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京宴也抿了一口,神色淡淡,珍姨喜欢酿酒,偶尔会送一些给他,他已经不觉得新鲜了,倒是林与幼,真当白开水喝了,一杯接着一杯。“继续喝,等酒劲上来,你就知道难受了。”林与幼这才没再喝,她双手撑在板凳上,仰起头,从天井望出去,今夜月明星稀,她随口问:“宴总怎么想到带我来这里吃饭?”程京宴眸色清淡地看着她,他信林景舟说的,林与幼对他欲擒故纵和情根深种,不过,他不打算晾着她不跟她见面。他喜欢掌握主动权,合不合适,要不要继续相处,他说了算,轮不到她耍心机算计他。
程京宴带她去的私厨,开在一个市区的弄堂里。
老弄堂是老沪城的建筑特色,他们一路走来,斑驳的墙体和光滑的石板路,昏暗的路灯和空气里不知名的花香,都让林与幼很有回到小时候的感觉,也提升了对那家开在弄堂深处的私厨的期待。
程京宴带她跨过门槛,看到里面的人,喊:“珍姨。”
正在院子里收拾餐桌的中年女人,抬起头看到他,立刻露出惊喜的表情:“三少爷,您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程京宴道:“带朋友过来吃顿饭。”
珍姨嗔怪:“您也不提前说一声,今天准备的食材不是很多,刚才小米还带朋友回来吃饭,已经所剩无几。”
“没关系,我们随便吃点。”宴总难得“随便”。
珍姨去后厨叫了她的丈夫,也是私厨的掌勺,来跟程京宴打招呼。
林与幼在他们聊天的时候,环顾了一圈。
这是一座小四合院,左右是主人家的住处,正面是厅堂,中间的天井摆了一张红木八仙桌,她走进厅堂,看到墙上挂着很多老照片,蛮有旧物的氛围。
林与幼从院子里的水缸舀了一瓢水洗手,珍姨已经擦干净桌椅,还给程京宴拿了热毛巾擦手。
林与幼也入座,椅子是长条的板凳,她低声问他:“你跟老板娘很熟吗?”
不然不会是这样的态度。
程京宴只是说:“她以前是老宅的佣人。”
林与幼明白了,老宅的佣人,那应该是照顾过小时候的程京宴吧,难怪这么熟络。
珍姨拿来菜单:“三少爷,您先看看想吃什么,我再看看还有没有食材?”
林与幼在程京宴接到菜单之前,先一步接了过去:“既然是我请宴总吃饭,那还是由我来点吧。”
程京宴怎么会看不出来,她是怕他又一顿饭点了几万块,所以想“把握主动权”,他也随便她,只是嘲笑:“小家子气。”
林与幼不在意他怎么说。
她翻开菜单,大都是家常菜,价格比一般餐厅贵,但比起程京宴平时吃的那些餐厅则是便宜很多,也在她的接受范围,所以她很大方地点了几道招牌菜。
珍姨一边记下,一边偷偷打量林与幼,从她跟程京宴的对话和态度里看出,这位朋友应该不是普通朋友,便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诶,好的,这几道应该还有食材可以做。三少爷,姑娘,要不要再来一条草鱼,十月吃草鱼最好。”
“好啊。”林与幼合上菜单,象征性地问了程京宴,“宴总还要再加点吗?”
程京宴淡道:“不用。”
珍姨便拿了菜单回到后厨,没多久又端来一个酒壶:“是我们自己酿的桂花酒,没什么度数,就当是解解渴吧。”
林与幼道谢:“谢谢。”
珍姨回后厨帮忙备菜,林与幼拿起酒壶,为程京宴和自己各倒了一杯。
她尝了一下,点点头,好喝,酒味和甜味的比例调得刚刚好,她又倒了一杯。
程京宴也抿了一口,神色淡淡,珍姨喜欢酿酒,偶尔会送一些给他,他已经不觉得新鲜了,倒是林与幼,真当白开水喝了,一杯接着一杯。
“继续喝,等酒劲上来,你就知道难受了。”
林与幼这才没再喝,她双手撑在板凳上,仰起头,从天井望出去,今夜月明星稀,她随口问:“宴总怎么想到带我来这里吃饭?”
程京宴眸色清淡地看着她,他信林景舟说的,林与幼对他欲擒故纵和情根深种,不过,他不打算晾着她不跟她见面。
他喜欢掌握主动权,合不合适,要不要继续相处,他说了算,轮不到她耍心机算计他。
“怎么这么看着我?”林与幼莫名。
程京宴看她的手:“手表怎么不戴?”
那么闪的手表能随便带出门吗?万一遇到抢劫怎么办?林与幼说:“收起来了。”
一个手表,要多少他能送多少,至于因为是他送的,这么宝贝吗?
太爱屋及乌了。
程京宴心情挺不错:“你现在也算有名气,身上没有一两件上得台面的东西不符合你的身份。”
服务生来上菜了,林与幼关注菜色,敷衍回道:“哦,那回头戴。”
程京宴满意,学乖了,听话了。
最先上是咕噜肉和白灼虾,服务生“啪”的一声重重放下,林与幼一愣,抬起头,没见过服务态度这么差的服务生。
服务生还狠狠瞪了她一眼,然后转去跟程京宴说话:“宴哥哥,你好久没来了。”
“?”
宴哥哥?
林与幼眉毛高高挑了起来,她仔细地打量这个“服务生”,才发现她的眉眼跟珍姨夫妻有些相似,顿悟了。
是珍姨的女儿吧?
珍姨照顾过小时候的程京宴,那么珍姨的女儿跟程京宴某种程度上,也算是青梅竹马,那她就知道她对她这个态度的原因了。
程京宴没什么反应,小姑娘临走之前又瞪了她一眼,林与幼不觉得生气,只觉得好笑。
她弯唇:“宴总到哪里都散发魅力。”
程京宴抬眼:“什么?”
林与幼微微向前倾身,眼睛却往后厨的方向瞥了一眼,压低声音说:“你不会看不出来,珍姨的女儿喜欢你吧?刚才偷偷瞪了我好几眼,肯定是以为我抢走了她的‘宴哥哥’。”
林与幼虽然是在沪城出生和长大的,但其实祖籍在苏州,有吴侬软语的“血统”,声线天生偏软,带着揶揄的笑意喊“哥哥”的时候,听进程京宴的耳朵里,像有无形的电流,窜过他的神经,他目光略沉了一点儿。
他反问:“你没有吗?”
“我没有什么?抢走你?我可没有这个胆子。”林与幼一边剥虾一边慢悠悠道,“而且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宴总哪是我们凡夫俗子抢得走。”
程京宴不满:“你上学的时候,老师没教过你‘持之以恒’和‘水滴石穿’吗?”
林与幼淡然:“老师只教过我‘知难而退’、‘及时止损’以及‘识时务者为俊杰’。”
“……”
程京宴突然又不高兴了。
菜肴陆续端上桌,两人边吃边聊,都没有注意到,有一个人,正猫在厨房门后偷窥他们。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林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