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前段时间,她收到了一封信,却是一封没写完的信。原来他在回国的第二年就被检查出癌症,临终前他一口气写下了二十年的信,托付给他的侄子让他每年寄送一封。最后一封信还没有写完,就去世了。当张阿妹收到这封没写完的信时,他的侄子就打来了电话,告诉了张阿妹这一切。信的结尾正写到女儿,至于女儿交给谁了,却没了线索。侄子在电话中说,女儿后来被别人收养了,那一家人后来很快就搬迁了,他现在也一直没有联系上。
木俪冲进来之后才愣住了。
此时窗外飞着一个露丝,蓝晴面前还一个露丝。
这下假露丝的事情是彻底露馅了。
张阿妹也不说话,听着鹦鹉的歌声,静静发呆。
木俪见了悄悄靠在蓝晴耳边说:“我找到露丝之后,本来想先带着她先去诊所的,没想到她飞来了这里,我是不是又搞砸了……”
蓝晴也不敢说话。
大概是过了好久,张阿妹才说:“别人都说我当年怀了孩子,被爹妈下药打掉了,其实没有,孩子他带去德国了。”
张阿妹一直以为他带着女儿在德国好好生活,因为每年的信里,他都说起自己和女儿。
在那段日子里,这是张阿妹唯一的盼头。
不过信里却一直说,希望你也能拥有新的生活,女儿长大了,我会告诉她我们的事情,让她去见你。
可是后来,张阿妹实在按捺不住去德国找他和女儿,不幸发现他的地址是假的。
她懵了,难道他一直是在骗我?
此后的张阿妹有些心灰意冷了,也就开始陆陆续续地谈了一些对象。
可是过去的事梗在心头,她始终没有能够和谁走下去。
直到前段时间,她收到了一封信,却是一封没写完的信。
原来他在回国的第二年就被检查出癌症,临终前他一口气写下了二十年的信,托付给他的侄子让他每年寄送一封。
最后一封信还没有写完,就去世了。
当张阿妹收到这封没写完的信时,他的侄子就打来了电话,告诉了张阿妹这一切。
信的结尾正写到女儿,至于女儿交给谁了,却没了线索。
侄子在电话中说,女儿后来被别人收养了,那一家人后来很快就搬迁了,他现在也一直没有联系上。
断了线的风筝刚刚找到,就被大风刮走了。
张阿妹说完,又是久久的沉默。
蓝爸也是没有想到故事的背后,还有这么多的曲折。
静悄悄,可以听见心跳。
蓝晴脑海里闪过前男友李沣的脸,他们刚在一起时,蓝晴还是个实习生,一次外景拍摄突然遇到了大雨,因为护着机器,浑身被淋了个通透,就在这时一把伞伸了过来。
正是李沣,他也是浑身淋得湿透。
一把小伞,勉强罩住了大雨中的两个人。
回到家后,他从怀里突然掏出了一个汉堡,后背湿了,前面他倒是保护得很好。
因为被李沣一直揣在怀里,汉堡还是热的。
蓝晴本来工作不顺,没有心情吃饭,接过汉堡也吃不下去,谁知李沣又从怀里出了一串糖葫芦。
后来她想,怀里怎么能放得下一支糖葫芦呢?
谁没有想过?爱情会是一辈子,就像糖葫芦,永远是童年记忆中的味道。
可惜生活是这样,造化是这样,人也是这样,都会改变。
或许,不变的永远只有爱情本身,而不是活在爱情里的你我。
这时张阿妹的话打断了蓝晴的思绪。
“那只鹦鹉是他的,我还记得,有段时间,我爸妈不让我出门,他就会教他的鹦鹉说话,然后让鹦鹉传话给我,那首歌就是露丝那时候学会的,后来我结婚后,前夫嫌它吵,吓得她不会唱了。”张阿妹又说。
“没想到,鹦鹉还充当了信鸽的作用,是个好选题,值得研究。”蓝爸说。
蓝晴朝他撇了撇嘴,蓝爸只好噤声。
“但是最终他还是骗了我,我后来竟然还千方百计地教给露丝这首歌,真是可笑。”张阿妹说。
“但是他之所以提前写下这么多的信,就是希望你能够过得好吧。”蓝晴安慰说。
“自作聪明!他骗我有了不该有的希望,我不想再见到他。”张阿妹终于忍不住,眼泪划下来。
男人总是自以为是地幼稚,还以为是成熟。
可是女人是会成熟的,但却总是容易陷进幼稚。
可如果真的恨他,那么肯定会把他的鹦鹉也丢了吧,而不是费尽心机地带着它看病了。
“我明白,你没能见上他最后一面,心里一定有很多话想要跟他说吧。”蓝晴走过去,轻轻地抱住张阿妹的肩膀。
“你的女儿肯定也在等着见你,不管怎么说,血脉是断不了的。”蓝爸说。
张阿妹听了点点头:“只是现在连一张她的照片也没有。”
“让他侄子帮忙,我也可以在网上发布帖子,我回去就写帖子。再说,还有露丝陪着你。”蓝晴说。
“谢谢你。”张阿妹这时眼神里仿佛有了光,她看着蓝晴笑着点了点头。
“对对,它已经学会唱歌了。”此时露丝果然转来转去地飞进了屋里,落在了那张合影上。
“you jump,I jump。”露丝欢快地叫起来。
“会说话了,会说话了!”蓝爸激动坏了。
张阿妹站起身来,露丝就飞在了张阿妹的肩上。
父女俩这才想起来最重要的事情,完了,露馅了,怀里这只假露丝一时无处安放。
没想到张阿妹只是看着他们笑了笑,另一边,露丝仿佛在像张阿妹打招呼。
“you jump,I jump。”张阿妹把露丝抱在了怀里,亲了又亲,笑了又笑,笑着笑着眼眶又微微发红。
“你早知道这个鹦鹉是假的了吧。”蓝晴问道。
“养了那么多年,我一眼就能看出来,露丝的眼皮上是有一个小小红点的,就像美人痣。”张阿妹笑着说。
蓝晴看了看露丝,眼皮上果然有一个红点。
那只假冒的露丝此时听见了露丝的声音,也跟着唱了起来。
两只鹦鹉,一唱一和,尤为的生动。
“会说话了就好。”张阿妹说。
“这么说,你同意把露丝留下来了?”蓝晴问。
张阿妹点点头,又说:“不过这次是太麻烦你们了。”
“不如,就让这个鹦鹉留下来陪着露丝吧,鸟tຊ还是有个伴得好。”蓝爸这时提议。
“好主意!”蓝晴说。
“好,这只鹦鹉我也留下了,告诉老板我买下了。”张阿妹说道。
“好,那他就叫杰克。”
大家都笑开了,蓝晴又起身把那张合影又挂在了客厅里,还有电影海报。
“还是挂着吧,不然总觉得空落落的。”蓝晴说。
那些不遂人愿的,就让它过去。至少请留下美好。
人有悲欢离合,鸟有千呜百转。
不能成人之美,至少成鸟之美。
宠物离开了熟悉的环境,自然就会孤单。在露丝的心里,她的另一个主人就是那个德国人扎克,但是因为张阿妹最近把所有和扎克有关的东西都拿掉了。
露丝才抑郁了不想说话。
但也或许,露丝已经猜到,扎克已经死了。
这么说,它在宠物店的时候,不是因为看到了扎克,而是因为看到了那张《泰塔尼克号》的海报,所以才飞走的,原来泰塔尼克号,也成了露丝心中美好的回忆。
“所以你现在信了吧,宠物都是有灵性的。”回来的路上,蓝爸对蓝晴说。
“信啦。”蓝晴说。
“不过今天看来,你比我还称职。网上那句话怎么说得来着,一顿操作猛如虎,没想到我女儿还有侦探的天赋,分析得头头是道。”
“女人喽,当然知道女人的心思喽。”蓝晴一笑。
“那不一定,女人的心思老爸我还是了解一些的,还有宠物的心思。”
“当然还少不了你的功劳,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把露丝找回来的。”蓝晴又对木俪说。
木俪摇摇头说:“因为动物都是有灵性的。”
“你学得倒是快!”蓝晴笑着说。
回到诊所以后,蓝晴的脑子里还在不停地转来转去,爱情这个东西啊,想着想着,外面已经是细雨霏霏。
街角的奶茶店门口,一个女孩在男孩的身后悄悄地贴了个心形的图标。
雨还在下,恋爱的气息还在发酵。
爱是个什么东东?
是张姐的露丝。
是扎克的二十封信。
是一生的挂怀。
是露丝的歌。
对于蓝晴来说,目前只有羡慕的份儿,此时蓝晴收到一条微信,是李沣发来的。
李沣说:我交了新的女朋友,准备结婚了。希望你可以顺利,一切都好。
蓝晴撇了撇嘴,心里却不禁吐槽了句,好啊,本来就好好的啊。
这时身后传来蓝爸笑嘻嘻的声音,蓝晴看这模样还以为他发病了,谁知下一秒蓝爸从怀里变出了一个糖葫芦。
冰糖葫芦!竟然是一个冰糖葫芦!
“你这个样子了,从哪里弄来的。”蓝晴看了一眼坐着轮椅的老爸。
“你不记得了?那个卖糖葫芦的老板,就住在后面巷子里,我今天跟他说了,让他给我带过来一个。”
“好吃!”蓝晴咬下一颗囫囵进口,甜甜的酸酸的。
蓝晴撇嘴笑了笑,眼眶湿了湿,辣辣的咸咸的。
怀里果然是放得下冰糖葫芦的。
蓝晴隐隐感觉,这一幕好像是似曾相识的。
小的时候,老爸也是会变魔术的。蓝晴四岁的时候,除了冰糖葫芦,最馋冰糖,牙齿坏了,老爸开始实施糖禁。
“你要是保证一个星期不吃糖。我就送你一棵冰糖树。”
小蓝晴果然憋了一个星期,没有要吃糖,真是能忍。
三岁看大,单从这一点上说,蓝晴长大之后果然是会有出息的,目光长远。
这下把老爸急坏了,冰糖树怎么搞?数九寒天,老爸半夜在院子里用浇花器对着院子里的石榴树浇了半天。
第二天早晨,小蓝晴走进院子目瞪口呆。
“爸!你看!冰糖树!”蓝晴激动地跳起来。
石榴树上结满了冰溜子,垂着吊着,晶莹剔透。
晨光熹微,洒在上面是微微的红色。
“冰糖熟了!爸爸,快,你再给我变一个。”蓝晴说。
“好,不过变一次之后,得到十天之后才能再变。”蓝爸说。
“好吧,反正现在应该也够了。”小蓝晴摩拳擦掌。
老爸一眼没注意,传来了小蓝晴的哭声。
“啊……”小蓝晴的舌头粘在了冰溜子上,眼泪啪嗒啪嗒就流下来了。
老爸赶快拿温水慢慢化开了。
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小蓝晴一直对冰糖敬而远之,视之如洪水猛兽。直到吃上了冰糖葫芦,她又打开了美食新天地的大门。
那天到家之后,蓝晴就写好了帮助张阿妹寻找女儿的文章,准备找朋友翻译成德文和英文发到网上,并且传给扎克的侄子一份。
在购物节目工作了这么多年,每天对着镜头海捧各类商品,蓝晴的看家报道本领一直没有用武之地,现在终于派上了用场。
“《那只跨越海洋的鹦鹉》《海洋对岸的那个人,我要代你寻回咱们的女儿》,老爸,你觉得这两个标题哪个好一些。”蓝晴声泪俱下地写好文章之后,问老爸。
“第一个吧,有鹦鹉,感人的鹦鹉。”老爸说。
“哎,你就知道鹦鹉。”蓝晴说。
“第二个也很好,海洋斩不断的血脉。”老爸又说。
“到底是哪个,你觉得?”蓝晴问。
老爸一脸懵逼:“我闺女写的,都好。”
蓝晴卒。
最近蓝晴累得够呛,为了保住老客户,来回奔波。张阿妹大概是最难保住的老客户,为了搞好这只鹦鹉,大家费了不少不功夫,终于结果还算圆满。
可是诊所的生意依然没有起色,这是最让蓝晴最头疼的。
但小小诊所,好像并没有什么竞争力,于是蓝晴准备开拓新的业务,准备来一个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宠物美容在这个城市还算是半个新鲜事物,蓝晴决定先从这里做起。
但是宠物美容是个专业的技术活,但眼看诊所内,各人有各人的忙,只有自己还算是半个闲人,于是蓝晴开始尝试拿家里的小狗子练习,结果十五弟被姐姐剪得面目全非。
十五弟实在是受不了了,一不小心挣扎中把蓝晴的手还抓伤了。
无奈之下,蓝晴陷入了纠结,总不能搞个宠物美容再雇一个人吧,于是她想到一个办法,招个兼职美容师,然后她在一旁偷师,等到学会之后就自己干。
小算盘打得精明,第二天她就贴上了招聘启事。
蓝晴,没想到这天是他揭掉了启示,是他,是他,又是他。
冯晨。
真是躲不开,真实冤家又路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