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能这样呢,怎么能这样呢?”木俪一遍又一遍地说。天蓬元帅丝毫没有放在心上,不料第二天他就急慌慌地抱着哮天犬又来到了诊所。哮天犬中毒了,送过来的时候它已经吐得虚脱了,并且还伴有腹泻。漂亮英俊的哮天犬如今失去了所有神采,仿佛被贬到凡间。蓝昆带着木俪立刻开始催吐,然后打针解毒。木俪十分费解和气愤。总是会有一些宠物主人觉得八成的病他们都可以治,并不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专业的事情为什么不让专业的人来做呢?为什么要出了事情才知道错呢?木俪无奈地向蓝晴感慨,可是蓝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上帝关上一扇门,一定会打开一扇窗,我相信木俪会越来越好的,诊所也会越来越好的。
——《蓝晴的日记》
面对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木俪尤为珍惜。她话很少,但是干活却很利索。
木俪专业技能确实没得说,这一点十分讨蓝爸的喜欢,蓝昆也越发珍惜这个利落的助手。
目前诊所阵容刚刚码好,本身只有一些看蓝爸面子的老客户会过来就诊。人不多,蓝晴看待他们尤为珍惜,仿佛掌上明珠,逢客户过来就塞几张传单,托他们多多宣传。
但木俪偏偏是那种直性子,不会绕弯,有时候也难免惹得仅有的这些客户不开心。
这次她虽然没有直接把别人的宠物拐走,但是却把主人整了个满脸花。
这个主人也有些奇怪。
他有一只成年细犬,通体白色,十分漂亮,身形矫健。
蓝晴见了都感慨,它应该去演电影,比如哮天犬,都说哮天犬的原型本身就是细犬。
不过这只哮天犬的主人却不像二郎神,倒是像天蓬元帅猪八戒,大腹便便。
事情起源于几天之前,天蓬元帅来买狗用驱虫药,结果店里临时没有存药了。
猫用驱虫药倒是还有一款,天蓬元帅懒得折腾了,坚持要买猫用驱虫药回去用。
木俪大惊,这怎么可以混用呢?
天蓬元帅说:“我之前有时候也用过,没事。”
任凭木俪怎么解释,天蓬元帅始终听不进去,这时又说:“我买了给猫用行不行!”
“你哪里有猫?”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不行,你睁眼说瞎话,你肯定是要给狗用。”木俪十分坚决。
天蓬元帅瞬间变了脸色,大闹起来:“不卖药开店做什么?真有意思,你们老板呢?”
蓝晴吓得赶紧跑了出来,连连道歉。
不过蓝晴看木俪一脸上心又认真的表情,一时也不忍心让她打破原则,浇灭她心中热情的小火苗。
纠结了半天,蓝晴这才假装翻找了一下猫用驱虫药的盒子,叹了口气又说:“不好意思,刚发现卖完了。”
天蓬元帅也急了:“刚才说有,现在又说没有,你们逗我玩儿呢?”
蓝晴这时真的拿出了一个空盒子,晃了晃。
木俪被逼急了,说是让他留个地址,后天药到了,她送药上门,也可以亲自给他的哮天犬上药。
天蓬元帅这才罢休,不过很不高兴,走之前嘴里还嘀咕着:说什么顾客就是上帝,真是挂羊头卖狗肉。
蓝晴纠结了半天,还是找到了木俪,说:“其实啊,下次再遇到类似的请求,我们也可以适当地撒个谎,比如像我刚才那样,这样又不得罪人,又不损害我们的原则,不是挺好吗?”
“撒谎?可是我不会撒谎。”木俪的大脑飞速运转,好像有些宕机。
蓝晴点了点头,又说:“但是你想想啊,这应该算是善意的谎言,对不对?”
木俪一脸委屈和呆萌,她仿佛是绞尽脑汁思考了将近半个世纪,又问:“你不是说,做自己就好吗?”
蓝晴一想,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长舒一口气点了点头,说:“是,没事,你说得对,做自己就好。”
两天后,木俪如约前往,没想到天蓬元帅却直接摆了摆手说不用了。
原来他回去之后,直接从邻居家里借了猫用驱虫药来用,木俪气的团团转。
这也是她的招牌动作。
“你怎么能这样呢,怎么能这样呢?”木俪一遍又一遍地说。
天蓬元帅丝毫没有放在心上,不料第二天他就急慌慌地抱着哮天犬又来到了诊所。
哮天犬中毒了,送过来的时候它已经吐得虚脱了,并且还伴有腹泻。
漂亮英俊的哮天犬如今失去了所有神采,仿佛被贬到凡间。
蓝昆带着木俪立刻开始催吐,然后打针解毒。
木俪十分费解和气愤。
总是会有一些宠物主人觉得八成的病他们都可以治,并不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
专业的事情为什么不让专业的人来做呢?为什么要出了事情才知道错呢?木俪无奈地向蓝晴感慨,可是蓝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木俪气愤地走到天蓬元帅面前,天蓬元帅如今自知理亏,默不作声。大家都以为木俪的架势想要发火,下一秒就可能直接冲上前咬过去。
谁知木俪站着愣了半天,一句话没说,竟然哭了出来,之后她跑到了休息室。
那天木俪一个人在房间待了足足一个小时,蓝晴想进去看看情况,又怕打扰了她,于是作罢了。
这时门外一个看上去大概四十多岁的女人引起了蓝晴的注意。
女人在门口转悠过来转悠过去,这不是蓝晴第一次看到这个女人了,前几天她就在诊所对面的小店里见过她,有时候她一待就是两三个小时。
蓝晴也有些好奇,叫住了那个女人。
女人一开口,蓝晴却愣住了。
“小点声,别跟木俪说,我就是想来看看,木俪在这工作的顺利不顺利。”女人赶忙压低声音做了个嘘的手势,躲在了门外。
原来女人是木俪的妈妈,听说木俪找到了新的工作,她担心木俪的工作再出什么差错,又被打击了自信心,所以这几天,一有空就来这里看看木俪。
此时木俪妈妈看上去双眼无神,倒是显得憔悴很多。刚才她注意到木俪情绪有些不好,正犹豫着要不要进来。
蓝晴宽慰她的妈妈说木俪在这里干得很好,接着又拿出木俪随着带着的玩偶。
“这个她都一直带着呢,放心,您说的话她都会记在心里的。”蓝晴想哄妈妈开心。
木俪的妈妈笑了:“这个傻姑娘,这个玩偶其实是我。”
上中学的时候,木俪的妈妈开始让她独自上下学,于是做了个玩偶让她带在身边。
妈妈叮嘱她,如果着急紧张的时候,可以对着玩偶说说话,这样就像妈妈还一直陪在身边。
木俪记住了妈妈的话,这个木偶也就是这样一直带到了现在,破了又修,修了又破,颜色已经快要洗掉了。
一个玩偶,向蓝晴牵出了木俪的过去。
木俪妈妈又说:“其实,我倒是希望看到,哪天她可以不用把这个东西带在身边了。”
是啊,蓝晴明白妈妈的心思,木俪始终是要一个人面对未来的生活。
走之前木俪妈妈又说:“我就不进去了,还得麻烦你们照顾着她。”
蓝昆这时说:“交给我吧,我去找她。”
木俪妈妈这才离去了。
说来也是奇怪,蓝昆敲门喊出了木俪,带着她出去溜了一圈。
结果木俪回来之后一扫阴霾,眼神又恢复了锐利。
蓝晴好奇蓝爸是用了什么办法,蓝爸得意地笑笑,故作神秘地告诉蓝晴:“其实你要是带过孩子就知道了。”
蓝晴听得一脸懵逼,心说这怎么还能有歧视呢?于是缠着蓝爸追问,不依不饶。
蓝爸悄悄告诉蓝晴,其实他什么也没做,就带着木俪在去海边走了走,路上给她买了一串糖葫芦。
蓝爸又说:“我只跟她说了一句话,你做得很好,继续这样做下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她,想起了我年轻时候的样子。”
蓝晴点了点头,再想想还是疑惑:“这就没了?这么简单?”
蓝爸又不说话了。
蓝晴又问木俪:“你们干嘛去了,老蓝没有训你吧?”
木俪摇了摇头。
蓝晴又问:“那你们干嘛去了?”
木俪还是摇了摇头。
蓝晴虽然心里还是虫子爬一样痒来痒去,但只好作罢。
后来天蓬元帅再次出现在这里时,蓝晴也惊呆了。天蓬元帅的脸上像被数百只蜜蜂蛰了一遍,满脸红点,整个人看着完全变了样。
他是来这里复诊的,蓝昆又检查了一番,相比之前,哮天犬的状态到底是好多了,基本上没有问题了,好好休养就可以了。
蓝晴客套的追问:“怎么了你这是,这么大年纪还长青春痘呢这是?”
“你才青春痘,你全家都青春痘。”
天蓬元帅瞬间火了,复诊完就灰溜溜离去了。
蓝晴也有些不明所以,刚等天蓬元帅出门,蓝爸和木俪不约而tຊ同地笑了起来,两个人前仰后合。
“哦,你们到底还是有事情没告诉我,你们搞的?”蓝晴恍然大悟。
蓝昆这才说:“还是多亏了木俪,眼光敏锐,发现他花粉过敏。”
“花粉过敏?”
蓝晴一头雾水。
“我去他家的时候,发现他家里备有预防花粉过敏的药物。”木俪说。
“所以那天我们出去的时候,顺便买了些花,把花粉都蹭到了哮天犬身上,主意是她出的,我负责执行。”蓝昆仿佛有些得意。
蓝晴摇摇头笑了,对木俪说:“你太坏了。”
“应该让他也试试过敏中毒的滋味,下次看他还不多留意他的哮天犬,蓝叔说,这个方法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木俪一本正经地说。
“这还叫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老蓝,你是真不教她一点好啊。”蓝晴朝蓝爸撇了撇嘴,向蓝爸竖起了大拇指。
蓝晴又故作生气对木俪说:“不过你俩合伙瞒我这事怎么说,还有你,是谁前两天还跟我说,我不会说谎啊?”
“我是不会,蓝叔跟我说不用说谎,只要不说话就可以了,我只是没说而已。”木俪有些委屈。
“爸!老蓝!我们的木俪,都让你教坏了!”蓝晴嗔怒。
之后三个人都笑了。
蓝晴早该知道,像蓝昆这么对工作走火入魔的人,见到木俪之后,必然会一发不可收拾。
两人臭味相投,很快就会像狗皮膏药遇上了麝香壮骨膏,一个比一个黏的更紧。
其实说实话,蓝晴本来还有些担心木俪会在和蓝爸的合作上有什么问题,现在看来,起码她不会比蓝昆这活宝更难缠。
总之,两个人都不省心,蓝晴将就到底了。
不过很快,她又见识到了木俪的通神之处。
这要从张阿妹说起。
张阿妹又带着她的那只鹦鹉过来了。
蓝昆的老客户中,张阿妹算是年头挺久的一个了,她的鹦鹉有六十岁了,而她认识蓝昆也有十来年了。
按说张阿妹的鹦鹉比她自己小不了多少,可这在鹦鹉里已经不年轻了,无论人鸟,都免不了老年多病,因此现在难免有时候食欲不振,炸毛拉稀。
之前蓝晴听蓝爸说过,开始的时候,这个鹦鹉尤为奇怪,学什么都是一流,唯独学英语一窍不通,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张阿妹偏偏逼着鹦鹉学英语,放英文歌,看英文电影,可是一句一句英文也没冒出来过。
后来有一次这个小家伙食欲不振,送来蓝爸这里治疗,没想到误打误撞跟着蓝爸学会了一首《My heart will go on》。
婉转悠长,张姐听了后激动地跳起来了,从此称她的鹦鹉为飞禽界的席琳迪翁。
她又非常宝贝这只鹦鹉,所以之后总来蓝爸这里看病,蓝爸虽然也不专业,但是好在踏实好学,因为这只鹦鹉他看遍了鸟类的医学资料。
至于另外的理由,蓝晴怀疑大概不是因为医术,而是因为蓝爸在这一片的兽医里面,英语属实是最好的。
可是今天,张阿妹却有点惊慌失措。
“蓝医生,你快来看看,席琳迪翁好像不会说话了。”张阿妹抱出“席琳迪翁”放在诊台上。
“别急别急,没吃坏什么东西吧。”蓝昆赶忙戴上老花镜打量起来。
“没有,好几天了,不唱歌了,开始我还以为它心情不太好,后来发现它一句话也不说了,急死了。”张阿妹没有子女,这个鹦鹉是她唯一的宝贝。
蓝昆又检查了一下声带,发现也没有受损,这就更加奇怪了,那怎么不说话呢。
“Every night in my dreams,I see you,I feel you。”蓝昆一板一眼地唱了起来。
“That is how I know you go on。”张阿妹开口附和起来。
张阿妹的嗓音是出奇的好听,蓝晴听了不禁有些惊讶。
可是“席琳迪翁”一声也不吭。
“会不会席琳迪翁得了抑郁症?”蓝晴突然想到鹦鹉也是会患抑郁症的。
之前,英国曾经有一只鹦鹉,因为经常在男主人的现任面前叫起前任的名字,被男主人关在车库里三年,之后就得了抑郁症,把自己浑身的毛都拔光了,想想都令人后怕。
“看样子,他还没拔自己的毛啊……”蓝昆貌似是在思考。
“啊……还会拔毛?”张阿妹吓得不行。
“不会不会,现在还在怀疑,就算是抑郁症,还没到那个阶段。”蓝昆安慰说。
“那怎么办?”张阿妹问。
“这样吧,就先交给我看看。用老办法,宠物都是有灵性的。”蓝昆拍了拍胸脯。
蓝晴见了说:“要是抑郁症的话,应该是心理疾病,这个不是你强项啊。”
“谁说的?我,专业!”蓝爸扶了扶眼镜,很不服气。
“没事,我相信你爸。”张阿妹说。
蓝晴只好作罢了。
老办法就是蓝爸发明的同类英语教学法,电视上播放着一部老的鹦鹉动画片,此时被调成了静音状态,蓝爸正在一旁进行英文配音。
画面上是一只鹦鹉站在树枝上引吭高歌,声音则是蓝爸沧桑粗重的《my hart will go on》。
果然这时“席琳迪翁”好像有了一些反应,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张阿妹这时看不下去了,慢慢地唱了起来,鹦鹉入神地听着看着,又慢慢地它的眼神里仿佛有了光。
这时电视画面上,突然又飞来了一只雌性鹦鹉,两只鹦鹉甜甜蜜蜜互相咬嘴,不时地停下发出嘹亮的鸣叫。
真是,激情。
这时席琳迪翁突然又不高兴了,本来跃跃欲试的嘴又紧紧闭上,无精打采。老办法毫不奏效,蓝昆这次彻底懵了。
这时木俪盯着鹦鹉看了半天,眼睛直勾勾,鹦鹉也不躲,王八看绿豆,这次是真的对眼了。
“难道小家伙是怀春了?”木俪说。
“不好这么说……席琳迪翁是腼腆的女孩子,或许是吃醋了。”张阿妹说。
“那我换个说法,是不是发情期了,它最近有没有出现自慰现象,比如抱着木头玩耍。”木俪又说。
“没有……”张阿妹的脸上仿佛升起了绯红的云朵。
“那还是得试试,我想到一个办法,附近有没有花鸟市场。”木俪化身小和尚一休,原地转了两圈之后灵光一闪。
“我明白了,我知道一个地方。”蓝昆恍然大悟,和木俪愉快击掌。
“走,咱们去个老地方,带它交个朋友。”蓝昆对蓝晴说。
“哈?哪里?”蓝晴一脸懵,丝毫跟不上两个人的思路。
“你小时候最爱去的地方。”蓝昆说。
蓝晴深吸一口气,这两个人到底这次是有什么花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