茱萸这才抬眼看她,迟疑了下,试探道,“少夫人此前也常和红姨娘闹矛盾,却只有一两天。”两人当真不像主仆,红雪敢和她吵架,互相冷落,少夫人也会故意不用她,只用芍药,不过几天便和好了。许是芍药觉得,她成为心腹的时机到了,狠狠的说了些坏话,被得势的红雪折腾,现在手腕都用不上力呢。若是她太过死心眼,真直接将红雪送到六爷床上,回头少夫人后悔,恐怕是会直接将她赶出去。她答应楼老爷,留在少夫人院里十年,供她差遣,还有七年多呢。
宋世诏看起来俊秀斯文,却是个不要脸的伪君子,还自视甚高。
若是她拒绝了,的确能哄得楼望月高兴了,可改良籍的时候,他一定会从中作梗。
一家老小,现下都在宋府。
楼望月在府里没有任何地位,是护不住她的,且以她懦弱的性子,卖身契都会落到宋世诏手里,届时……
她手指甲紧紧抠着青砖地板,眼眶发红,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个头,“奴婢听少夫人的。”
楼望月勾起嘴角,事到如今,她还妄想自己念旧情,记得她的鸿鹄之志,闹生闹死,替她挡下这一切?
做什么春秋大梦。
她扶起红雪,面色沉痛,“你我情同姐妹,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我都会支持你。”
红雪看了眼眉眼阴冷的宋世诏,心底发冷,缓缓磕头,“能做六爷的妾室,是贱妾的福分。就是…对不住少夫人。”
楼望月真是个贱人,她身为正妻,若是拒绝宋世诏的要求,都会被羞辱。
何况是她?
说得好听,让她选择,不就只有这一条路?
明知道她不愿做妾,还要如此逼迫她。
既然如此,圆房,想都别想,一辈子做不会下蛋的母鸡,受人唾弃好了。
事成定局,宋世诏神色稍霁,“有什么对不起的?商户女就是不懂规矩。”
红雪目光盈盈,羞涩一笑,又快速垂下头去,宛如欢喜的新嫁娘。
宋世诏方才的芥蒂一扫而空,意气风发地抱着她离去,走前还留给楼望月一个冷漠的眼神。
不识抬举,他便抬举一个奴婢。
楼望月只觉得好笑,难道她还会吃醋,然后把钱财拱手送上吗?
她看向陈妈妈,温声道,“人,我已经送给六爷了,不知老夫人还有何吩咐?”
一句话,就把抬红雪做姨娘,说成是老夫人的主意,还是在准备让宋世诏同她圆房的当天。
老夫人要是还敢张嘴提钱,那就是没脸没皮。
陈妈妈尴尬一笑,她虽然是老夫人的心腹,也不好说宋世诏的不是。
真没想到,楼望月会这么果断抬了红雪,丝毫没有转寰的余地。
本以为逼她写信给楼家要钱,这是手到擒来的事,好像变得棘手了。
“少夫人,您放心,老夫人一向喜爱您。六爷被红雪迷了心智,定然会为您做主的。”
陈妈妈说完场面话,匆匆告辞了。
楼望月等她走了,才看向守在门口,如同老僧坐定的茱萸,“怎么回事?”
茱萸今日能单手把红雪拖走,又怎会按不住她,让她跑了进来?
若是陈妈妈胆子再大一些,插手这件事,便不能如愿将她抬到宋世诏的床上了。
以后,再行此事,太露痕迹,引起老夫人的注意,得不偿失。
她在宋府还有事未了,没到离开的时候。
茱萸立刻跪下,垂着头不言不语,只能看到她浓厚的眉毛。
楼望月无奈,“行了,没怪你,就是好奇。”
她不了解茱萸,对她,也没有太多印象。
茱萸这才抬眼看她,迟疑了下,试探道,“少夫人此前也常和红姨娘闹矛盾,却只有一两天。”
两人当真不像主仆,红雪敢和她吵架,互相冷落,少夫人也会故意不用她,只用芍药,不过几天便和好了。
许是芍药觉得,她成为心腹的时机到了,狠狠的说了些坏话,被得势的红雪折腾,现在手腕都用不上力呢。
若是她太过死心眼,真直接将红雪送到六爷床上,回头少夫人后悔,恐怕是会直接将她赶出去。
她答应楼老爷,留在少夫人院里十年,供她差遣,还有七年多呢。
若非楼望月平静随和,她也不愿说实话。
楼望月听她所言,有些出神,时间太久,她确实早就忘记了,和红雪的感情有多深厚。
没想到,居然能够令旁人如此忌惮,想来,她是真的很糊涂啊。
“起来吧。”楼望月拍了拍她的肩,“此一时,彼一时。茱萸,在这府里,我只能信你了。”
茱萸拧眉看她,“少夫人……”
她也觉得怪异了。
好端端地,突然想要重用她。
楼望月叹了口气,“我以前糊涂了,听信谗言,排斥爹爹和娘,让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说罢,她苦涩一笑,“也不知道现在回头,爹和娘能否接纳我。”
茱萸笑了起来,摇头道,“老爷从未介意过,若是知晓,心疼还来不及的。”
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疼爱女儿的大户人家。
再说,少夫人也没有错,只是傻了些,年仅十八岁的女孩罢了。
“但愿如此。”楼望月笑得温和。
她自然知晓,父亲一直都疼爱她,甚至他还觉得是疼爱不够,她才会只对石雅舒孺慕。
不过是做出一个迷途知返的模样罢了。
她拉过茱萸的手,低声说道,“以后院里的事,你看着些便是,小事交给芍药去做。”
虽然芍药也是石雅舒的人,不过为了博取她的信任,卖身契在她的手里。
且芍药被红雪废了手,对她不可能有恨意,红雪离开上椿院,芍药必然想成为第二个红雪,短期内会尽心尽力的。
至于茱萸,还得替她在外行走。
茱萸自然点头同意,却有些为难地说道,“少夫人,我不大懂得豪门的规矩,担心会出了差错。”
“无妨。”楼望月笑了笑,“咱有钱,什么失礼都能用钱解决。”
她说完,将写好的信交给茱萸,“明日将信给父亲,走镖局的路子吧。”
说罢,又将一幅画展开,“看清楚这个人。”
茱萸疑惑,还是点头,仔细观察。
是个万里挑一俊俏的少年郎,耳朵下的红痣十分显眼,看了片刻才问道,“这个人是……”
楼望月没有解释,只是说道,“明日你去一趟玉妆楼,想办法把他赎出来,秘密安置好了,相遇要不露痕迹。可以做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