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聿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虽然他和他立场不同,但他说的话,却是很有道理的。姜清慈走过去,眯眼在他官靴上那一坨扫了眼,一想到顾宴礼脸上会是怎样的五彩斑斓,就忍不住心生欢喜。到底都是一肚子坏水的人,裴知聿被她扫了一眼,当下就明白过来她的打算。给顾宴礼找不痛快的事,他很乐意,宋丞相如果知道了的话,应该也能谅解他。于是他也转身,跟着姜清慈往王府的方向走。但他还是好奇,忍不住问:“顾宴礼……那不是你的顶头上司么?和他作对你图什么?”
姜清慈牵着大鹅走出去没多远,就和黑着脸牵着羊的裴知聿正面对上。
狭路相逢,裴知聿敛袖甩了甩牵羊的牵绳,那羊咩了一声就悠哉哉往姜清慈脚边走过去,大腿一夹,姜清慈早就被气死人折磨出了条件反射,当下立刻闪到一边,那羊就在她方才站过的位置拉了坨大的。
姜清慈没忍住,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真他爹的操蛋。
裴知聿皮笑肉不笑:“真不好意思啊,姜丞相。”
姜清慈也松了松手里牵大鹅的牵绳,大鹅便如脱缰的野马,摇摇晃晃抖着硕大肥胖的身躯,直奔裴知聿而去。
裴知聿到底是功力浅修为不到家,躲闪不及时,大鹅张口狠狠地叨在他的手背上,划出一道五寸长的血口子,然后双腿微微一弯,不偏不倚,一坨大的又拉在了他的官靴上。
裴知聿脸上的笑也有了崩裂的意思,也没忍住,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姜清慈我日你大爷!
姜清慈微微一笑:“真不好意思啊,裴侍郎。”
两人虽说都在笑着,但彼此之间的气氛委实算不上有多融洽。
裴知聿心道他口无遮拦了一辈子,终于遇见个旗鼓相当的了,强忍着官靴上的恶臭,后退一步,笑着打哈哈:
“这几天都没见姜丞相上朝,姜丞相可是生病了,身体可还好啊?”
“翘班的养病生活固然令我向往,裴侍郎的嘘寒问暖却更让我心情愉快。”姜清慈一本正经地拽了拽牵绳,大鹅又摇摇晃晃地走到她身边,对着裴知聿嘎嘎乱叫,“相逢即是有缘,不知道裴侍郎这是要去哪儿呀,和本官同道否?”
“应该是不同路的,宋丞相在府里设了宴,裴某过去看看。”
姜清慈恍然“啊”了一声,好像没听见一样:“果然是顺路的,那裴侍郎就同我一起去摄政王府吧。”
裴知聿:……
“姜丞相似乎听不懂我说的话。”
“没关系,我的上司也从来听不懂我说的话。”
裴知聿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虽然他和他立场不同,但他说的话,却是很有道理的。
姜清慈走过去,眯眼在他官靴上那一坨扫了眼,一想到顾宴礼脸上会是怎样的五彩斑斓,就忍不住心生欢喜。
到底都是一肚子坏水的人,裴知聿被她扫了一眼,当下就明白过来她的打算。
给顾宴礼找不痛快的事,他很乐意,宋丞相如果知道了的话,应该也能谅解他。
于是他也转身,跟着姜清慈往王府的方向走。
但他还是好奇,忍不住问:“顾宴礼……那不是你的顶头上司么?和他作对你图什么?”
“知道我今天过去是做什么的吗?”
裴知聿老老实实地摇头。
姜清慈给了他一个“这你都猜不到”的白眼:“翘了几天班,当然要挨骂的呀。”
“被上司骂固然令人伤心,但是膈应上司却更令人心旷神怡呐。”
裴知聿:……
难怪,他要拉上自己,合着是要自己去做个垫背的。
裴知聿当场就想撒手不干了,他自己挨骂就算了,凭什么再连累他?
他怕他忍不住再指着顾宴礼的鼻子给骂回去,然后再被贬去偏远之地待几年,到时候可未必还有今日这种回朝的机会了。
但是他想跑也晚了。
说话间,两人一羊一鹅就到了摄政王府。
为了表示兴奋,一羊一鹅默契十足,同时在门槛上各自拉了坨大的。
门房的表情从震惊再到惶恐,再由惶恐变幻到天要塌下来的惊愕,拇指掐着自己的人中,硬是没让自己当场晕过去。
他嘞个乖乖啊,这姜丞相怎么回事?忘了上次就是这只鹅把他家王爷给咬伤的吗,怎么还敢带鹅过来?
带鹅就算了,牵着羊的裴侍郎又是怎么回事?
他已经能料想到顾宴礼会大发雷霆了,那是他不能够承受的怒火。
门房两眼一闭,盯着门内看,装死,不想过去接这个烂摊子。
姜清慈却不给他这个机会,牵着鹅把拜帖往他手心里一塞:“去吧,就说我和裴侍郎特意拜见王爷的。”
门房心里苦啊,手里像是握着个烫手山芋。
他结结巴巴地说:“王、王爷今日不在府里,他去……对,他去陪宋小姐泛舟湖上了。”
“我怎么不知道我去泛舟了?”
门房的话刚落地,就被一个俏生生的声音戳穿,门房闭上眼,想撞墙。
真的,这辈子没觉得这份俸禄这么难拿。
宋婉穿着一身便于骑射的束袖长袍,扬起小脸瞪了眼门房,后者已经很识时务地转过去身当缩头乌龟了。
“王爷在府里呢,他刚教我学完射箭,我带你进去吧?”
对上姜清慈,宋婉面颊泛红,但又一想到他纳了个外室,还对那个外室百般宠爱,就心如刀绞,泫然欲泣。
裴知聿看着眼前的俊男靓女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很多余。
他刚想逃之夭夭,姜清慈回头对他招手:“愣着干嘛?裴侍郎,进来啊。”
裴知聿就这样无语地和姜清慈并排而行,宋婉几次偷看姜清慈,欲言又止。
姜清慈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总不会她这次又来的不凑巧了,刚好赶上这一对儿吵架吧?
别吧。
她拿的三份俸禄里面,可没要求说她还得给自己的前任兼上司和稀泥的。
当然真要她干的话,也不是不行,得加钱。
宋婉没接收到她看过来的眼神,叹了口气,还是忍不住关心:“听说姜大人最近都没上早朝,可是生了什么病?”
“没什么,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想翘班。”姜清慈平静道,也问,“王爷今日心情怎么样?”
“姜丞相想知道本王心情怎么样,怎么不自己过来问本王?”
低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顾宴礼身后跟着仆从,从小径中绕过来到他们面前。
三人同时施礼。
他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但意外的,姜清慈没从他身上感受到什么生气的意思。
这是,气消了?
于是她壮着胆子问:“王爷近来心情如何?”