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命心腹丫鬟差开碍事的下人,自已来到房里,找出私房箱子。翻了半天,大太太马氏只摸出来一只细细的素圈金镯,两根金裹银钗,和一把赏赐下人的小银锞子,全部包在手帕子里。临关箱子的时候,她又轻轻地把银锞子放回去了一些。大老爷选官的事还不知道怎么样,就算选上了,往后的花费也不少,她不能全贴了娘家人。尤其是这些人,胃口没个足够,这次给多了,下次又要嫌少。大太太马氏把手帕包塞进事先准备好的回礼包袱中,嘱咐了贴身丫鬟几句,然后出了房间来到侧厅。
白氏哭着去找孙老太太的事情,很快就在府里私下传开了。
大太太马氏的娘家人正好来做客,听到这个八卦,她们都觉得十分好笑。
“那姨娘找老太太哭什么呢?某不是埋怨二老爷不找她吧。”马氏的嫂子笑着问。
马氏把瓜子皮吐到一旁杂篓里,冷笑:“关二老爷什么事?还不是沈氏给拦住了。到底是小人家出来的女子,不懂得贤良淑德,我从未见过这等轻狂的憨妇!”
马氏的娘家人们素来知道她瞧不上沈琼芝,这次本来也是有求于马氏,连忙同仇敌忾附和。
“小门小户出来的都知道些什么?哪里像咱们这样人家的女子,知书达理识大局。”
“但凡她有姑太太你半分贤惠,老太太也不至于这等不待见她。”
“别看她现在嚣张,等往后二老爷回过味儿来,知道她害自已绝后,不得把她扫地出门?”
马氏依旧嗑着瓜子,没有再接话,眼里满满闪着复杂的光。
别看她嘴上瞧不起沈琼芝的做派,可实际上心底是非常羡慕的,羡慕到要发疯。
孙鸿渐对沈琼芝的好,她看在眼里,酸在心里。
身为过来人,她知道这得是十二分的恩爱,才能做到这种地步。
沈琼芝为什么明明出身低微,还敢那么嚣张?不就是男人撑腰给的底气。
而她和大老爷之间,要怨恨的事儿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大老爷根本不重视她这个正妻,都是些面子情。
贪图美色的他,手里没几个钱还要到处沾花惹草,屋里横七竖八杵着一堆女人。
买不起身价昂贵的瘦马,大老爷就打丫鬟主意,房里但凡稍微有几分颜色的,都逃不过他毒手,一旦怀了孕就扶做姨娘。
偏偏这些做粗活的丫鬟身体结实,一个赛一个的生。
本来就没多少家底儿,还生这么些孩子,往后就算是嫡出少爷小姐也保不住喝西北风。
再加上管家权旁落的事,大太太马氏对沈琼芝更是恨之入骨。
这个女人,拥有着她所没有的一切:美貌,宠爱,钱财,还有管家的能力,唯一的软肋便是没有孩子。
可就目前看来,只要做夫君的坚决偏宠,没有又怎样?
那些名门贵妇生不了孩子多的是,将来随便抱养个妾生的孩子,和自已的没什么区别,都是一样的孝顺。
马氏正胡思乱想着,她那些娘家人对了对眼神,终于吞吞吐吐地说起了这次来的正题。
“姑太太,按理说不该这会儿提起这个,只是实在没法子了。”
“家里老太爷病重得厉害,大夫开的药方子都是贵重药材,银钱那叫一个流水似的出去。但凡我们能想点办法,也不至于……”
大太太马氏连忙止住她们:“得了,别说了,外头丫鬟们还听着。”
其实,今天娘家人们过来,她心里头就有数,知道她们无事不登三宝殿。
每次来都是想着法子要钱,她闭着眼都能知道她们心里盘算的是什么。
谁让她是个穷官儿家的女儿呢?外头说着好听,实际家里早败落了,要不也不会嫁给孙鸿业这种出了名的纨绔浪子。
这些娘家人根本不在乎她在孙家过的好不好,只知道孙家外头看起来豪奢,想着法儿打秋风,完全不关心她的处境。
可心里再恨,这些也是她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人,大太太马氏也只能认了。
她命心腹丫鬟差开碍事的下人,自已来到房里,找出私房箱子。
翻了半天,大太太马氏只摸出来一只细细的素圈金镯,两根金裹银钗,和一把赏赐下人的小银锞子,全部包在手帕子里。
临关箱子的时候,她又轻轻地把银锞子放回去了一些。
大老爷选官的事还不知道怎么样,就算选上了,往后的花费也不少,她不能全贴了娘家人。
尤其是这些人,胃口没个足够,这次给多了,下次又要嫌少。
大太太马氏把手帕包塞进事先准备好的回礼包袱中,嘱咐了贴身丫鬟几句,然后出了房间来到侧厅。
“今儿天晚了,家里老太爷既然病着,我也就不虚留你们了。到了家里,该问好的都替我问好吧,我放了些点心回去给老太爷,你们记得看看。”
她娘家人们听这话顿时笑容满面,起身道谢告辞。
一行人上了马车后,马氏的嫂子迫不及待地翻包袱,看也不看那些点心果子一眼,直摸手帕包,飞快地解开。
看到里面的内容后,所有人都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几个刻薄的还咦了一声。
“不是我说,这姑太太越发吝啬了,怪道人家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前几年还有个热乎劲,后几年就整个人是别人家的人了。”
“可不是么?这点儿东西够打发什么的,她天天穿金戴银的享福,把娘家人当花子。”
“越有钱的越抠,呸!”
大太太马氏在送走娘家人后,心疼得滴血。
本来就被扣了份例收入大为减少,又在这个节骨眼上遇到要钱的,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想到这,她心一横,决定去公中挽回损失。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可以说是非常有经验,熟门熟路的。
次日,大太太的贴身丫鬟小翠来到公中库房前,理直气壮地报了一串东西的名字:“大太太派我来取这些东西,快些收拾好了放到这箱子里,咱们折桂园那边急着用哩。”
不料,原先百依百顺的看守人这次给了她一个软钉子。
“小翠姐,不是我们不肯给,只是如今库房这边改规矩了。二太太说了,但凡是要东西多又贵的,统一去她那里账房登记画押,写明白归还日子,若迟迟不还就在各人份例里扣。这么些东西咱们实在不敢做主,你还是先去二太太那边吧!”
小翠气得嘴都歪了,回大房那边去后添油加醋把这事告诉给了大太太马氏。
大太太马氏气得几乎要跳起来。
那个沈琼芝是什么意思?又是画押又是写日子的,防贼呢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