,几乎可以买下半条街的房屋,或者一个中型的农庄。
下轿子时,几乎所有人都被宝石的光彩和个头所震惊,瞧不起她出身的人也都闭了嘴。
孙家和沈家的结合,可以说是金玉良缘。
一个需要翻身的资本,一个需要二街圈子的身份脸面,尤其是两个新人还对彼此都很满意,可谓天作之合。
本以为嫁过去的生活会如鲜花着锦,烈火烹油,没想到却是那样坎坷惨痛的收场……
“…太太?”春棠见沈琼芝神色不对劲,小声提醒她。
沈琼芝回过神来,笑:“当然。除了首饰,把其他值钱的东西也全都收起来,一起带走。”
“是,太太。”
夏莲快步从外面跑回来:“太太,车马都备好了,何时出发?”
沈琼芝道:“等她们把东西都搬好,我们就上车。”
她要亲眼盯着才放心,绝不会留任何嫁妆在这府里,将来随时可以翻脸走人,不怕便宜了他们半文钱。
夏莲答应了。
兰香气喘吁吁地赶到了:“二太太,还好您没动身!老太太那边请您过去说话呢。”
沈琼芝微微一笑:“你觉得我会去吗?”
兰香四周一看,见只有春棠和夏莲,便小声道:“当然不要去,太太您赶紧回娘家,让她们好好儿的知道什么叫‘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看以后还敢为难太太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